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柳州时天色已晚,举头无月,繁星缀空。
显然这里并没有之前去过的镇子繁华,刚入夜,街上便空无一人,只有偶尔的夜莺啼叫,周遭的一切都寂静的可怕,寒风有些刺骨,寒月裹紧了衣服,千羽为清颜披上外套。
“这里的天气真奇怪,白天还酷热难耐,晚上居然寒风凛冽。”凌龙搓搓手,埋怨道。
“我们先找地方住下,万不可冻坏了小龙少爷。”千羽将胳膊搭在凌龙的肩膀,嘲笑道。
凌龙白了他一眼,继续往前走。他们敲开了一个客栈的门,一个睡眼惺忪的小二接待了他们。
上楼的时候一个小孩子正坐在楼梯口把玩着手中的木偶,远远地就感觉小男孩身上散发的寒气。
寒月走过去,蹲下询问道:“小朋友,这么晚了,为何独自坐在这里?”
小男孩抬起头小脸圆嘟嘟的很是惹人怜爱,清颜忍不住摸了摸小孩的脸,触到的那丝刺骨的凉意让清颜立刻缩回手,一脸的不可思议。
小孩眼神空洞没有一丝表情的回答:“等人。”
虽然都感觉小孩子不太正常,但也顾不得许多,一路的奔波实在是太疲倦,大家就各自找到了自己的房间休息了,
半夜里,一阵小孩子凄厉的哭声将寒月惊醒,她一开门,方才坐在楼梯的小孩正端端站在她的门口眼睛直直的盯着自己,当自己注视他的眼睛时,他的瞳孔变成一点白色。
寒月的身体像是突然被什么刺到,然后眼前的一切就变成虚无的影子,她越是努力的想要看清,越是看不清,身体不听话的下坠。
清颜突然从门外进来,点了寒月几处穴道,她这才清醒过来。清颜挡在寒月的前面,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从我触到你的寒,我就知道你不是寻常的人?”
小男孩突然诡异的笑了:“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今天你们必定要死在我的手下。”
“是吗?我看未必。”小男孩背后的千羽已经遵照清颜的话把销魂针插进了男孩的颈椎:“对不起,小屁孩你失算了。我们早都觉得你不太对劲了。”
小男孩儿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漠然的转过身盯着叶千羽,叶千羽眼前的小男孩瞬间变成了好多个,他努力摇摇头,影子又合成一个。
“不要看他的眼睛,他的眼睛有问题。”清颜的话还未说完,千羽就一头栽倒在地上。
小男孩摇摇头:“就只有这种程度吗?接下来该轮到你们了。”
此时,房间里不知从哪里传来的声音说了几句清颜和寒月都听不懂的话,小男孩看了看她们:“今天就饶了你们。”
清颜和寒月愣愣的站在原地,看着比她们矮了许多的小男孩吃着糖,手上还握着那个木偶,大摇大摆的离去。
看那样子真是滑稽,可是谁又能想到,这区区的小孩子竟是能用幻术杀人的阴兰黑暗杀手白瞳呢?。
凌龙散乱着头发,揉着眼睛,明显是刚被吵醒的样子,手里提着听雪剑,茫然道:“发生什么事了。”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千羽,顿了顿:“诶,他怎么有床不睡,睡地上。”
白瞳回头看了一眼凌龙手中蓝色的听雪剑,缓步离开。
“这不是刚才那个小孩吗?大半夜的干嘛?”凌龙终于睁开了眼睛。
寒月和清颜两人无奈摇摇头:“没你的事,回去睡吧,顺便把他抚回去。”
凌龙不解的挠挠头:“噢。”
“师姐,怎么办?”寒月问。
“那个小孩走了,我想我们暂时没有事了,只不过得尽快赶到倾云山才行。”清颜沉思片刻,“别多想,走一步看一步吧。”
——玉虚阁
“为什么留下他们的性命?”白瞳一脸漠然,摆弄着手中的木偶。
“本公子自有打算,就不劳白老弟费心了,你只需要辅助本公子,听令行事即可。”那一袭冰蓝华服的男子斜坐在桌子上,幽蓝色的双瞳透着寒冷的光。
