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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人间惨剧(6)

其实对于一个活死人来说,心已如死水,要死真的是很容易,而活着却是何其的艰难,因为那就意味着,要时刻面对着生不如死的煎熬,饱受着寒心如楚的折磨,不得不每天直面着惨淡的人生,在药物的维持下勉强的苟且偷生、残延喘息,所以活着是需要勇气的,这绝不只是说说而已。人生已经惨淡到毫无生趣,活着早就已经不知道是为了什么,日日不得过、时时难煎熬,若活着就只剩下痛苦,煎熬无处不在,这样的日子简直就不是一个人该过的,时时刻刻都是非人的虐待,人生再无一点欢乐可言,死亡就真的已经成了一种解脱,成了无时不有的渴望。我已经不再去指望她了,也不再每个周末都去上网,盯着她的QQ直到下线,因为想让她理我,不再特意的冷落我,其实并不比得到生的希望要来的简单,悲哀毕竟只是自己的,局外人又如何能理解局内的痛苦,若不是因为她,我又何以沦落至此,心死了再难以复生。她曾经是我生的安慰,最后却成了我催命的毒药,她无意间就毁了我的一切,让我再也没有站起来的可能,又如何叫我去勇敢、去坚强,生命已因她的离去而走上了绝路,苟且偷生也只是因为不忍亲者之痛,又如何还能再去指望她,对她怀有期待呢。所以我已经很少去上网,不再有期待了,倒是朋友经常都带我去溜冰,也算勉强的消遣一下吧,我的生命早就已经没有了激情,只有死气沉沉,平淡的亦如死水般的沉寂,所以溜冰场中那种劲爆的音乐,或许能够稍微刺激一下那早已死寂的心吧。生活已经成了一种煎熬,活着就是一种痛苦,就算什么都不做,无处不在的压抑也会让你精神凝结、痛不欲生,时刻都有生不如死的感觉,仿佛存在就已经是个错误,消亡才是最终的归属。活着已是如此的艰难,不被人理解又是何其的悲哀,既然有一颗渴望死亡的心,人世间又还有什么值得留恋,心灰意冷、万念俱灰也只是一个活死人的常态。

妈妈说,她赚的钱有一半多都花在了给我看病上,这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而是经年累月的持续,我已经彻底摆脱不了药物的维持,喝中药常常都喝到吐,所以我又岂会不知道妈妈的艰苦,若没有妈妈的始终不弃,生命又哪里还有延续的可能,就算是苟且偷生、残延喘息也只能是奢望。有这样的一个妈妈,我又怎么忍心,再让她承受更大的痛苦,要是人真的能只为自己而活着,那该有多好啊,那样就不再有羁绊、不再有不忍,活的痛苦也不用再苦苦的隐忍,生与死也只是自己的事情,而不再和别人有关,但这又怎么可能、怎么能够呢,说到底我终究是于心不忍,始终都无法下定那个决心。生与死、活着与消亡,看似简单,却又是何其艰难的抉择,对于解脱的渴望时刻盘绕在心中,活着已是何其的艰难与痛苦,或许一切都只在一念之间,一念生、一念死,命运就是如此是稀疏随意,而全然不顾身处其中的人所受的煎熬,活着是需要勇气的,这绝不只是说说而已。

