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蝉儿抱着耳鼠,一边好奇的在街上逛着,一边思考着对策,能晚回府里一会儿是一会儿啊。走着走着,一间衣坊进入视线,荆蝉儿灵机一动,嘴角上扬,一双明眸弯成了两个弯月,有注意了。荆蝉儿信步走进了衣坊。
翌日,朝阳初上,万物蓬勃。易空城起了个大早,今天是个好日子,等了多年终于等到自己可以修炼的日子了,苍天有眼啊。
易空城穿着一身皂色利落短衫,学着从树上看来的那些世家子弟修炼拳脚的样子,先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呼出,上步,出拳。
“哈,嘿……”
独自一人比划了半天,易空城仍不见易老头有起床的迹象,顿时心中大不痛快:这大喜的日子,这老头竟无动于衷。
“喂,老头,起来了没有?”易空城叉腰站在院中高喊。
“喂,这朝阳当空,灵气充盈的早上,你竟然赖床!”
“喂,修行当赶早,赶快出来啊。”
……
“喂,我说,老头你倒是吱一声啊,不会是挂了吧。”
房门吱呀一声开了,易老不急不躁的信步而出。易空城刚要抱怨,一看老头今天比平日利落了许多,一改往日的宽袍大袖,穿着一身干净的灰色简装出现在院里。易空城好奇心起,也就把抱怨抛在了脑后。
“老头,今天穿的挺整齐啊,难不成是三大家族要接见你?”易空城打趣道。
“三大家族?真没见过市面。老夫今天心情略好,我要亲自督促你熬几幅药。“易老一改往日的少言寡语。
“熬药?!你个兽医,三句话不离本行。”易空城无语,他还指望着易老会说出送自己到某个宗门的话来呢。闹了半天只为了熬什么药,真泄气啊。
“嘿,今天不医兽,医你。”易老也不急,轻笑道。
“医我?我才不要你医,吃了七年的药,再吃就成药桶了。”易空城反对。
“药还是要吃的,难道你不想修炼了?”易老掷出撒手锏。
“当然要修炼,没看我起那么早。老头,你想怎样?”易空城急不可耐,最讨厌老头卖关子了。
“先帮你调理一下身体,你这细胳膊细腿的半废身子,哪适合修炼。”易老道。
“哼,我看送我去宗门才是正道,最少也要请个老师才是嘛。”易空城不满。
“那是后话,你先照这单子上的方子,去把药买来,这是为你好。”易老递给易空城一张写着十几种药物的单子。
易空城不情愿的接过单子,“草芷根、清灵花、乌龙涎、雪狼象趾骨……”
“速去速回,不要惹事。”易老丢下一句就转身向药房走去。
“哦”,易空城应了一声,毕竟是为自己好。推开柴门向外走去,走了几步又折回来。
“唉,老头,你还没给我钱呢。”易空城高喊。
呼——啪,一小袋银币从药房内飞了出来,落在院中。
易空城捡起银币,拿在手中掂了掂,今天老头挺大方嘛,这么多银币,足有四百个啊,“嘿嘿,买药剩下的就是我的了,早就看中铁匠铺一把钢剑,以前自己不能修炼,自己也没钱,现在可是能正大光明的购买了。咱也是可以修炼的人了。”
……
荆家兽骨铺,刘松父子俩起了个大早,开门理货。刘大边整理兽骨边偷眼向楼梯方向看。而后,又向门外左右快扫了几眼。
府内的小姐暂住在这里也不知道府内的长老和坊市的护卫知晓没有,若是知晓,恐怕自己这个小掌柜是做不成了。现在只能寄希望于他们还没收到消息。赶紧趁早打发了这小祖宗走才对啊。
楼上上房内,荆蝉儿梳洗已毕,正站在铜镜前,看着铜镜内一身利落华服的“俊俏少年”,不禁掩口一笑。这是她昨晚在衣坊内买的一身少年装束。
华服得体,锦带束额,就连披肩的长发也特意梳成了少年的样式。束手一立,俨然一个风流俊俏的世家公子哥。只有偶尔低眉搔首,才现出几分女儿气。
