第十一章青烟小产以柔遭难
半个月过去了,肃王府的梅园依旧那么寂静。一阵报喜声打破了天空云彩的凝滞。
以柔正在自己的院子里是侍弄进府时种下的一棵梅树,边上种下了一片草坪,远远望去,像一场梦幻。这时,青烟身边的丫鬟小玲兴冲冲地跑了过来,“参见王妃,禀报王妃,我家小姐怀孕了,刚刚大夫才诊断的,说是有十几日了。”
以柔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怀孕,这个词她没碰过。她自然也是很高兴,毕竟这是肃王的孩子,也就是她的孩子,但那丝苦涩是不能避免的。“是吗,怀孕了,那太好了,快带我去看看,香扇,把这儿收拾收拾。”以柔不顾自己的一身尘土两手泥土,也没有换衣裳就这么兴奋地跟着小玲走了。以柔也想过,为什么自己都这么长时间了还没有怀孕,是忧思过重吧,嫁过来以后,她过过几天安稳日子呢。
怀着如此复杂的心情,以柔来到了青烟的床前,只见大夫刚走,丫鬟们都正各自忙碌着。青烟见以柔进屋便准备起身,见状,以柔忙上前搀扶说:“妹妹快躺下,看妹妹脸色想必现在正是大喜过后身体娇虚着呢,怎能再让咱们之间的这些虚礼累了去。”丫鬟帮青烟在身后摞好被子稳稳靠下。
“姐姐,真是意外之喜,本来只想安安静静守在王爷身边身边好好照顾王爷就好,已经愧受了王爷王妃照顾,怎么还敢奢求子嗣呢?”不管嘴里说着什么,青烟的脸上始终淌着一种母亲的幸福,这是以柔所没有过的。以柔拍拍青烟的手,又用帕子拭去青烟脸上的汗渍说:“这不仅是你和王爷的孩子,也是我的孩子,怎么好说是奢求呢,应该是我谢谢你才对啊,有了孩子,王爷不知道会怎么高兴呢,再等将来院子里孩子们咿咿呀呀成群时,王府又会怎么热闹呢。”说罢,以柔招招手让香雨进来说:“这是我特意为妹妹准备的小点心,里面加了很多对养胎好的药材。还有,这是一尊送子观音,是入府前母亲特意为我去寺里请来的,如今妹妹正需要,便先请来妹妹这里照顾荫庇着,以求生下一个聪明健壮的小王子呢。”
“啊。真是太谢谢姐姐啦,小玲,快接过好生供着。”
只见,小玲将送子观音象放在了青烟床头的一个矮几上。
以柔没有多留,又嘱咐了几句后便离开了。在会琴韵轩的路上以柔静默寡言,好一阵才幽幽地说了一句:“快传书信给王爷,也马上打发可靠的人去宫里报喜。”
一个多月后,也从边关回来了肃王的家书,除了对以柔的关心外,肃王得子的兴奋之情洋溢于信纸上,肃王说他在王府最信任的是以柔,拜托以柔在自己回去之前好生照看着。
以柔自小细谨,凡是总准备个万一。自从青烟怀孕后,以柔除了必要的来探看外,很少接近青烟的闺阁。怀孕后的女人不仅是最幸福的也是最危险的,让幸福静静的呆着,不去触碰便也就少了祸患。可谁知道,即使是这么的避讳着,还是有事情发生了。就在青烟怀孕三个月时,青烟便开始有些不适,请大夫来看,也只是说是身体虚弱,好生供养就是。以柔也没有太多在意,她平素也知道青烟的身体不是很好,所以只是比平时照顾的更用心些罢了,可直到有一天青烟在散步时不慎跌下台阶小产之后,以柔才知道原来这一切都是冲着她来的。
这天,以柔正翻看着两本肃王平时不离手的书,突然香扇闯进来惊慌道“王妃,不好了,有人来报说烟主子从台阶上跌下来啦,现在那边已经乱作一团了。”
“什么!快去看看!”
待主仆二人匆匆赶到时,只是从小玲啜泣中听到了青烟已经小产的消息。以柔顿时不知所措,忙叫了大夫过来问:“大夫,到底是怎么回事?”
只见大夫惊慌顿挫的说:“回…王妃的话,按说主子只是从很矮的台阶上轻跌下来,按说…按说不至于小产的,因为老朽不是平时照顾主子的大夫,所以主子的身子老朽也不是很清楚。”
以柔忙拉过小玲来问道:“怎么回事,以前是说一直在照顾你们主子的?”
小玲忙跪下道:“回王妃的话,因为今日情急,所以没去请平时一直为主子把脉的王大夫,只是就近请了位大夫来,现在,已经命人去找了。”
以柔也顾不得马上查清原因就进去安慰青烟了。只见青烟脸色蜡黄,泪汗纵横,发髻蓬乱,已经是躺在床上昏睡了过去。所以只好守在床边坐下。不一会儿,小玲跑进来禀报说:“禀报王妃,派去寻王大夫的人回来说王大夫的医馆已经大门紧闭,家中也已经不见踪迹了!”
