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珏影想象着木槿瑟跳舞时的模样,恨不得让这件事从头来过,那时他不要听她的话,一定会去看她排练,或许便能一睹她舞蹈时的迷人风姿了。
木槿瑟一派淡然自若的表现让卿羽澜很是疑惑,“瑟丫头,你怎么一点也不惊讶?”
木槿瑟双手抱臂,背脊挺得直直的,鼻子都像是长长了一截,一副得意傲娇的模样,“这可是本姑娘的杰作!”
“?!”卿羽澜庆幸自己现在没有喝酒,不然他一定会悉数喷出,那样可就丢人丢大发了。“你什么时候好这个了?我怎么不知道?”卿羽澜记得他是把妹妹往端庄贤淑的大家闺秀方向教的,虽然这段时间她确实没有表现出什么大家闺秀的样子,但也不怎么出格,可是现在这一出,他觉得自己的教育貌似失败了,而且很失败。
“呃……”木槿瑟不知道卿羽澜内心受到的冲击,只是突然想到她是不是做得太过了?会不会有人怀疑她不是原来的卿九瑟?她却不知,卿羽澜已经为她话中的漏洞自动脑补出了合理的解释,她完全是多此一想了。
底下有人小声议论着,“陛下不充实后宫,我还道他是不近女色,却原来是这样……”尾音让人无限遐思。
“人不风流枉少年,况且陛下还是这般才貌……”
“说起来陛下还真是会享受啊,看着这样的艳舞,我都感觉气血上涌,更何况陛下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
“……”
寒珏影的耳力何等过人,底下的细碎议论他听得清楚,却不好发作,紧抿着唇手不自觉地捏紧杯盏,目光晦暗不明的直盯着木槿瑟。
木槿瑟当然也听到了那些议论,不由心虚的偷眼去看寒珏影,却正对上他那森寒的眸,顿时什么心虚也没了,正大光明理所当然的瞪回去,毫无压力的在心底撇清自己的责任,一时间竟觉无比畅快。
宴会顺利的结束,木槿瑟一言不发的跟着卿羽澜去驿馆,寒珏影面无表情的看着木槿瑟离开的背影,直到她的身影没入黑夜,他都没能等到她回头看他一眼。现在他还不是她的什么人,所以他没理由留下她,不过,很快就是了。
刚一出大殿,夜廷浅就凑到了木槿瑟跟前。“姐姐,你骗浅浅,没有好玩的事。”夜廷浅委屈地抱住木槿瑟的一只手臂。
木槿瑟摸了摸鼻子,夜廷浅这无比哀怨的语气,让她有一种自己真的做了什么罪大恶极之事的负罪感。“我没骗你啊,最后那个歌舞表演明明挺好玩的嘛。”木槿瑟有些底气不足的耍无赖,她是觉得好玩,不过是众人的表情好玩。
夜廷浅挠头想了想,最后还是难以苟同,“扭来扭去的,一点也不好玩。”
那边卿羽澜和夜廷钧也正“叙旧”,听木槿瑟说起舞来,夜廷钧突然朝木槿瑟问:“九瑟姑娘,你可知那是什么舞?”动作时而灵动时而僵直,热烈如火却并不粗鄙露骨,确实很别致。
“僵尸舞。”木槿瑟挑眉,她和夜廷浅的几句对话就让夜廷钧迅速确定她与僵尸舞有关,这男人思维逻辑真够强大。
“咳~”卿羽澜闻言一阵无语,这名字……很强大。他忙拉着夜廷钧继续“叙旧”以转移话题。
木槿瑟本来是准备把舞女们的面部妆容化成僵尸,但美女都爱美,自然不愿意丑化自己,所以她想想也就算了。
“姐姐,以后不走,陪浅浅。”夜廷浅扯着木槿瑟的手,可怜兮兮的如同一只要被抛弃的小奶狗。
“浅浅乖啦,姐姐有事要忙,不能一直陪你。”木槿瑟不想欺骗一个小孩子,便不给他什么承诺的话,虽说夜廷浅实际年纪比她还大些。
“不要,浅浅要姐姐。”夜廷浅瘪了嘴,紧紧抓住木槿瑟的手臂。
木槿瑟微微皱眉,只觉得揪心。她把夜廷浅当孩子,孩子总是不定性的,上一秒他还在执着于一种事物,也许下一秒就又迷恋上另一样东西。所以,她总以为夜廷浅只是一时对她有些特殊的喜爱,很快就会转向其他,可是现在看来,好像并不是这样,但她实在想不出她为什么就招他喜欢了,明明以前小孩子看到她就害怕。