雪白的耳鼠似也感受道了荆蝉儿的心情,正欢快的扑扇着两条长耳朵,忽上忽下的在房内转着圈。似也急不可耐的想要外出转转。
荆蝉儿准备完毕,深吸一口气,“小白,我们也下去啦,看这次能拖多久,他们才能找到我们吧。”他们自然指的是府内派出的人。
耳鼠欢快的围着荆蝉儿转了几圈,然后飞到窗户边上,不住的回头看向荆蝉儿,同时鼻息不停的翕动着。
“唉,好吧,不过不要乱跑哦,要在下面等我哦。”说完荆蝉儿走到窗边,伸手打开纸窗,耳鼠欢快的吱吱叫了几声,飞出了窗外。
……
易空城今天神清气爽,脚步轻快,按照易老给的药单,很快就购买了大部分的药材。但是,易老给的银币也花了一多半,这让打着自己小算盘的易空城有些郁闷。
本来想着从剩下的银币中拿出一部分买一把钢剑,现在看来有些够呛啊,希望最后的雪狼象趾骨不要太贵,不然还真不够买一把钢剑的钱呢。
易空城把买来的药材打成了一个个小包,系在腰间,十几个小包在腰上围成了一圈。一路走来,小包晃晃荡荡,颇像一些游方卖药材的江湖药师。
易空城点了下袋子里剩下的银币,还剩下六十三个银币,如果购买雪狼象趾骨花去五十个银币的话,还剩下一十三个银币,再加上自己攒了一年多的二十几个银币,差不多可以买下那把钢剑了。
想想这些年,易空城颇多感慨,自从自己可以独立摆摊以来,易老就一直呆在家里。除了偶尔出趟城带回来一些草药和为城中一些家族医过兽之外,剩下的时间基本都是在打盹中度过。
而且老头用自己摆摊挣来的钱,再去买一些很贵的药材。易老说都是熬来给自己调理身体用了,所以这些年来爷俩过的很清苦。
易空城除了苦恼自己不能修炼以外,别的都不太在意。按他的话说,那些身外之物,不足挂齿。如今当自己把一包四百个银币哗哗用掉之后,剩下的钱几乎买不来一把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钢剑,他才感受到没钱真是寸步难行。
所以,易空城打定主意,在身体条件可以了以后,一定要进入某个宗门或者至少请一名老师教导自己修炼。然后就可以像那些佣兵和探险者一样去狩猎、寻宝,然后卖很多很多的钱,再也不用为钱发愁。
想想易空城就觉得生活很美好,一切都充满了希望。走着走着,一抬头,兽骨坊三个大字挂在一家店铺门上。
“荆家的兽骨坊么,就是它了。”易空城打定主意,信步走进了店内,心里祈祷着雪狼象趾骨能便宜些。
一进店就看到各种兽骨摆的整整齐齐。易空城因为来的比较早,店里正有一大一小两人往木架上摆放兽骨。大的是一位中年汉子,看起来忠厚老实,只是眉头紧锁,一言不发。小的是一位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少年,看起来心情极好,干起活来动作轻快。
这一大一小两人正是刘大父子,刘大愁眉不展,只是不停的摆放着兽骨,一旁的刘松见父亲心情不好,也不敢招惹。二人都是沉默做事。
忽见一人走进店内,刘松当先看到,忙快步走了出来,“客官,您有什么要买的吗?本坊有各种上好的兽骨、兽髓。”
“嗯”,易空城刚要说话,忽见一只雪白的耳鼠扑扇着两只长耳朵一上一下的从店外飞了进来。易空城一时惊异于它全身没有一根杂色的雪白,竟忘了说话,和小伙计两人目光齐刷刷的盯着在店内绕圈飞行的耳鼠观看。
而那伙计看着耳鼠的目光竟然像看到了恋人似得,脸颊都因为激动有些发红起来。
雪白的耳鼠在店内绕着飞了几圈,忽然鼻子抽动了几下,似是闻到了什么好东西,边抽动着鼻子边循着气味飞去。
易空城就看到耳鼠飞呀飞的,然后径直朝自己飞了过来,心中一动:这耳鼠竟不怕人,定是家养的了。易空城知道这种小东西在帝国很受欢迎,尤其是很受一些世家的小姐的喜爱。这种小灵兽,性格温顺,又没有攻击性,所以易空城也就站在原地没有动。
