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云山是一个地形奇特的地方,满山的怪石嶙峋,千奇百怪的石笋拔地而起环绕着倾云峰,像一个个挺拔的护卫守护着倾云山,入口处的布局同样按照五行阵法排列,并且有弟子看守。
一般人来,首先是入不了山门,纵使勉强进去,也肯定会迷路。
清颜一行人,走到山脚下就有山中弟子出来询问:“你们是什么人?”
清颜将南宫灵的亲笔书信呈上:“两位师兄,我们是奉家师之命,特地前来给南宫师伯祝寿的,这里有家师亲笔书信一封。”
那人接过书信,与旁边的人耳语了几句,径自回山。
另一人看了他们一眼:“先等着吧,师父看过书信,确定你们的身份,你们就能进去了。”
“多谢师兄。”清颜抱拳回礼。
凌龙一屁股坐在旁边的松树下,擦了擦脸上的汗,无精打采道:“我都饿死了,还不让我进门儿,太阳还这么毒,送礼也是份苦差事。”
“再忍忍吧,等一下就能进去了。”寒月走过来递给凌龙一方锦帕,“呐,擦擦汗。”
千羽斜坐在松树的树枝上,一只手随意搭在支起的腿上,斑驳的树影遮掩了他半张脸,他眉毛一挑:“不曾想,你们百花谷与倾云山还有这么深的渊源。”
“你不知道的事多了去了。”清颜讥诮一笑。
“几位可以进去了,我已向师父禀报过。”刚才去了又回的弟子,这才显得恭敬几分。
南宫让的大寿将会在三天后举行,届时,江湖上有名的门派都会前来祝寿,倾云山是江湖第一大帮派,因为掌门以一套倾云剑法独步武林,江湖能与之比拟的屈指可数。
更为重要的是,江湖各大派都借这次寿宴筹备攻打阴兰教的事宜,意思很明确就是让南宫让带领一众人直捣阴兰教,若是胜了便好,若不胜,也可以搓搓倾云山的锐气。这就是所谓名门正派的伸张正义,倒不如说是铲除异己。
这几天倾云山全部弟子都在为掌门寿宴做准备。只有南宫让整日愁容满面,因为寿宴真正的目的他早已了然于胸。
年少轻狂,少年时的南宫让是一个十足的武痴,为了武学奥义处处找人比武切磋,势要较出个高低,为了高深武学,他甚至抛下自己的亲生妹妹,去往倾云山拜师学艺。
若不是百花谷当时的谷主收留南宫灵作弟子,南宫灵早就客死异乡了。
不过,上天倒也带他不薄,南宫让的确是个武学奇才,不仅熟练掌握了师父所传授的武功,还在后来结合各家所长自创了——倾云诀,甚至超过了自己的师父。
这一成就也令自己的师父骄傲不已,并且在归天之后放心的将倾云山交到了南宫让手中。
步入中年的南宫让逐渐被虚名所累,不断有人找上门来切磋武学,他逐渐觉得那些虚名不过是山间薄雾,根本不那么重要。此时的他才几次三番的去找妹妹请求原谅。
当然南宫灵也从未恨过哥哥,虽然哥哥是一个武痴,但毕竟哥哥是自己在这世间唯一的亲人。这几年俩兄妹素有来往,关系密切。
入了山门,向上走一段小道,横在面前的则是一眼望不到头儿的石阶。
凌龙抬眼一瞅,干脆不走了:“这是什么破地方啊,我都精疲力竭了,还要爬这么多的石阶,我不走了。”
“这石阶也太多了吧。”千羽也看不下去了。
领路的弟子含蓄一笑:“诸位莫慌,这边有捷径,这石阶是专供师兄弟们练习基本功的训练场而已。”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要爬那么远。”凌龙立即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土。
进入大堂时,南宫让已经命人为他们准备好了饭菜,一番寒暄,大家这才坐下用饭。
凌龙抱着盘子不住的往嘴里塞,好像几天没吃饭。寒月和清颜目光齐齐地鄙视了他一眼,他装作没看见,埋头接着吃。
千羽实在是看不过去了,手搭在他的脖子上悄悄地说:“小龙,咱们这出来一趟不容易啊,你身为百花谷唯一的男子汉,怎么能给百花谷丢脸,给你师父丢脸呢?注意注意形象。”
凌龙这才抬起头,仔细想了想说:“恩,羽哥,你说的对我不能丢脸,那晚上偷偷地吃可以吧?”
“……”
“不妨事,我们都是自己人,把这里当自己家就好,让凌龙吃吧,不够还有,师伯这里其他没有,吃的管饱。”说着捋着自己的胡须和蔼的笑了。
“师伯真是太好了,那我就不客气了”凌龙又一次埋进零食堆里不能自拔了。
无奈,大家只能摇头叹息:“真是吃货不假。”
看着这些孩子,南宫让隐起眉间的愁绪,同他们家长里短,俨然一副慈父的摸样。
饭后,大家坐在内堂休息。
南宫让在寒月左侧坐下:“月儿,给师伯说说你师父最近怎么样。”
寒月放下手中的茶盏:“师父重伤初愈,现在谷中静养。”
“什么?”南宫让立即收起微笑,站起来,“怎么回事,你们师父是怎么受的伤?是何人所为?伤势如何?”
