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崇侯虎那边,刚听见阵前得胜鼓响,就见探马进辕门来报告:“启禀老爷,二爷被郑伦捉走,吉凶不知,请令定夺。”
侯虎大惊:“我兄弟有道术,怎么会被捉?”掠阵官进帐把禀告阵前的详细情况,说是郑伦把鼻子一敲放光巨响,二爷就一头撞下马了。侯虎听完吃惊不已:“这世上怎么还有这样的异术?再派探马,打听虚实。”正说着,门官来报:“西伯侯派人在辕门等候君侯命令。”侯虎心中不悦,吩咐:“让他进来。”
不一会,见一人平民打扮进帐行礼,“卑职西伯侯帐下大夫散宜生拜见君侯。”
侯虎一见西伯侯的人,气不打一处来:“大夫,你主公为何贪图安逸,按兵不动,是要违抗君王旨意吗?你主公大大违背了作人臣礼仪!你现在还有何话说?”
散宜生不紧不慢地回答:“我家主公说了:兵者,凶器也,不到万不得已不该用它。现在因为一点点小事情,就劳民伤财,惊扰百姓,将士受苦,实在不该。因此我主公先派卑职带来一封文书,平息烽烟,让苏护自己把女儿进献王廷,各自罢兵,大家还是一殿之臣。”
崇侯虎听了,大笑道:“姬伯自知违抗君命,所以用这种鬼话来给自己开脱。我受君命之后,不敢懈怠,日夜兼程来到这里,恶战好几场,双方都是损兵折将。苏贼怎么会看了你一封书信就答应进献女儿?真是笑话。我看你到冀州见了苏护会怎么样。你去吧!”
散宜生出营上马,径直来到翼州城下叫门:“城上的,报与你家主公,说西伯侯差官下书。”城上探马急报帅殿:“报告大帅,西伯侯差官在城下,口称下书。”苏护又在跟崇黑虎饮酒叙旧,“开城,请他来相见。”
不一会儿,散宜生来到殿前行礼。苏护曾在朝歌见过他,问道:“大夫今到敝郡,有何见教?”
散宜生答道:“卑职是奉西伯侯之命前来。之前君侯怒题反诗,得罪君王,本应当按旨起兵征伐。但是我家主公知道君侯一向忠义,所以按兵不动,而是送上书信给君侯,希望君侯详察施行。”
散宜生从随身锦囊中取出帛书,献与苏护。苏护展书观看。
“西伯侯姬昌百拜冀州君侯苏公麾下:昌闻‘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今君王欲选艳妃,凡公卿士庶之家,岂得隐匿?今足下有女淑德,君王欲选入宫,自是美事。足下竟与君王相抗,是足下忤君。且题诗午门,意欲何为?足下之罪,已在不赦。足下只知家事小节,为爱一女,而失君臣大义。昌素闻公忠义,不忍坐视,特进一言,可转祸为福,幸垂听焉。且足下若进女王廷,实有三利:女受宫闱之宠,父享椒房之贵,官居国戚,食禄千钟,一利也;冀州永镇,满宅无惊,二利也;百姓无涂炭之苦,三军无杀戮之惨,三利也。公若执迷,三害目下至矣:冀州失守,宗社无存,一害也;骨肉有族灭之祸,二害也;军民遭兵燹之灾,三害也。大丈夫当舍小节而全大义,岂得效区区无知之辈以自取灭亡哉!昌与足下同为商臣,不得不直言上渎,幸贤侯留意也。草草奉闻,立候裁决。谨启。”
苏护看毕,半晌不语,心中暗想:西伯侯向来以贤能忠厚著称,我与他并没有什么深交。从这封信来看,原来他也不过是虚浮之辈。这信里假仁假义、连哄带吓的废话一大堆,不过就是让我献女。我堂堂一镇诸侯,满身武艺,累累功勋,却连自己的家人都保护不了,还跟我谈什么忠君爱国,狗屁!