耳鼠飞到易空城身前半空,上上下下的绕着易空城飞了一圈。易空城心中好奇,目光盯着耳鼠,身子也跟着转了一个圈。然后就发现那耳鼠好像发现了宝贝似的两眼放光,吱吱叫着一头扑向自己挂在腰间的药包上。两只爪子死死的抱住药包,张嘴就啃。
易空城先是一愣,然后就大吼一声,“死兔子……”一把抓住耳鼠的两只长耳朵,向上就揪。怎奈耳鼠死不松口,腰间的药包被拽的老长。
吼出“死兔子”三个字,易空城脸上马上露出一丝尴尬;只有不识货的人才会把耳鼠当兔子。易空城虽然认得耳鼠,只是长期与秦尔士混在一起,难免被秦尔士影响。
每次秦尔士说起来就是“死兔子”如何和讨厌,“死兔子”如何不好吃。易空城也曾多次给予纠正,非但不见秦尔士改正,如今反倒把自己给绕进去了。一出口就是外行话,反被一个小伙计笑话。
小伙计刘松也被眼前的此情此景惊了一下,一时看到一人一鼠僵持不下,竟看得呆了。此时刘大也是闻声赶来,正要出声阻止,忽闻楼梯上传来一声呵斥,“坏人,快放了小白。”
正一下一下向上拽着耳鼠耳朵的易空城一愣,三人齐齐转头看去,只见一个华服少年正快步走下,俊秀的脸上因为气愤而多了两抹绯红。
刘大父子一愣,这是怎么回事?刘大无语,刘松则嘴巴张得老大,下巴都快掉地上了。
易空城不明所以,就见一个世家公子正一脸怒容的走来,心中不禁鄙视,“一个大小伙子也养兔子,不,耳鼠,小白脸一个。”
荆蝉儿走到近前,看着仍与耳鼠僵持不下的易空城,用手一指,“你,快放手。”
易空城一愣,这语气,当真是世家子弟啊。心里倔劲上来了,轻哼一声,“你让这死兔子先松口。”
“你……”荆蝉儿从没遇见过这种情形,以前在府内,从来都是自己说一不二,更别说有人敢拿小白怎么样了,一时气结,小脸更红了。
“哼,我的药很贵的。”易空城一开口就显出了穷人的气概。
“我赔你,你快放手。”荆蝉儿气愤道。
“那好,大人不记小人过,说话算话啊。”说完,易空城松手前不忘多扯一下耳鼠的长耳朵,才叭的一声松开了手。
耳鼠一得自由,立刻边扇动着一对被易空城揪红的长耳朵,边死不松口的往外拽着易空城腰间的药包。
荆蝉儿一见又羞又气,暗恨小白贪吃嘴。只得双手抱住正使劲扑腾的耳鼠,“好了,小白,快松口,不然不要你了。”
终于在荆蝉儿的不懈努力之下,才把小白和药包分开。而被分开的小白仍依依不舍的盯着易空城腰间已被咬破了洞的药包,药包的破洞处露出了黄嫩的草芷根。
易空城面露心痛的把破了洞的草芷根药包解了下来,一边解开让荆蝉儿看到里面被耳鼠咬的都是牙印的草芷根,一边面露悲伤的说道:“这、这可如何是好,好好的药材,成了这个样子,天啊。这还让我怎么吃啊。”
荆蝉儿在心里骂了一句小气鬼,没好气的说道:“喂,草芷根是让人吃的吗?少来。”
“唉”,易空城一声长叹,“一个少年,为了走向强者之路,花费了自己半辈子的积蓄,买了这些药材,只为了能够更快的修炼。谁知,一只兔子,对,就是那只,毁了这一切。”
说到后面,易空城简直痛心疾首,边说边把草芷根递给荆蝉儿。荆蝉儿怀中的耳鼠一见,马上扑了上去。
看着面前的少年口沫横飞,痛心疾首的样,荆蝉儿差点气乐了,“你想要多少?”
易空城一听,马上止住“悲声”,擦了一把本不存在的泪水,伸出了右手,五指张开。
“什么?!五百个银币,再多了,最多给你五十个银币。”荆蝉儿也不等易空城开口,从身上掏出一个精致的散发着淡淡香味的储物小包。
易空城站在一旁,呆呆的伸着手,脑袋里重复着一句,“我想说要五个银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