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傻愣愣地站在门口,秦澜过来开门,我发出一个奇怪的字眼:“兄长?”正对上他惊愕的表情,我重复道:“兄长?”
他们二人面面相觑,愣了几秒钟,秦澜尴尬的笑了笑:“公主先请进来吧!”随后后退两步让我进去,我直视着他,又问了一遍:“你是她的兄长?”
秦澜坐着说道,“是,南王是我的义父。”
我冷哼一声:“那你这次来西夏接近我有何目的?”见他不吭声,我又问道:“是不是想来算计我,算计普谍,算计夏渊明?”
他震惊的看着我,是深深的不可置信。
我走上前一步:“你以为我不知道,还是真当我傻还是当我疯?你当我真是摔坏脑子了不记得所有事情,所以你才这么肆无忌惮的利用我?”看见秦澜眼瞳愈来愈大,我自嘲道:“我真是低估了你们,居然想用迷迭香来控制我们?”
那姑娘低着头咯咯地笑,道:“西夏朝的公主,我敬你是位大人物,才多次不与你计较,今日你又来犯我,究竟是何意?”
“我是何意?”我怒道,一下子甩开了她的手,“这句话应该是我来问你吧,我原本以为你只是略有刁蛮的小郡主罢了,即便是饲养血蛭也只是好玩心作祟,现在想必你是用了那些吸血的虫子来控制一些人吧?”
她一下子被我推开老远,肆无忌惮捧腹笑:“姐姐,你难道不知道我南云柠如果想用血蛭来控制人的话,还需要动作如此缓慢么?我何不大量放出血蛭来,它只要碰到水就会膨胀,连仗都不需要打就可以害人性命了,还需要如此折腾么?”
“你!”我一时被气结,说不出话来,只是问道:“我们还有两日在此处对吧?”见他们不再说话,我便摔门而逃。
回到房中我心里七上八下,心中委屈幽怨谁能懂,要知道我才和普谍吵了架,这次出来小婵也没有跟过来,而且现在明白那秀公子和南云柠不是什么好人,不知藏着什么心眼,加上这座香山寺又从骨子里透着古怪,我在这里不会该有什么危险吧?就在我以为暂时没事之时,却在自己深睡三个时辰后被惊醒了,睁开眼居然发现自己躺在马背上颠簸,我正想喊出声却发现自己的嘴巴似乎被布条封住了,再仔细听竟是两个男人的对话:
“唉,你说我们为什么不直接杀了她,省的长途劳累带回去给阁主看!”
“不是跟你说了么,以前找的至阴之人都是男子,唯独这次是个女子,从未发生过这样的情况,还得回去禀报下阁主才好办事!”
我心中咯噔一跳,难道我上了那人头骨案的贼船?天哪,我在心里鬼哭狼嚎,我怎么就这么悲催啊,原本这个案子是普谍负责的,现在可好我这和他一吵架,传灵珠也没了,师傅也找不到这叫我如何脱身啊!我认真地听着他们说话,希望找出破解之法,奈何就在我想穿了脑袋都没有想通的时候,似乎在行驶过程中碰到了大石头之类的,总之骏马高喝一声竟然不动了,弄得我差点七仰八叉滚回泠元殿去,幸好我是五花大绑在马上面的。
那两个男人下马来,检查了马儿,最后得出了一个决定:“这马应该是长久未进食,有点虚脱了!”
另一个人说:“那这可怎么办,我们的马上装了这么多金银珠宝,根本载不动这个女人!”
“嘘,小声点儿,我听那几个和尚说这个女的可不同寻常,好像是西夏的公主!”
“就是……那赫赫有名的宛湘公主?”那个人惊讶地差点跳起来,“就是那个琴技高超,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宛湘公主?”
我想看清楚他们的模样,挣扎一下这才发觉他们把我的眼睛也绑上了布条,接着又是几个时辰的奔波,很快相较于晚上的区别是能见到无法遮挡住的光亮,我已经失踪到第三天早晨了。肚子咕噜噜的叫唤,动了动封条倒是又扯痛了自己,更让人惊奇的是,只是短短一瞬间的功夫眼前竟又是一大片漆黑,莫非我到了类似洞穴一样的地方?
耳旁能听见的是一阵鸟鸣风吠,接着是各种虫声狼吼,是两个男人呼吸声极限放大的声音。我的神经一阵紧绷,这样的形式倒不像是人间。我好像在这样的情境里飞翔了很久,吹拂过的是一阵凉风,直到我又听到一声钟声,伴着一声女子柔媚的声音:“尊上,人已到,她便是你要找的至阴之人,但她却是位女子。”
男子极为魅惑的声音传来,震得我耳膜一阵疼痛:“她是谁,难道你不知道么?”
