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苑叔,你觉得姜子牙后来拜相封王,算是吊丝逆袭吗?这人间的事情,很多时候真是福祸相倚呀。嘿嘿,别急,我接着讲姜子牙的事哈……”)
姜子牙听见身后有人喊买面,又放下担子,转过身来,只见后面一个老太太慢腾腾地朝他走过来。等她走到跟前,子牙问道:“婆婆要买多少面?”
那婆婆颤颤巍巍地说:“给我来一文钱的。”
子牙一听泄了气,一文钱的面除了调浆糊补窗户纸,还能干什么呀。可是挑担的买卖,又不好不卖,只得低头拿竹簸撮面。姜子牙并不是真正挑担子的货郎,也不懂那些细节的规矩、方法,既然要撮面,就把肩担抛在地旁,绳子也随之乱撒在地上。
就在这时,突然门旁军营里一声散营炮响,惊着了路过的一匹马。这匹高头大马嘶溜溜一声大叫,高抬前蹄,脱缰而逃,对着子牙就冲过了过来。
姜子牙正弯着腰撮面,不曾提防,后边就有人大叫:“卖面的,马来了!”
回头一看,马已快到面前。姜子牙连忙侧身一让,人倒是躲过去了,可是系面箩的绳子落在地下,马来的急,绳子缠到了一个马蹄,那两箩面被惊马拖了五六丈远,连翻带滚把面都泼在地上,又被一阵狂风把面粉刮了个漫天飞舞。
子牙眼见担子被马拖走,抢上前去还想护住面箩,忽地一下,浑身都被飞扬起来的面粉给裹了,这一下不仅是须发皆白,浑身上下都跟穿了孝似的。
买面的老太太也被吓了一跳,见卖面的人这样一副模样,连忙走了。惊马和马主人也早就跑得没影了,只剩下子牙一个人傻愣在那里。
姜子牙发了一会呆,默默地整理好箩筐扁担,拍干净了身上的面粉,怨声载道地一路向家走。
刚进家门,马氏看到子牙居然挑着空箩筐回来,以为子牙生意很好,大喜:“朝歌城里卖面的生意这么好啊!”
子牙憋了一路的火,走到马氏跟前,把箩担一丢,骂道:“都是你这贱人多事!”
马氏被骂懞了:“把面卖完了是好事情,干嘛反过头来骂我!”
子牙说:“这一担面挑到城里,根本没卖,到下午的时候才卖了一文钱。”
马氏说:“那你空箩回来,想必是都赊给别人了?”
子牙气冲冲地说:“因为路边有马受惊溜缰,绳子绊住马脚,把一担面带泼了一地。又天降狂风,把面都吹跑了,结果连一文钱都没收到。还不都是你这贱人惹的事!”
马氏听他一直骂,也火了,对着子牙劈脸一口啐道:“是你自己没用,还反过来怨我,真是饭囊衣架,除了吃喝,你还会干什么!”
子牙大怒:“贱人女流,怎么敢啐骂侮辱丈夫!”上来就揪马氏的头发,马氏也不甘示弱,伸手去扯子牙的胡子,二人撕吧扭打到一起。
旁边有庄汉看着发笑,还有人跑去报信,一会儿宋异人就跟妻子孙氏一起过来劝架。好不容易把搂抱扭打在地上的两个人分开,孙氏就问子牙:“叔叔这是为了什么事跟婶婶打架啊?”
子牙坐在地上,气喘吁吁地把今天卖面的事又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自己觉得委曲得不行。
宋异人在边上听了,忍不住地笑:“担把面能值几个钱,你们夫妻就这样,起来!贤弟同我来。”
异人把子牙扯起来,就往书房拉。等二人在房中坐下,子牙说:“承兄雅爱,提携小弟。唉,怎奈小弟走背运,做事无成,实在有愧!”