散宜生见苏护观信不语,又说:“君侯不必犹豫。如果答应,我家主公自可以平息战事;如果不从,卑职回覆主公,再调人马。我们无非是上从君命,中和诸侯,下免三军劳苦。这是我家主公一番好意,希望君侯速降号令,以便施行。”
其实苏护昨夜收到女娲宫帛书后就已经想好了,今天西伯侯派人来送书信,正好给了自己一个大大的台阶,还可以卖姬昌一个人情。于是对崇黑虎说:“贤弟,你来看一看,姬伯的书信真是理真情重,不愧是真心为国为民的仁义君子啊。这一番好意苏护怎敢不从!”当即下令酒宴款待散宜生。
第二天苏护亲笔回信赠礼,让散宜生先回西岐,“我随后便进女朝商赎罪。”宜生拜辞而去,心想我家主公这一封书信抵了十万之师,不战而屈人之兵,真是厉害!十分厉害!
苏护送走散宜生,崇黑虎上前说道:“这下好了,仁兄既然主意已定,可迅速收拾行装,把令爱送进朝歌,以免迟则生变。小弟这就回去,放令郎回城。我与家兄收兵回国,先上表朝廷说明仁兄献女之事,以便仁兄朝商谢罪。这一回可别再出什么问题了。”
苏护说:“此事多亏了有贤弟之爱和西伯侯之德,我不会再为了一个女儿而自取灭亡了。贤弟尽管放心,我马上就下令打点行装。只是我苏护仅有一子,被令兄囚禁行营,贤弟可速放他回城,好让你老嫂子放心,我们全家都感谢不已!”
黑虎说:“仁兄放心,小弟出去,马上就放他来,不必挂念。”二人彼此相谢分别。
黑虎出城,直奔自家行营。侯虎听门官报告说黑虎回来了,急忙传令:“快请!”黑虎进帐坐下。侯虎上下打量一番,见黑虎并没有受苦的样子,放心地说道:“贤弟被擒之后,我天天派人打听,心里十分不安。现在贤弟回来了,真是大喜啊!不知那苏护怎么肯把贤弟放回了?”
“因为昨日西伯侯派人下书给苏护,苏护答应献女,所以把我给放了。”黑虎回答到。
“这个姬昌太可恶了!先是按兵不动,坐观成败。昨天又派散宜生来下书,说是让苏护进女谢罪。怎么苏护果然就听他的了?这个姬昌太狡猾了。”
黑虎听哥哥这么说,不高兴了:“兄长,要不是西伯侯下书说服苏护,我现在还在牢里呢。你怎么不感谢人家反倒骂他。西伯侯忠厚仁义广有贤名,你不学人家的好,反而说他狡猾。真是不应该!”
侯虎被黑虎说得莫明其妙,“姬昌跟为兄同殿称臣,为兄很了解他,表面忠厚暗里狡诈,贤弟你可不要被他蒙骗了。”
黑虎正在想办法不知道如何能放苏全忠回营,听哥哥这么说,就顺势大叫起来:“人家是一路大诸侯,你也是一路大诸侯,人家一兵一卒没动,你却是损兵折将,如今人家只凭一封帛书就让苏护入朝谢罪,你还好意思在这里说三道四!亏我还千里迢迢前来助你,以后再不管你了!左右,把苏公子放了!”
侯虎还在懵懵懂懂,不知道黑虎怎么突然发这么大的脾气。黑虎的飞虎兵已经抢到后营把苏全忠放了。
黑虎发完火,带领自己的兵马回曹州去了。剩下侯虎丈二的和尚摸不头脑。这位亲弟弟来得莫名走得也莫名,不知道这算怎么回事。但是不管怎么样,既然苏护已经答应姬昌献女,那这仗肯定是打不了了,何况光靠自己手上的兵将也打不过苏护,只好下令撤军。
再说苏全忠回到冀州,见过父母,彼此感慰。苏护单独对全忠说:“姬昌前日有书信送来,给了我一个大台阶。现在我假意亲自把你妹妹送往朝歌,面君赎罪。你留在家中守好冀州,不得生事扰民。我不日就回。”全忠拜领父言。
第二天,苏护点三千精兵,五百家将,整备毡车,令女儿妲己梳妆起程。
妲己是娇小姐,从未出过如此远门,拜别母亲、哥哥,婉转悲啼,如雨下,搞得夫人杨氏也跟着哭了一通。全忠带兵送出五里而回,苏护自带人马保护着女儿妲己向朝歌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