“什么!”以柔惊讶道,这时,她才明白过来,这不是一次简单的流产,这是一个阴谋,至于是谁设计的,又是为了谁,却无从知晓,指在瞬间感觉到脊背上的一阵冷汗倒流。
“快,马上命人去把人抓回来。”
直到深夜青烟醒来,以柔才无所适从的安慰了几句回到了自己的住处。靠在软榻上,以柔不知该如何向肃王告诉。现在正是战争时期,所以不能立时将这个消息传到边关去。只能暂时压下来,待一切水落石出,肃王得胜归来时才能慢慢向他告诉。可是,到底是谁呢?依瑢?亭序?她没有怀疑任何一个人的最充分的理由,但是她也不能轻信任何一个人,就这样想着,慢慢的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仿佛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消息还是传了出去。又近一个月后以柔忽然听到了前线战败乞和的消息。在这一连串的打击之后,肃王终于形容暗淡的回到了王府。
“王爷。”以柔和一干侍妾迎到了王府门口。以柔忙搀了肃王进到正厅坐下。肃王的话语里没有过多的哀愁,依旧撑着作为一个王室男子所有的尊容,同大家寒暄了几句,便先去了
青烟的闺处探望。
以柔一直等到了傍晚肃王才来到了以柔的处所。
“肃哥哥,你还好吗?”以柔担心的拉起肃王的手,抚上他那消瘦的脸关切的问道。可回应她的不是安慰与恩爱,而是肃王冷冷的一摆手,甩开了她。以柔惊惧不解,只是怔怔的望着他,等着他接下来的话。肃王坐下来后才淡淡的说:“妻妾之争,权势欲望,柔儿,你也终是不能脱俗啊。”
以柔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彻底惊住了,半天缓不过神来,不知从何说起:“肃哥哥……妾身不知王爷何意,还请王爷明示。”敛起音容,以柔才隐约意识到自己已经置身于她苦思冥想不得的那个大阴谋中,并且,现在仿佛已经有口难辩了。
“你不知道?以你的性格,还以为你最起码应该敢作敢当才是。”见以柔不回答,肃王才又说道:“青烟的孩子,是你做的吧。”她猜到了,但还是想听他说,把这一系列事明明白白听他讲一遍:“这件事,若不是证据充分,我是绝对不会怀疑到你的。”证据充分?以柔到想看看是什么证据让肃王这么直截了当,没有丝毫夫妻情分的向她问罪的。“青烟小产后,王大夫便失踪了,你找了这么久也不见踪影,恐怕你心里也一直害怕吧,还没能杀人灭口。知道为什么你找不到吗,因为他现在正藏在王府里,他怕被你杀害所以偷偷找到青烟,愿意为她作证,所以被青烟保护着,青烟怕有个闪失,所以等我回来才敢把这一切都告诉我。还不承认是吗?王大夫现在就在青烟娘家的私宅,而且已经把所有事全招了,她的每一次膳食里都会加入薏米粉,她的安胎药里加入了马齿苋和附子一类活血行气的药粉,青烟长期服用,早已有小产的迹象,可是你却嘱咐王大夫缄口,直到有一天造成青烟因不小心而跌倒滑胎的假象,而花园石阶上又怎么会有碎石,是府里的奴才不小心伺候打理才造成的吗?,从王大夫,到后厨的阿碧和她屋里的薏仁粉,到伺候煎药的阿春和藏在她橱柜里的药末,再到花园里伺候花木的小安子,王妃!在你的聪明背后,本王又说错或漏掉什么吗?”
以柔听得有些明白了,不是别的,只是陷害,可是是谁?现在不是想这个问题的时候。以柔正正颜色,挺直脊背,有很坚决的口气说:“人证物证俱全,细节也仿佛天衣无缝,但是,王爷,柔儿要是说自己没做,王爷信吗?哼,王爷肯定不信,当下柔儿不知道拿什么来应对这突如其来的状况,但妾身行的端做得正,妾身可以对王爷起誓,以柔从未做过伤天害理的事,当下妾身的确深处窘况,但相信假以时日,一定会真相大白于天下!”以柔全身僵冷的说完这一串话,眼眸里已经渗出了豆大的眼泪,她知道什么变白都会苍白无力,但她还是试一试交付真心,看看是否能换回自己夫君的哪怕一丁点的信任。
肃王仿佛不在意一般的冷哼一声道:“本王不论你今后的善恶,但是现在,你恐怕没有更多机会了,你是父皇御封的肃王妃,所以本王不打算闹得沸沸扬扬满城皆知的伤了皇家颜面,也念在你老父劳碌边关的份上,本王不贬斥你,但是从此以后你就老老实实的呆在你的琴韵轩称病静养吧,府里的事你且放手,没本王吩咐不许踏出一步,除香雨香扇外,不许见任何人,香雨香扇也不许擅出肃王府,违者,本王必将严惩。”说完,肃王根本没有给以柔回应的机会就闭门而去了,留下以柔一个人在空荡的屋子里,任委屈、伤心灌满身体。
这一夜,窗外的树影像缠在冷风中的鬼魅,以柔愣愣的倚在书案上,静听着每一次更声,任凭劝慰,也一夜未眠,一夜默默流泪。她伤心的不是冤屈,而是她和肃王之间的不堪一击的信任和夜过茶凉的爱恋,仿佛觉得,他和她之间仿佛只是一对强扭在一起的陌生人罢了,夫妻之言,实是过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