一直坚持不断的服药,也不是毫无效果的,至少病情不再继续的恶化,内心的狂躁也稍稍得到压制,而不再那么的如疯似狂、躁动不安了,睡眠也相对来说正常点了,虽然也经常失眠、难以入睡,但频次不会再那么高了。一些相对极端的症状是稍微得到了缓解,但心理的没落却依然如旧,身心的压制仍然无处不在,所以我依然像个活死人一般,继续隐忍在毫无希望的绝路上,我知道自己终究是不可能再好起来了,药物的维持也只是暂时,命运终究是不可能饶恕我的。我知道我这样活的很窝囊、很憋屈,身心的萎靡、精神的郁结压制了我所有的能力,我再也无法像一个正常人一般去热爱生活、善待一切了,说到底我也只是一个早就不该存在于这个世间了的活死人,苟且偷生、行尸走肉也只是因为不忍亲者之痛,死亡与解脱依然是我无时不有的渴望,可是我却不能主动的去轻生,而只能被动的在等待。其实病看久了,连那个医生也渐渐的失去了信心,有好几次都不想再给我看了,还是我死赖着他才愿意勉为其难的继续给我看下去的。他后来跟我说,我当时就真的已经是百病缠身、病入膏肓了,要是再晚一点遇到他,就真的是无药可救了,而那么多的病症中,其中有几种又是最为主要的,除了我自己都知道的扁桃体发炎是全身性的病灶外,他还告诉我一种痰蒙心窍的病症,说是只有病情发展到极为危重的时候才会出现这种状况,会导致神志不清、意识模糊,精神抑郁、举止失常,甚至更严重的,还会突然昏倒、不省人事,而这些都与我的症状相符,所以我也就对他深信不疑了,而至于其他的,他也不愿意跟我多说,还是对我有所保留的,而我也清楚的知道,吃他的药,勉强的续命可以,但想要治好却是不可能的,因为绝望到了一定的程度,也就根本不存在什么希望了,这不是悲观,而是对于穷途末路、命运再无转机的明悟。既然存在就已经是个错误了,那么继续的苟且其实早已不应该,只因为妈妈的一直不弃,所以才没有完全放弃的理由,她带我去看病我就去看,她让我喝药我就去喝,完全没有拒绝的道理,也没有不听话的理由,但我知道,终有一天我会离她而去的,不再有她在身边,不再有药物的维持,该消亡的迟早都得消亡、该零落的终究是会零落,逃不掉、摆不脱,是命运,终究是无可避免。我甚至就连自己的死法,都反反复复的琢磨过无数次,最后还是觉得溺水的方式会比较文雅一些,当然这不是一句笑话,若活着真的已然不如死,只剩下无尽的煎熬与痛苦,那么会渴望死亡、渴望解脱,也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了。不曾体会过那种痛苦,不知道那种生不如死的感觉的,是绝不会理解那种绝望与无助的,唉!文字终究是苍白的,悲哀又岂可尽述,我常常都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最悲惨的人,没有谁能比我更忧伤,心早就被无尽的哀愁所弥漫,朋友只知道我经常都唉声叹气的,却从来没有人能够懂得我的忧伤,我的世界是孤独的,只有悲哀无处不在的在弥漫,或许能够苟且偷生的活着,就已经是最大的勇气了吧。

经过大半年的治疗,其实病情还是有较为明显的好转的,至少疯狂是已经得到了抑制,不再时常的狂躁不安,睡眠也得到了很大的改善,不再没日没夜的失眠了,极度的抑郁也稍微缓解,对身心的压制已不再那么强烈,孤僻自闭的性格也稍微得到了一些改观,我逐渐恢复了一点和别人沟通的能力,不再每天惶惶难安,连话都不想多说。然而心死的状态,却依然无法得到改变,正所谓心病还须心药医,解铃还须系铃人,心既然因她而死,也唯有她能够把我彻底的解救吧,可是我却并不能指望她,因为自始至终她什么都不知道,又怎么可能理解我的悲哀呢,就只能独自默默的忍耐吧。其实对于她的一些变化,我多少还是知道的,只是我每天奔波于寻医问药的路上,时时刻刻挣扎在生死之间,不断的和不同的念头作着斗争,独自隐忍着命运所有的悲哀,实在没有精力再去管其他,再去分心其他事情了,所以也就听之任之,由她自去了。当看到她不停的换了好几辆新的自行车的时候,我就知道她其实是一个喜新厌旧的人,而或许我就是那个已经被她换掉了的旧的东西吧,换一种新的东西,其实就是在换一种新的生活态度吧,我知道一切都已经在悄然生变了,但是我却无可奈何、无能为力,因为生命早已经陷入了绝境,危在旦夕又何止是说说,生死也只不过在一念之间,所以我不得不暂时的抛开一切、背水一战,集中所有的精力去应付眼前,应付这无处不在的悲哀,正所谓置之死地而后生、陷之绝地而后亡,人生已经被逼到如此的境地,那又还有什么好说,还有什么能够抱怨的,毕竟我只是一个弃子,并不是上天的宠儿,所以被命运如斯残酷的对待,虐待了我一遍又一遍,也无话可说,没有什么可以抱怨的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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