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苑叔,人说这‘子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但是我觉得‘教什么’更重要。从小教了一大堆错误的观念,让孩子以为他爸是李刚,还不如不教呢。嘿嘿,又说废话了,好了好了,我接着说事儿。”)
哪吒见怪物气势汹汹地冲过来,赶忙摘下右手套的乾坤圈朝空中一举,对着巡海夜叉的脑袋奋力飞掷过去。巡海夜叉原本只是想吓唬吓唬把孩子赶跑,自己就可以回去交差了,却没料到这么个半大孩子居然还有高强的武艺,一个没留神被金圈打了个脑浆迸流,尸体栽倒在岸上。
哪吒见怪物的脑袋被打漏了,拍手笑道:“好啊好啊,就是把我的乾坤圈弄脏了。”家将见打死了人,吓得够呛,连连叫到:“三公子,三公子……”哪吒嘻嘻笑着说:“没事,没事,我师傅说了,‘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打死无妨。”走过去捡起乾坤圈又回到石上坐下,清洗金圈上的血迹脑浆。
敖光见顶上红光又现,正在奇怪,只见龙兵来报:“禀告龙君,夜叉李艮被一孩童打死在潭边。”敖光大惊:“李艮满身武艺,乃是灵霄宝殿玉帝御笔钦点过的,谁敢把他打死?”
敖光吃惊不小,传令:“点龙兵,待我亲自看看是什么人!”正要起身,自己的三儿子敖丙站了出来,“父王息怒,一个孩童也值得您亲自去看?待孩儿我出去把他捉来就是了。”
敖丙出了大殿,调集亲随龙兵,上了坐骑逼水兽,提着画杆戟,来到潭前,大叫道:“是谁打死了我族巡海夜叉李艮?”
哪吒叉腰答道:“是我。”
敖丙问道:“你是什么人?”
“我乃陈塘关李靖第三子哪吒是也。俺父亲镇守此间,乃一镇之主。我在此避暑洗澡,跟他有毛关系,他敢跑来骂我,我打死了他,有什么关系。”哪吒答道。
敖丙大惊:“大胆泼贼!夜叉李艮乃是天王殿挂名的御差,你把他打死,还敢撒泼乱言!”敖丙握画戟便刺,来取哪吒。哪吒两手空空,只得把身子一低,躲过戟尖,“慢点动手,你是谁?报个姓名,我有话说。”
敖丙停戟说道:“我乃东海龙君三太子敖丙是也。”哪吒笑道:“哦,你原来是敖光的儿子啊。什么狗屁龙君,自封的太子,要是把我惹恼了,连你爹那个老泥鳅都捉出来,剥了他的皮!”敖丙大叫一声:“气死我了!好泼贼,如此无礼!”又一戟刺来。
哪吒也急了,抢进身去,把七尺混天绫望空中一抛,象是一片火云往下一裹,绫内暗藏细刃尖钩,把敖丙头脸裹住,哪吒抢一步赶上去,一把拽住敖丙的脚脖子,大喊一声:“你给我下来吧!”哪吒神力,居然把敖丙从逼水兽上扯了下来,甩在地上。哪吒一脚踏住敖丙的颈脖子,提起乾坤圈照顶门就是全力一击,把敖丙打得浑身颤抖,两眼翻白。
哪吒突然想起师傅说过的一件旧事,说道:“哈哈,听说龙筋最结实,你不是龙族吗,正好把你的筋抽出来,做一条龙筋腰带给俺父亲束甲。”哪吒说做就做,手拧指插,活生生地把敖丙的筋抽了出来,径直走出大庙。
龙王庙里血流一地,众人都被惊吓得呆若木鸡,连龙族兵卒都两腿酸软动不了窝。
家将在一旁也早吓得浑身骨软筋酥,腿慢难行,捱到马前,哆嗦半天才上了马,被哪吒好一顿耻笑。
哪吒回家来见母亲。夫人问:“孩子,你去哪里玩了,一去这么老半天?”哪吒也不多说:“只在关外闲逛,不知不觉就迟了。”说完就往后园玩去了。
这时候李靖也操演完兵马回了府,让亲随们各自散去,自己也卸掉盔甲,坐在后堂休息。
帅府门官前来报告:“大帅,府门外有一怪人自称故人敖光拜访。”李靖忙说:“随我去接。”说着起身整衣来到府门迎客。
李靖一见敖光拱手施礼,“大哥一别多年未见,今日相逢,真是李靖之幸,里边请!”