木槿瑟想着想着就渐渐感觉一阵烦躁,她突然抽出被夜廷浅抓住的手臂,一把推开他。
夜廷浅猝不及防,一下子坐在了地上,引得前面二人回头来看,夜廷钧看到弟弟坐在地上,面上带了愕然和委屈还抬头眼巴巴地看着木槿瑟,顿时恼了,他走过去把弟弟拉起来,冲着木槿瑟没好气的说:“浅浅他只是个孩子,说出什么话得罪了你完全是无心,他那么喜欢你,你再生气也犯不着动手吧?”说着拉住夜廷浅就走。
木槿瑟也有些愕然,看夜廷浅跌坐在地上,她立刻想去扶他,但却不知为何身体不能动弹,只能呆呆地站着,直到夜廷钧拉着夜廷浅走了,她还没回过神来,仍是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
她没想那么对夜廷浅的,她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可是心底好像有只恶魔,告诉她她应该去解决掉让自己心烦的所有事物,那样就不用再烦恼了,然后,她的身体仿佛不受控制般的按那个指令去行动。
卿羽澜心里当然是偏向木槿瑟的,他只觉得大概是那傻小子做了什么过份的事才惹恼了木槿瑟,所以就没当一回事。看木槿瑟还在原地站着,卿羽澜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走吧。”
木槿瑟有些愧疚,之后便一言不发的只埋头默默走路,直到到达驿馆都还是浑浑噩噩的,躺在床上大睁着眼睛睡不着。
她这些天莫名其妙的总是暴躁易怒,甚至连一件小事都能惹得她发脾气,而且一发起脾气来六亲不认,有一次还动手打了伺候她的宫女,原因只是那宫女为她梳头时揪疼了她的头发。
木槿瑟思索了一下,好像她是那次和寒珏影出宫一趟后就变成了这样,难道这件事和他有关?可是没道理啊,他要害她的话一开始就不用救她了,况且她昏迷加上养伤的时间那么久,要动手的话显然那时候更方便一些,但是她那时候并没有出现现在这样的状况。
想到最后又回到了起点,木槿瑟心头一股邪火蹿出,烦躁得厉害,她脑中一个激灵,立刻让自己平静下来什么也不想,那无名火才渐渐消了。
她再不敢胡思乱想,干脆用被子蒙住脑袋,闭上眼睛开始数绵羊。
第二日,木槿瑟顶着对熊猫眼一脸疲倦的出现在卿羽澜和扮作小厮的凤倾雪面前,引得二人一阵惊异。
木槿瑟一直以来都表现得无忧无虑,事实上她也确实是无忧无虑,但是今天这副模样,显然她也开始有忧有虑了。
“瑟丫头,你这是怎么了?”卿羽澜自觉是位好哥哥,当然要对妹妹关心备至。
木槿瑟便把自己的症状和他们说了,二人都说她这是生病了,而且这病症很常见,也就没人当回事。
不过卿羽澜还是让人去请太医来给木槿瑟看病。
“什么时候回凤国?”木槿瑟听他们所言,也没太当回事,趴在桌子上懒懒地问。
“五天后。”卿羽澜说。跑这么远的路,在这里待一两天就走掉岂不是太可惜了,若不是凤国还有事要处理,他还想再住个十天半月,当然他会转去客栈,驿馆里的设施实在让他满意不起来。
“哦。”
太医很快就来了,给她诊过脉后,说她这是由肝郁化火引起的心火旺盛,又问她何时开始有这种症状,得知时间时不住皱眉,言她如今这病变得很棘手,需要他慢慢以药物调养,否则后患无穷。
木槿瑟信了,严肃地问,“要调养多长时间?”
“至少一个月。”太医面上煞有介事,心里却是打鼓。陛下也真是的,这姑娘明明只是小病,即便是一个普通的大夫也能治得好,若让人知道他给人做出这样的诊断,他这名声可就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