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头骨一案至今未结,在那之前本就沸沸扬扬,暂时压过了风头没想到佛节又出了事情,实在是让人人心惶惶。我在香山寺的内院里睡了一夜,第二天醒来后就把前日里所听所看的讲给了他们听,当然我忽略掉了中间那一段奇怪的对话,一直到从悬崖边醒来。
普谍和秦澜听罢皱眉紧蹙、唉声叹气,似乎所有的线索都到了那座崖。我们不约而同地想到了这点,于是便让一批军队赶往那座崖。听方丈说,远隔近千米的那座崖唤作青峰崖,悬崖都去陡峭无比,崖下清泉万丈,绿荫成群,崖下有一些山洞也另有一些人家。但是据去的禁卫军回报,山下并未有人家,那模样像是已经消失了近半年了。
普谍听了按捺不住要去查探,我和秦澜就留下来了。如果那两个送菜人的话可以信,那么就要调查在整个西夏还有谁是至阴之人。本来至阴之人并不多,但是因为西夏特殊的地理关系,才相较于中原之中的最多。我本不想问别人我的出生年月,但是还是问了秦澜,他毫不犹豫地告诉我,眼中竟没有一丝怀疑。
也许是出于对旧情的怀念吧,我并没有吱声,认真地盘查着。至阴之人整个香山寺共有四名男子,除了我其余均已死。整个西夏共有二十一名男子是至阴之人,全部已死,除此之外还有一名女子,她家在永安城内的一家别院里。
这以前是一座大户人家的宅子,如今那人家家里人已故,被留下成为一个大院穷人窝。而曾经在宅内当过值的苏家,自然便住在了弄堂里的内院之中,靠着每月穷人给的房租过活。我们来到苏家门口,秦澜正欲大力敲门,被我拦下了:“别惊扰了人家。”
我还没有敲下门,一抬头便看到了一个身姿袅袅的女子,那女子对我莞尔一笑:“姐姐?”
姐姐?我喃喃着,竟想到了小宝,心中一苦,脱口道:“姑娘你是?”
“姐姐你忘记啦,我是依儿啊,香山寺呀,可有印象?”那女子笑得嘴边绽起一朵白兰花。
身旁的秦澜对我挤眉弄眼,我一拍脑门,顿悟道:“原来是姑娘你啊?你是叫苏依么?”
苏依对我一笑,接着便听道一声聒噪的大娘的声音:“依儿,谁在门外啊?”
那大娘看到我们顿时一惊,随即解释我们的来意,她吓得瑟瑟发抖:“你是说,我家丫头随时会被杀?”
我安抚道:“苏大娘,请你相信我们,这些事必然不会发生。”苏依站在一旁,义愤填膺道:“这种十恶不赦之人,理应处死,只是不知道姐姐需要依儿做些什么?”