敖光也不答话,怒容满面,大踏步往里就走,进到前厅,自己一屁股坐在主座上,也不等李靖发问,说道:“李贤弟,你生的好儿子!”
李靖有点莫名,脸上陪笑说:“大哥,你我多年没见,怎么突然说这种话。小弟只有三子,长子金吒、次子木吒、三子哪吒,都拜有道的名师门下,不敢说多么优秀,但也不至于是流氓无赖。大哥是听了什么歪话,可不要错怪了侄儿们哪。”
“错怪,错怪!哈哈哈哈……”敖光怒极反笑。“李靖,当年你在西昆仑学道,我与你也算有些交情。你如今做了总兵,就敢飞扬跋扈纵子行凶,到龙王庙把我儿子打死。我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你,居然还把他的筋给抽了!你我之间仇深刻骨!”
李靖一听吓了一大跳,“怎么可能!我长子在五龙山学艺,次子在九宫山学艺,都是千里之外。三子哪吒方才七岁,除了去清微观随太乙真人学艺外,连府门都不出。大哥一定是误会了!”
“误会?误会!那小儿自己报的名,说是陈塘关李靖三子,旁边还有你府中家将相随,不是你儿又是谁!你儿子在跃龙渊玩水,我派夜叉去看,他将夜叉打死,我派三儿去看,又把我的三儿打死,还当场活抽了他的筋。你还在这里抵赖!”敖光怒发冲冠,就象当场要跟李靖拼命一样。
李靖忙说:“大哥别急别急,这事真是奇了怪了,我这就把三子哪吒叫出来问给你看。”说着命人去后院叫三公子前来问话。等了半天随从来报:“寻了多时,不见三公子。”敖光斜眼看着李靖,李靖羞愧难当,自己刚说哪吒在家,这会儿又找不到了,鬼信啊。
没办法,李靖只好说:“大哥稍坐,小弟自去寻找,一定给大哥一个明白。”起身往往后堂,找殷氏夫人问道:“哪吒在哪?”殷夫人问:“谁在前厅大吵大嚷呢?”李靖叹道:“唉,多年没见过的一个老友敖光。不知什么人把他三儿子打死了,非说是哪吒打的,现在堵在门口兴师问罪,非要我叫哪吒出去对质。对了,哪吒在哪儿呢?”
殷夫人也吓了一跳,心想:“哪吒一直不太出府,只是今日出关闲游,难道真的是他闯的祸?”夫人不敢回言,只说:“应该在后园里面吧。”
李靖没空跟夫人废话,自己直接到后园来边找边喊:“哪吒!哪吒在那里?哪吒,哪吒在哪?”可是叫了半个时辰也没人答应。
李靖没法,一间屋子一间屋子地找,等找到海棠轩时,见门关着。李靖拍门大喊:“哪吒!哪吒出来!”哪吒在里面听见,实在是躲不过了,只好开门来见父亲。
李靖进门便问:“儿子,你躲在这里干什么?”
哪吒喃喃答道:“孩儿今日无事出关闲游,偶到龙王庙玩耍,因为炎热,下水洗个澡。哪知道有个夜叉李艮,长得跟妖怪一样,孩儿又没惹他,他百般骂我,还拿好大的斧子来劈我,被孩儿一圈打死了。谁知道又有个什么龙族三太子叫敖丙的,拿着画戟刺我,被我用混天绫裹他下坐骑,一脚踏住颈脖,只打了一圈,他就不行了。孩儿想龙筋最贵气,因此就抽了他的筋,孩儿正在这里打造龙筋绦,想送给父亲束甲。”
一番话把李靖吓得目瞪口呆,魂飞魄散。好半天才缓过来,大叫道:“好冤家!你惹下滔天大祸了。你快出去见你伯父,自己回他的话去。”
哪吒把脖子一梗:“父亲放心,不知者不为罪,筋还在这里,他如果要,原物原给他就是了,等孩儿自去见他。”
哪吒急步来至大厅,上前施礼,口称:“伯父,小侄不知,一时失手,望伯父恕罪!原筋交还给你,分毫未动。”说着就把一根粗筋摆在敖光座前。
敖光见物伤情,对李靖喊到:“你生出这等恶子,你刚才还说我错怪了。现在他自己都供认了,你倒过意得去!你的儿子是儿子,我的儿子就不是儿子了吗!”说到伤心之处,敖光不禁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