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什么分明的界限,泊舟的大风就将秋日撕开了一个口子,寒意倒灌,让眼睛里仅有的潮湿中混入杂质。
这样的冬日终于迎合了众人的心意。校服会从人们的厌弃中短暂的消失,躲到阴暗的柜角,那柜角甚至不放着一两个樟脑球。
春在下个昼夜平分的时段,我却在这里看到一簇簇名贵而华丽的花朵,伴着蒸腾的暖气开放。
这样的冬日,有作业,有考试,当我还仰望着学校的一方天时,浑然不觉外面的世界已张灯结彩,充斥着节日的气息——而那终究不是属于我的假期,我曾对那些零碎的祝福信感激涕零,不厌其烦得念给爸妈听。
只是过眼云烟,谁都不曾再见到谁,哦,不,见到了,不带一声招呼。
我早该看到那些形式的背后是怎样微不足道的我,就像一株野草,却无法在这个世界上找到草原。
甚至,还有那些形式也不走的“朋友们”。
比如说,那个我一度看重又一度放弃的人。
真是莫大的讽刺,原来圣诞节还有另一个“好处”,就是让那些有资格“游戏”的女生收到贵重的礼物。
我愿想象,不愿细看,我的脑海里只有一个情景——
他笑着对身边打趣的女生说“谁和你是朋友”
然后组里轰然一笑,我瞥见那个精致的木盒。
上有荷花,只为荷渡。
原来如此,那些离你最近的人们不是你的朋友;原来如此,你竟也配说这种话。
我冷笑了一声,那笑声混杂在更加肆虐的哄闹中,以及沸腾的空气里。
想起那句“上了高中就好了吧”,我忽然彻彻底底地领悟了。
不要在尘埃里开出花来,它只会让你俞加卑微。
二月,大雪开始洋洋洒洒。
沙子背着冰粒凝结在眼角,我想我的眼泪终于趟进了心底。
可是总有一天我会明白。
那些所谓的青春感伤与自卑心境在真正的悲痛面前不过小小尘埃。
命运的水草浮浮沉沉,等着我化为游鱼陷入其中。
我将自己闷在寒假里,直到那个电话打来。
我想我终于脱离了放臭的危险,却缠上了一身晦气。
是一个远在乡下的阿姨打来的,她是妈妈的老同学。那声音带着泥土的气息,浑厚却万分焦急。
她的儿子在泊舟打工,兴许只是遇到了什么资金困难,却让这样的母亲担忧万分。
不过最终妈妈也没听出个大概,最后那阿姨转发来一个短信。
“住在新知路748号兄弟手术三万银行卡丢了直接送”
没有标点,想必是不会用。估计是朋友手术急需钱,想借三万,还没卡。
嗯,新知路?我和妈妈相视一眼——是我学校那条路。
她想了想,转身进屋拿了一张卡,“明天是你们返校日,这儿是5万,密码一会儿写给你,唉,本来是……算了,务必把这给你齐山哥哥,你认识的吧,小时候在乡下经常带着你拾板栗的那个。”
“嗯嗯”,我一边答应着,一边翻阅着那些泛黄的记忆。
“不行了给我打电话,我下班了就能赶过去,要是顺利就算了。”
“好了好了,这种事儿我还是办得了的。”
……
只是这一个回答,如一双无形的大掌,在茫茫人海中,将我推向你——
我因而快乐,因而悲伤。
棋局已然摆好,一子定输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