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太阳掩着厚棉被,那些淡黄的光线平铺下来只会让人觉得冷清。
太阳还在,只是不再温暖。
结束时间比想象中的提前了几个小时,我背了书包,出了校门,沿着新知路走。
748,748……
莫名觉得不吉利……
视线落在一个小巷里。嗯,大概就是这条破破烂烂的巷子。
我心又是一沉——路那侧,是花红柳绿的世界,却不知这一切,是靠那些吵闹而喧嚣的叫卖声支撑起来的。假若切一个横截面,你就可以看到,它们背靠背,形成了这座城市最靓丽的风景线。
还会看到,有多少农民工在这里,穿着破旧的军大衣,吊着脏兮兮的烟,喝着廉价的酒水,带着厚实的嗓音,跺跺脚,吆喝几声,开始为那些衣着光鲜的上层人士建着房子中的某一所。
哪怕是我身上这身干净的校服,都配不上这里的形形色色。
百步路开外,我看到了那个锈迹斑斑的数字。
是这儿了。
我轻抚着朱红色的半开着的门,想喊什么却觉得“齐山哥哥”着个称呼是多么久远而显得尴尬。
我侧身叩了叩门,朝空荡荡的屋子里喊了声“哥,在不在?”
“哥……”
没有人,是还在工地干活吗……也是,这会儿才八九点,我把这点忽略了。
于是纠结开始了——进去,还是等着?进去坐着不礼貌,万一是合租就更不好了,在外面等着也不对了,大冬天的,冷的直哆嗦。
只是这犹豫没能坚持多久,出于学生的敏感(对老师……),觉着后脑勺一凉,下意识的转过身看。
好吧必须承认这种事情还是不要转身,毕竟宁可头受创,别让脸落伤。我就那样看着一个棍子呼啦啦的过来,然后又突然掉了,一只粗糙的大手捂住了我的嘴。
这一切不过几秒钟,我甚至来不及看清全过程,以至于在我意识还清醒时,只能听到自己嘴里的呜呜声,感觉到因紧张而发烫的脸,还有那个棍子横扑到眼前的画面。
然而就是黑暗以及……一个冗长的梦。
梦里有太阳,照得眼皮滚烫,梦里有一个深深的吻,对方的舌尖一圈一圈的****,我阖着眼,却知道那人是谁……陈墨,我好喜欢你……
须臾间,阳光,水汽,和风,骤然倒塌,如同瓷瓶一般片片碎落,进而是冰冷的洪水,又凉又闷,一个粗犷声音凌空响起:
“别泼了,跟她没关系,再他妈泼死了。”
我猛然醒了,努力适应着眼前的黑暗。
看不清,作为三百度近视还没戴眼镜的我,在黑暗环境里跟瞎子一样。更何况,眼前厚厚的东西遮住,应该是几层黑布。四肢都不是自由的,从触感上判断是麻绳。
“醒了?”是另一个声音,听起来比刚才那个稚嫩了些,却更加不耐烦。
“你是他妹?”
嗯?妹妹,等等,“他”指的是齐山?靠,这是惹着什么人了吧,把我牵扯进去干嘛!
“不熟,只是来借他钱而已。”
我努力抑制着自己颤抖的声音,垂着头,寻思着怎么说才能甩开跟他的关系,但是转念一想,一旦没关系了,没利用价值了,这些人又不知会把我怎样。
对方沉默了几秒,然后一声闷响传来,紧接着就是絮絮的责骂声:
“老子说了叫你搞清再下手,就这以后还******混个逑……”
“能逮一个是一个嘛,反正那小子也缺钱,她还没借出去,一会儿大哥过来,只要有办法让他交出来那破玩意儿不就行了?”
我默默听着,果然是惹了不该惹的人,不过……我最关心的是,几点了,几点了,妈妈要是找不到我,一定会吓坏——我一想到她恐惧的表情就一阵不快。
这都什么事儿啊。还大哥,呵呵,你大嫂来了又咋,我想还不至于到直接把我弄死的地步,凭空消失一个学生总会出问题的,毕竟学生属于弱势群体。
只是,我不能拖下去了,必须在妈妈下班前回家,还有卡,得赶紧给他然后拍拍屁股走人,赶快脱离。
正想着,对面就像被某种指令切断了一样,再一次陷入死寂。
他们“大哥”来了还是咋,心静,心静,没事,不怕……不怕……
就在这时,一双有力的手环住我的腰然后脚下一空,我被横腰抱起……
那双手不算特别大,却也绝对不是女人的手。
陈墨……不知缘何,脑子里只剩下这个名字在盘旋,膨胀——
让我拥抱你,哪怕镜花水月。
只因为大弦嘈嘈如急雨,无处可避,无处可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