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太阳西斜。
草木恹恹,唯有清幽谷中,一派生机气象。来自于空中的一场战役,早已销敛于无形,只有地上斑斑血迹、茵茵散羽,见证着片刻前的疯狂。
最热的时候已经过了,孩子们陆续醒来,一个个矮布丁,自己动手穿上了整齐的小学士装。这是周清设计、阿荷缝制的。因为是现成的青布,做起来倒容易。
此时的孩子们,虽然依旧皮实,但精神状态却完全换了个模样,全身上下整整齐齐的,指甲修剪得干干净净,已经有了个学生的模样。
这是周清在大半月里教导的成果。
没有人喜欢脏乱的孩子,对于有着稍许洁癖和强迫症的他来说,干净是必须的,每天一到两个澡是必须的。
幸好在房屋建设的时候,他早已设计了带有淋浴设备的浴室。水自天桥沟渠中来,极为丰足,免去了打水倒水的困扰。
孩子们对这干净的、黑石地板的浴室十分好奇,洗澡对于他们来说,也是一件痛快的事,特别是一群人舀着水打水仗,更是痛快中的痛快!
总有一些孩子被家里限制着不让进水,此时勉强得尝心愿,得以与同伴一齐享受水中乐趣。
一觉醒来的孩子们,浑身腻呼呼的,被周清拾掇着去了浴室。
光着屁股的小儿,一个个蹦跳着从浴室里出来,发出嘻嘻哈哈的笑闹声,让周清感叹童年之美!
大点的孩子已经懂得了男女之别,已经知道害羞,面对阿荷送来的澡巾,遮遮掩掩、尴尴尬尬,颇不爽快,也逗得阿荷一乐。
哭声从浴室外响起,周清看过去的时候,见一个小孩,赤着身子蹲在地上,看着周围穿好了衣服的孩子,委屈的哭红了眼。
“怎么了?婷儿,你是班长,你跟我说说。”周清一出现,哭声停了,孩子们安静了,只有蹲在地下的小树儿那张小脸上,挂着两只红彤彤的兔眼睛,皱着小眉头,安安静静的,委屈之意不言而喻。
在这些小孩子面前,周清往往是扮黑脸的那个。
阿荷听到哭声,匆匆出来,轻轻的将树儿抱在怀里,一个劲的安慰,小声的问他缘故。
树儿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所有人都要衣服穿,而他的不见了。一双小眼睛带着委屈小心的打量着周围的人,似乎在打探到底是谁将他的衣服拿走了。
孩子们是一起出来的,贼当然找不到。
“老师,我好像知道。”班长龙婷举手说道,“我刚才看到一只猴子往那边去了。”
排除了所有的不可能之后,真相只有一个!
一棵枣树上,一只猴子人模人样的穿着一件小人衣,歪斜斜的戴了个帽子,抓耳挠腮的,不时掏弄衣服,不时摘了大红枣往嘴里扔。
“猴子,就是那只猴子偷了你衣服!”小龙天扯着树儿,义愤填膺的大声叫道,“老师,我去把那只猴子打下来!”说着,就要往树上爬,又被周清及时的拎住。
树儿换了件衣服出来,看着被猴子扯坏的衣物,眼睛一圈都是红的。他见了这猴子,就如同见了宿世仇寇一般,若非力所未殆,只怕早已冲将上去,将那自得其乐的猴子拉将下来、暴揍一顿。
猴子也发现了树下的人。
它始时一惊,往树上攀了攀,坐到了树梢顶头,再看下面人物,依旧没有动作,龇牙咧嘴的一乐,扯着衣服大笑一阵,咬去半边的枣儿就哗啦的往下打落,向众人掷来;又从这棵树跳到那棵树,来回奔走,让众人一时之间,无法可治。
周清要把这猴儿打下来,倒也容易,只需掷之以石,三五次,总有一次能打到猴子。只是他气力太大,难以控制,动辄断骨折筋,面对一只贪吃作乱的猴子,未免严苛而残酷;况且还有这么多孩子眼睁睁的看着,怎么也不能行此血腥事。于是一时之间,只能任由这猴儿蹦跳,也拿他无法。
面对一只调皮猴儿,周清尚不待将他如何,但猴儿却玩上瘾了。
当周清上课的时候,竟从窗口爬进来,自个儿找了个小椅子端坐,竟与众小儿一般模样。
听了一阵,又嫌不够,看着众小儿都有课桌纸笔,唯独他无,顿时瘙痒难耐,轻手轻脚的要去抢孩子的纸笔座位。
他自以为得计,不知何时,一个黑影将他笼罩,身体一僵,正要跳离,后脊龙骨已被周清拿住,再也动弹不得。这一招,还是周清当日在原始部落里学来的。
他龇牙咧嘴、口涎四溢,凶凶恶恶,让孩子们都退避三舍,不敢接近。
猴儿摇动四肢、嘶叫一阵,依旧无有办法,终于收敛恶相,垂头丧气,似已认命。
周清却不放过他,对着那红屁股一阵好打,打得这猴子咧嘴龇牙,吱吱乱叫,看得孩子们都兴致高昂、恨不能以身代之——代周清来打过。
周清将这猴儿罚过,出得门,找了个小孩子看不到的,顺手将猴儿丢入空间,用肥皂清洗干净手脚方才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