“随便你,反正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以后就没我的事了。”白瞳转身离去,表情依旧漠然。
白瞳,阴兰教十大黑暗杀手之一,年龄最小,但是精通各种毒术,由于自小体弱多病,被遗弃山野,阴兰教将他带回玉虚殿成就了他天下第一毒术——鬼医的称号,只是不知他患了什么顽疾,致使自己一直保持孩童摸样,十几年来不曾改变。
通过重重的石门,白瞳回到自己的房间,黑暗的角落里堆放在不知是人还是动物的骸骨,墙壁上挂着各种动物的头骨模型,内侧的笼子里分别关着不同的动物和人,穿上特制的外套白瞳又继续了自己的实验——解刨活人。
之前已经死过两个人,笼子里的其他人显得异常不安,蜷缩在角落的人,早已经精神失常,眼睁睁的看着这个小孩把活人束缚在木板上,在他们面前把活生生的人剖腹挖心,眼睁睁看着刀下的人挣扎,扭曲,惨叫,直至最终瞪大双眼离开人世,那一刻才是真正的解脱。
他们知道,接下来将是自己,逃不出去,唯有一条路就是成为这个小孩的试验品,情绪越发焦躁不安,精神越发恍惚,最终把自己逼成了疯子。或许只有如此才会暂时忘掉那种恐怖,残忍。
白瞳摆放好各种刀具,眼神空洞地看着笼子,似乎在思考该拿谁下手。突然一阵眩晕,白瞳晕倒在地。
醒来时,白瞳正躺在紫罗的房间里,仰头望着紫色的纱帐发呆。
在教中,也唯有紫罗是最关心他的人,像一个大姐姐一样处处维护他,他不是没有感情,只是自从得知被父母遗弃那时起他就不再相信任何人,不再相信“情”这个字,他恨任何人,恨这个世间所有存在的一切,包括自己。
连血浓于水的骨肉亲情都能舍弃,这世间还有什么是值得信任的。为什么偏偏自己要体弱多病,为什么自己会被抛弃,他曾经无数次的问自己,然而,他没有得到任何答案,唯一的解释大概是命运吧。
他变得冷漠,残忍,甚至喜欢抓一些抛弃妻子,横行霸道的恶徒回来做实验,他要让这些人尝到什么才是真正的痛苦,他喜欢看着他们痛苦。
“你醒了。”紫罗端着药碗来到床前。
“嗯,我怎么会在你的房间?”白瞳缓缓起身。
“昨天下午我去找你,就发现你晕倒在石室,肯定又忘记喝药了吧。”紫罗将糖果放在白瞳的手中,“知道你怕苦,喝完药再含一颗糖就不苦了。”
看着紫罗满眼的微笑,白瞳没有抵抗,乖乖的喝了药。
“小不点,真乖。”说着紫罗朝他小小的脸蛋捏了捏。
白瞳诧异的看着紫罗:“谁说我小了,我已经十三岁了,只是这容颜也不知为何停在了小时候,至今也只能是这副摸样。”
“比我小,那还是小啊。就乖乖的做个小孩子吧。”紫罗摸了摸白瞳的头,一脸宠溺。
在紫罗的心里,白瞳就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怕苦喜欢吃糖,怕黑,习惯在满屋子亮着烛光,没有安全感,不相信任何人。
这样一个令人怜爱的小孩子就和当初的自己一样,脆弱,易伤,又不得不武装起自己,让自己变得坚不可摧。
在一次又一次的任务中,他们变得冷酷,变得无情,变得嗜血。
没有人生下来就喜欢争夺,喜欢杀戮,只是命运和坏境一点点改变了最初纯真的摸样,因为身处乱世,只有不断地杀戮才有自己生存的价值。
“我看到那把上古神剑听雪了。”白瞳对着空气淡淡道。
“是你一直想得到的那把剑?”紫罗放下手中的药碗问。
白瞳眨眨眼:“是的,不过听说那把剑是认主人的,一般人握不住它。既然落在了一个废物手上,简直浪费。”
“那就连人带剑都抓回来。”紫罗邪邪一笑。
“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我虽控制不了那把剑,但是控制那个废物还绰绰有余。”他冷冷一笑,虽然一副孩童的容颜,却丝毫没有孩童的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