“师伯莫急,家师伤势已无大碍,至于何人所为,师父并不愿告诉我们。”寒月显然被师伯的举动吓到。
听到并无大碍,南宫让悬着的心才落地:“我眼下也腾不开时间去探望灵儿,这寿宴一过,定要去百花谷走一趟。”
寒月回答:“那正好与我等同归。”
“也好,那这几日你们几个且安心住下,我让洹禹带你们到处转转,这倾云山的景色也可谓是天下一绝。”
寒月立马激动不已:“谢师伯。”
翌日。
洹禹就奉师命带着一行人去了倾云后山。
倾云山后山唤作步云岭,山中生长着各种植物,自然也栖息着各种动物,可谓物产丰富。
林间是青石板铺就的蜿蜒小径,幽深静谧。每个十几步就有一个小亭子供游人休憩,山间流淌着清澈的溪流,正直秋季,水面飘零着各色落叶,像极了一艘艘小舟顺流而下。
漫山的枫叶此时也红透整座倾云山,仿佛倾云山山间燃起了一场大火。
沿溪流蜿蜒直上,便可寻到源头,相思泉。
相传,天庭曾经有一位仙女因与凡间男子相恋触犯天条,以致被贬倾云山终生不得离开,仙女每每想念恋人就坐在这里哭泣,后来便有了这相思泉。不过这些都是传说,谁知道是真是假。
倾云山左侧是落樱峡,两座挺拔的山间一条极窄的铁索桥,桥下是深不见底的深渊,一到春季山间的樱花树就会落下纷纷扬扬的樱花雨,站在铁索桥上就感受到耳边拂过的微风,和从头顶飘落而下的樱花雨,夹杂着香味,夹杂着阳光,夹杂着希望。光是想想就已经醉心于此地了。
山腰间还有一处烟波潭,传说潭中之水可洗去人身上的尘埃杂念,七情六欲,从此目空一切,看破红尘。
偶尔还能得见,潭中升起白茫茫的雾气,那正如瑶池仙境一般。
一行人一边走着,一边听着洹禹师兄介绍着。寒月突然有一种想要隐居于此,与世隔绝的冲动。
这倾云山俨然就是一派神仙的居所。不畏浮云遮望眼,只缘身在此山中。说的就是倾云山吧。
忽而听到叶千羽在清颜耳边低语道:“清颜,以后我们老了,就一起隐居在此地吧。”
清颜狠狠地踩了叶千羽一脚:“你胡说八道什么?谁要和你一起隐居呀。”
“你要谋杀亲夫吗?”千羽故意放开嗓子大喊。
众人一阵唏嘘,继续往前走。
——客栈
话分两头,沈沐雨费尽千辛万苦,终于找到了若谷,他正在一家客栈吃饭,沐雨蓬头垢面,满脸泥渍的坐在若谷的面前,小二把她当做乞丐往出撵。
若谷继续吃饭看也不看沐雨,沐雨第一次感到莫大的委屈,从没有人这么对过她,她衣衫褴褛的蹲在客栈外委屈的大哭起来。任谁也赶不走,小二随手拿起扫把正要劈头盖脸而来,不料被若谷随手飞出的筷子点住穴道,傻乎乎的停在半空动弹不得。
沐雨把脸埋在胳膊里,呜呜的哭。当初壮志凌云的要当女侠的激情,此刻烟消云散,只剩下委屈的泪水了。
若谷一把拉起她,往客栈里走,她就那样一脸的泪水,跟在他后面。
“洗个澡,把这些衣服换上,等一下会有人给你送吃的。”若谷扔下衣服,转身离去。
沐雨一把拉住他的胳膊:“不要再丢下我了。求求你。”
“我在隔壁,我不走。”他头也不回的回答。
沐雨感激的双眼通红,回想这几天行走江湖的经历,真是糟透了,钱袋被人骗走,迷路,饿肚子,不小心跌到山下,搞得自己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一副落魄的样子,甚至被人当做乞丐。要不是再次遇到他,她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自己武功又这么低微,真后悔当时不听爹爹的劝告,任性妄为。突然好想回家,好想严厉的爹爹。
洗完澡,换好衣服,沐雨狼吞虎咽的吃着饭,顾不得女侠形象,此刻的她饿的能吃下一头牛。
若谷只是安静的坐在旁边看她狼吞虎咽。
突然她扑倒若谷的怀里大哭起来,若谷一阵漠然,推开她:“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
良久,沐雨才缓缓抬起头:“没事,我哭好了,谢谢你。”
“那你休息吧,我还有事,要出去一下。”他放下这句话便不见了踪迹。
可能是这几天跋山涉水太过疲劳,沐雨刚躺下就沉沉地睡去。
夜幕下的树林里,若谷修长的身影湮没在皎洁的月光下,锦衣月白纤尘不染,剑眉入鬓,头发墨黑高高束起,发带飘零。他负手而立,等待十二影到来。
俄而,十二影齐齐赶来,依旧黑衣,黑巾,并排跪下。
“这次要找的是颍阳公主,这是画像。”若谷拿出那张凭着自己记忆绘制的寒月的画像,明眸皓齿,眉眼带笑,娴静自然。
“可是记住了?”他冷冷地问。
“已烂熟于心。”黑衣人回答。
他转身背对着他们,语气依旧清冷:“散吧,一有消息立刻回报。”
“是,属下这就去找。”声音消散在空气里。
他看了看手中的画像,眉眼低垂,思绪万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