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唯愿长久莫失莫忘
她就这么一个人失落地回去了，没有通知肃王。她并不觉得她输了，她也从未把这看作过争斗，在这个社会里，她有自己无法言语的难处，爱一个人，从不意味着占有或是得到全心全意。夏父并没有太在意，反而劝戒女儿的不是，她要做的，不是伤心，不是怨恨，不是争斗报复，夏家的女儿，应该一次又一次的微笑面对。
也就是在那个有月的夜晚，心痛的肃王在书房喝醉了酒，将立侍一旁的青烟看做了以柔，不，是她幽幽望着他的眼神让他沉醉了，那眼神，曾经有一个女子也拥有过，那是他的第一个侧王妃。他们的姻缘没有任何感情，所以自他们成亲以来，肃王一直未好好对待过这位静默而幽怨的王妃，直到她病重离世之前，他才知道她带走的不只是自己，还有那独一无二的感情和一个未出世的孩子，从此，他记住了她一直以来看着他的那幽怨的眼神。
那一夜，他拥有了她。
“王爷，柔儿回来了。”微微一笑，好像没有云彩的阳光。
“柔儿。”肃王一把抱住了她：“你回来了，真好。柔儿，你不知道我有多么的想你，可你思母心切，我也不好急着让你回府，只好忍到了今日。只是......柔儿......”肃王心里有说不出的欣喜和愧疚。
“王爷不用说，柔儿知道。”定定看着他的眼睛，以柔抚平那眉角残余的悲伤：“柔儿明白。肃哥哥，柔儿没有怨言，肃哥哥喜欢的柔儿也喜欢，柔儿喜欢肃哥哥的一切，柔儿会永远守护着肃哥哥的，柔儿只有一个心愿——唯愿长久，莫失莫忘。”
“柔儿——”抱住她，再多的语言在她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了。此刻，他和她的心仿佛贴到了一起。
原本肃王想将青烟立为侧王妃，但在以柔回来之后，肃王改变了想法，只是多了一个侍妾而已。他这才意识到，无论以前有多少女子，现在有多少女子，将来会有多少女子，以柔在他眼里都会是独一无二的，她永远是唯一的月亮，她的光亮是那么的柔和而永久。
半年后，秋风萧瑟。
下朝后，肃王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府了。来到以柔房内，看到以柔一如既往的准备了特色的夜宵。
“柔儿，今天又准备了什么？”抚摸她柔软的头发，肃王感受到了家的温暖。
“肃哥哥来看，这是酸梅什锦果，这是玉米莲藕汁，还有山楂鸡蛋糕。入秋了，天气总是那么干，要多吃些果子的。来尝尝合不合胃口。”说着，以柔调皮地挽着肃王的胳膊坐了下来。
肃王吃着，却仿佛没有胃口。
“怎么，不合胃口吗？”
“没有。”放下筷子，肃王转过身来扶着以柔的肩膀，对他她微微一笑，显然他那颌骨消瘦了不少。
“怎么了，还有什么不能对我说吗？”
“没有，只是......”
“怎么了？”
“蛮夷犯边，父皇点了我的将，出征平叛。”
一刻，以柔愣住了，出征？不，是战争，那是大漠千里，骸骨无边的地方。从小在优渥宠溺中长大的她还从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只是读那些征战闺怨的诗曾有感落泪而已，没想到现在竟然会和自己扯上关系。
“柔儿，没事，我朝军队强盛，不会有事的，父皇只是想让我去历练而已。这次......还让夏大人同行相助，去处理邦交上的事宜，希望可以招为属国，可见父皇十分看重。”
“父亲！”
“你放心，你放心，没事的，都会平安的。只是一个边疆蛮夷而已，而且父皇让我率领五十万大军，蛮夷虽勇，我军却是它的几倍，而且有我统军，你还不放心。”
“可是，可是凡事都有万一，而且刀剑无眼，边关苦寒，万一身体不适怎么办？还有父亲，父亲上了年纪，只怕他的身子受不住。”
“你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岳父大人的我的王妃。”看着她着急的样子，他反而温暖的笑了。
“那，那，什么时候出发？”
“三天后，军情紧急。”
“三天，三天.......”碎碎念着，好像末日一般，她何时经历过这般的分离，她只是一个小女孩儿。
这三天，以柔天将自己关在屋子里不知在干什么，直到三天后在“柳俊”亭边。芳草萋萋，雁飞南天。
“爹爹，你要保重，天寒时，您的腿总是会疼，征战劳苦，边关苦寒，一定要注意身体。”
“爹知道，好好照顾你母亲，凡事有哥哥姐姐，以枫以静，照顾好妹妹，夫人，你也要保重身体。”
“爹放心，我会照顾好妹妹和娘的。”以枫安慰道。
“爹放心。爹要保重身体”以静道。
“柔儿，快去看看肃王爷吧。”
以柔转过身，慢慢的走到肃王身边，不敢抬起头看他，已经有泪珠在眼里打转。
“柔儿。”
以柔深吸一口气，终于抬起头说“肃哥哥，时间太急，来不及绣太好的，但愿它能像我一样好好守护在你身边。”以柔从衣襟内取出一枚小小的荷包，这是一个黄色的上绣红梅的荷包，下面是细细的穗子。以柔亲手系在他腰间，久久抚摸着。看得出，那一针一线都曾让泪浸湿过，那梅花象血一般红艳。她不让香雨香扇帮忙，自己一夜一夜的熬，直到绣出一个自己满意的。“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柔儿，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不要担心，安心的等我回来。”
说着，以柔已经快哭了，但是，她不能哭，不能让他担心，只能忍着，忍着，然后，忽的一笑：“肃哥哥，还记得我的心愿吗，唯愿长久，莫失莫忘，现在柔儿的心愿是‘唯望君珍重。’我只是一个小女子，不求夫君建功立业，封侯觅爵，只希望肃哥哥平平安安的就好。你看——”以柔手指着亭上的对联念了一边又说：“我现在才真正理解了这其中的意思，这不只是诗句，它的美更在于它更是一颗心，是一个鲜活的生活。”
他们抱着，久久的抱着。
雁飞远了，云飘远了，风吹远了，“他走远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