“她是?”女子的声音像是近了些,奈何我感觉自己依旧是凌空的,碰不到地,“宛湘公主?”
“她就是那个弹奏出石惊涛涌,能破了你迷迭香之法,在永安城外接济穷民的宛湘。”
“属下不知,还望尊上恕罪!”
“铃铛你可还知道,她现在和你是同一种人?”那个叫尊上的男子声音狐媚如丝,听上去不免的让人酥醉,这个男人的声音竟然比普谍还难听,我不觉得在心里好好恶心了一下。不知道为何,我想起普谍我心里就有一种酸酸涨涨的感觉,像一条柳条软绵绵的蔓延到我的五脏六腑。
“这串东西本该是她的。”话音一落,我的手上瞬间像是套上了什么,能感觉到一阵沉重,然后又感到自己身体急剧的下降,蓦地眼前一亮忽然能看见了东西。
眼睛忽然一下子睁开,有点不太适应,渐渐调整了焦距才看见了眼前的状况。这是一个低低矮矮的石洞,能够看见往下淌的水滴,滴答滴答的,墨绿色的大石头,除此之外还有一些稻草铺成临时席子,一堆烧过的火堆,几件衣服。
“你醒了。”普谍温温柔柔的声音传来,我的耳朵感到瞬间减负。
我动了动身体,满身的酸痛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从悬崖上掉下来了,我发现你的时候你已经躺在崖下了。”他说道,用木棍拨弄着一旁还未熄火的火苗,“你是不是想问你为什么会从崖上掉下来,别问我这些我也不知道,索性的是你只是有点皮外擦伤,没什么大碍。”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一直背对着我,我看见他只披着一件白色的里衣,即使是五月份的天,西夏这儿早晨还是冷得不行。我试图站起来帮他披件衣裳,但是我只要稍稍动了动就痛得呲牙咧嘴,侧头一看发现那串绿色的珠子已经搁在了我的手腕上。
我问他:“我的珠子怎么会戴在我手上的?”
普谍道:“我见到你的时候就已经有了。”
“普谍、相爷,我好疼啊,你转过来过来看看我。”我哀嚎道,见他不为所动,我又继续扯着嗓子喊:“上次我瞧着你家的那只小花猪肠胃好像不大好,可有没有大碍了?”
他瞬间转了过身来。
我知道他是不忍我这么说小花的,也不忍我再扯痛身子,转过来后我发现了他脸上青青紫紫的伤痕,不仅仅是脸上、手臂手腕上包括腿上,像被什么物体勒出的痕迹,我心里一疼,摸上去,柔声道:“疼不疼……”说话间竟有几分哭腔。
普谍居然有些小孩气脾气,倔强的别过了头去,有些羞怯道:“我男子汉大丈夫,有什么好痛的?”
我在他身后颤声道:“你为何还在跟我吵架过后还要来救我?”见他不吭声,我又再次大声道:“明明说井水不犯河水的,为何还要跳下悬崖救我?”
他的声音有些冰冷:“我不是为你。”普谍转过身来,俊逸的脸上疲惫不堪,蹙眉紧皱道:“宛湘公主深夜失踪,作为臣子的我第一时间收到消息理应来救你的。”
我有些失神,道:“你知道香山寺失踪多名男子的事情了?”
“早已听闻。”他说道。
我看着慢慢变得陌生的普谍,不可置信道:“在我来之前?”
他冷冷地望着我,目光中寒意逼人,澄如秋水,玄冷似冰。我逼迫他正视我,即使他神色之间是一片惨白,是让我惊惧的毫无暖意,我一字一顿:“那你为何让我跟着他们过来,何故又多此一举地救我?”
他不再说话,那时我不知上哪来得勇气和力气竟硬生生的走到他的正对面,我从来不知道自己竟有如此人性化的一面,不知道自己为何这么大胆地表达出自己的真实情感,我只知道哪怕永安城一夜之间被春风吹倒了,也无法撼动我做这事的决心。
五月份微茫的日光,山洞间亮起的星火和片刻的微风以及俊雅至斯的普谍,我轻轻地跳上他的肩头,呼吸中是满满的情谊,红晕爬上面庞,我啄了一下他冰冷的脸颊。
他惊愕的望着我,那一刻我几乎快忘了自己的心跳如鼓:我是爱上普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