异人宽慰说:“人以运为主,花逢时而开,古话说的好:‘黄河尚有澄清日,岂可人无得运时?’贤弟不必如此。我在朝歌地面混熟了很多朋友,他们在朝歌城里也开有三五十家酒饭店,哪天等我把这些朋友都邀来,你会他们一会,每家店让你开一日,周而复始,做这个不操心的掌柜,岂不更好。”
子牙作辑谢道:“多谢仁兄抬举。”异人随即说好,让子牙先去南门的张家酒饭店当一天掌柜。
南门是朝歌四门中最热闹的地方,接近军队教练场,诸路通衢,人流聚集,各种买卖十分繁荣。这天一大早,姜子牙来到南门张家酒饭店当挂职掌柜。
店里按平常惯例宰猪杀羊,蒸了点心,把各种酒饭都准备齐整,子牙坐在柜台里面,只等顾客上门。谁知道正要快到饭点的时候,炎热的天气里突然下起倾盆大雨,斗大的雨点落在地上都能砸出坑来,把行人浇了个干干净净跟禁街了一样。这天武成王黄飞虎又刚好没有带兵操练,南门教练场也是空空荡荡。这张家酒店里除了自己的伙计,再无一人。
等到下午时分,眼见着湿热的空气就要使饭菜馊臭了,子牙坐着没趣,就跟一个个无精打采的伙计们说:“你们把酒肴都吃了罢,再过一会就都得浪费了。”
姜子牙好不容易捱到晚上回庄,准备自己溜进家就算了,没想到宋异人却一直很关心地等在那里,一见到子牙,他忙迎了上来:”贤弟,今日生意如何?”
子牙实在觉得不好意思,“唉,真是愧见兄长啊。今天又赔了不少本钱,竟然一天没开张,分文也不曾卖得。”
异人一听也愣了一下,心想这人得有多么倒霉啊,简直就是扫把星投胎嘛,不觉唉了一声:“唉。贤弟不必烦恼,总不过是一天的营业,也没多少银子。”本想就此别过各回各家,突然想到如果这么放子牙回去,他夫妻二人不免又要大吵一顿,于是就拉着子牙说:“走,走,给贤弟解解郁闷,到我家喝酒去。”
异人扯着子牙来到自家后院花园,赏花饮酒。异人问子牙:“为兄想了想,这饭食卖不出去会坏,那不如养些活物来卖。我给你五十两银子,你去贩些牛马猪羊,若卖得掉便卖,卖不掉便自家养着,最不济到年节之时,庄子里杀来吃肉也可以。”
子牙知道这是异人好意,不过他实在不想再折腾了。本来自己只是想找个潜伏的身份,现在搞得好象真的跟做生意较上劲了,还要去当猪馆?我才不干呢。“仁兄好意子牙心领了,不过这贩夫走卒之事恐怕实在不适合我干,容我再慢慢想想吧。”
异人见子牙不想干,不好勉强,不知说什么好,气氛一时有些尴尬,只是吆喝着喝酒。
子牙也觉得气氛不对,只好抬头去看园景。后花园子牙也是第一次来,园内绿柳垂绦苍松曲劲,牡丹亭对玩花楼,芍药圃连秋千架。荷花池内,来来往往锦鳞游;木香篷下,翩翩翻翻蝴蝶戏。正看着,突然觉得后花园中藏着一个大蹊跷。
子牙观赏后园景色,见到后园西南方位一大块空地,只散乱地长着些绿草,便没话找话问道:“仁兄,这么一大块空地,怎么不起五间楼来用?”
异人心生诧异,“贤弟让为兄在这盖五间楼是什么意思?”
子牙拱手说道:“小弟一直受兄长照顾,没什么好回报的,此块空地如果盖五间楼来用,按风水格局来说,其财运有三十六条玉带、一升芝麻之数的金带。”
异人好奇地问道:“贤弟也会看风水?”
子牙见状,有些骄傲起来:“小弟颇知一二。”
异人叹了一口气:“不瞒贤弟说,我在这块地上也盖了七八次楼了,可是每次一上梁后就着火,搞了七八次,我也就懒得再盖了。”
子牙一听来劲了,拍着胸脯说:“小弟给大哥选个日子,仁兄只管盖楼。等上梁那日,仁兄自去款待匠人,有我守在此处替你压压邪气,保管无事。”
异人见子牙信誓旦旦,心想权且信他一回。择日破土动工,起造楼房。等到上梁那夜,异人按惯例在前堂设酒饭感谢工匠,子牙则备好物品,拎着宝剑躲在牡丹亭里,要看一看到底是什么怪异情况。
等到子夜时分,后园中静寂无人,树影斑驳如怪,乍隐乍现惊魂,子牙也不禁觉得心中阵阵寒气升起。自己在昆仑修道多年,虽说听过不少师兄弟们降妖捉怪的英雄事迹,也曾经跟着大师兄下山站脚助威见过几次大阵仗,可是自己孤身一人面对未知,这还是头一次。也不知道等下会碰到什么鬼东西,但愿什么事也没有,只是虚惊一场。
正在胡思乱想之间,突然后园莫名地刮起了一阵小风,一股腥臊气夹杂其中飘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