秦澜把来意说明,苏依颔首应允,于是我们几个人便在苏家待了下来。秦澜担忧地问:“宛湘,以你代替苏依,这般有几成的把握?”我坦言道:“万无一失。”我能这么有底气的原因当然是因为灵珠,虽然我真的无法探知灵珠为何到了手上,但能想到这其中必然没那么简单。秦澜想问普谍的意见,我拦住了他:“这种小事无需向相爷禀告。”
当天夜里,我就住进了苏依的房间,换上苏依平日里的衣服。苏家门外只有四五个禁卫军进行埋伏,秦澜本来还想再带上几个,被我制止了,守了一夜,作案之人却并没有来。直到第二日的夜晚,月上西楼时,我突然听到窗外有些窸窸窣窣的声音,我屏住呼吸,躺在床上不敢动弹分毫,秦澜则在一旁的屏风后面。为了使用灵珠不被发现,我稍稍在空气中撒了些迷香散让他睡去,待等到了片刻,一阵从屋顶上传来的响动声,我闭紧了眼睛。
并未有砖瓦搬动的声响,一道金光闪现,两人居然已经进入了房内。毫无蹑手蹑脚之意,堂而皇之地向我这边的床榻走来,等到距离我只有半米之时,我一摇手腕,忽然出现一些粗大的绳子将两人五花大绑起来,于是二人开始鬼哭狼嚎。
《玉圭决》上说,至阴之人身体中流淌着最阴性的血液,饮之可化解毒性,平衡调理身体,使之气血充足。从两个黑衣人嘴里探知到在青峰崖不远的一处山林间,有一男一女,雇他们的人,他们只需那神秘之人教的方法去剥人头骨,随后神秘人便会给他们大量的金银珠宝。
当我还想知道更多时,却发现他们竟然故意用绳子勒紧脖子,咬舌自尽了。于是线索在这边断了。待到第二天秦澜醒来,我便把这些事将与他听。他一脸震惊,于是我们决定青峰崖找普谍,一起去寻找那片林子。
黑夜来的如此之快,快的悄无声息。赶到青峰崖的时候,夜完全已黑,我和秦澜从崖上望下去能看到一些星星点点,我猜想那就是普谍所在之处。从崖上到崖下有一条僻静的小路,只是有点绕远了,我们颠簸着赶到的时候,普谍很是吃惊。
他听到我们说的话,更是长叹了一口气道:“这山下的数百号人命在半年以前全部死亡,数月之前又来了一次洪涝,把这边村庄全部淹没倒塌。”
半年前是男子失踪案的开始,假如时间这么对上,这里刚刚好就是事发现场。得出这个结论,我们也在山下扎了营。
我总觉得事情也没有那么简单,在夜晚风清露重之时我偷偷溜了出去,是被一阵铃铛的声音吸引住的。千万只宫铃簌簌响动,如同纤指拂过琴弦,落音万千,似天籁远音浮动,清雅高华。忽而,从夜空中传来一阵风,风声大作,黑雾卷起铃铛下的流苏缠绕。这时,一阵狐狸的叫声在半山腰响起,盖住了铃铛晃动的声音,狐媚如丝。
我环顾周围,那是一块绿色的情景,墨绿色一样的存在。我能听见背后普谍大声喊我的声音,我正想回头去看他,却听见哪个女子妖娆的声音:“明日午时,青峰崖下送你一件礼物,自此你我互不相欠。”
直到我从梦中惊醒,已然是第二日的中午,我满脸冷汗地大喊普谍,让他去青峰崖下守着。据回来的普谍说,在崖下的一棵树下找到了一些人头骨还有一个已经昏死的黑衣男人,另外旁边是一封信,上面留着大大的凶手二字,普谍一脸木然地领了回来。我一脸慎重道:“立刻把他带回去!”
我知道他们还有诸多得疑问,但我又不知从何处说起,只好态度非常强硬得用生命起誓,说绝对不会再次发生人头骨案件。耐于案情了无结果,也是一拖再拖,为了应付也是愿意相信我,这个案子就这么结了。
我知道,这一切师傅知道是怎么回事的,但是我一直都没有找他,一直都没有。
这两天我咳嗽的厉害,小婵让大夫过来查了说是老毛病,我了然一笑。
一时间案情了结,西夏城瞬间平静了许多,至此我也觉得跟以前并无一二。直到有一天,我拿起一方绣帕之时我心中想的竟然是普谍,我再次突然意识到,我的心里已经有了他。可是普谍哪是这么好亲近爱慕之人呢?我以前一直认为他是喜欢我的,直到从那日回到宫中起,我总是碰不到他的人,古人常说,思念一个人哪怕是天涯海角都会陪在他身边,但如果想不到念不起即便是近在咫尺也是同床异梦。
“公主,你在给谁绣帕子呢?”小婵问道。
“是普丞相。”我答道。
“公主对相爷真是一片痴心的紧呢。”小婵打趣道。
“尽你胡说!”我嗔怪道。
小婵嘻嘻哈哈地抢过我的帕子,边看边笑:“哎呀,我说的公主绣的是什么呢,原来是一对凤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