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家,族长荆城安负手站在凉亭之中,身旁是一名府内的管事,正向荆城安说着什么。
“据坊市护卫送来的消息,小姐昨晚在兽骨坊住了一宿,您看是不是该让护卫把小姐请回来。”
“这丫头,越来越不像话了,算了,还是让荆轮带几个人去吧,免得她耍什么鬼心眼。”
“是”。
管事答应一声,躬身退出,去通知内卫荆轮去接荆蝉儿。
荆城安在管事走了之后,一个人在凉亭来回踱了几步,一声轻叹。蝉儿这丫头自幼丧母,自己又忙于族内事务而疏于管教这孩子。自己这个宝贝女儿偏偏性子叛逆,虽然天赋不错,但不喜欢修炼,以至于其实力都留在六角的阶段有一段时间了。
若说起来,十二岁,六角的实力在上丘城已是相当不错的天赋,毕竟按一年提升一角的实力的上等天赋来看,自七岁开始修炼的蝉儿,用五年时间修炼道了六角,别说在上丘城,就算拿到外面都是相当不错的成绩了。可以荆城安对女儿的了解,如果她肯努力修炼,她现在必定是七角的实力了。
“看来该给这丫头找个师傅了。”
接到命令的荆轮,带着几名内卫正穿过前院向外行去,一正向后院演武场走去的英俊少年阻住了几人去路。
少年一看来人是荆轮,心思一动,“荆轮叔叔,这是去哪里啊?”
荆轮止住脚步,一抱拳,“回荆非少爷,昨日蝉儿小姐外出未归,族长差在下去请小姐回府。”
“哦,蝉儿表妹又偷溜出去了。”荆非恍然,“这是近两个月来第三次了啊,真让人头痛。我们同去吧,看看她这次能有什么新花样。”
“这……”荆轮有些为难。
“你们且在府门前等我,我去向二长老请示一下,不会让荆轮叔叔为难的。”荆非笑道。
“如此甚好。”荆轮如释重负,一抱拳带人向前走去。
行不多远,荆轮手下的几人对视一眼,“真不愧是大长老的孙子,听说荆非少爷已经达到七角末期,已经半只脚踏进八角的实力。小小年纪就如此了的,将来必能扛起荆家大旗。”
“可不是吗,荆非少爷就天赋来说,可说是我们荆家小辈中的第一人,整个上丘城也没几个修炼进度这么快的。“
“严家和城主府听说有几个小子也很强,不过我想最多和荆非少爷是不分伯仲吧。”
……
日头升起了一杆高,神清气爽的易空城与荆蝉儿最终达成了协议,荆蝉儿答应赔偿易空城的五十个银币可以用来抵买药材的药资费。
易空城颇为大方的一拍荆蝉儿肩膀,“兄弟,我看你也是个爽快人,一切好说。”
“啪”,易空城的大手被拍掉,“谁是你兄弟,少来,哼。”
易空城讪讪的嘀咕了一句“小气”,也不在意。
而站于柜台后面的小伙计刘松早看的目瞪口呆。荆蝉儿一看刘松模样,对着他一眨眼睛,出口提醒道:“这次听少东家我的,他的药资减掉五十个银币。”
刘松一愣,忙回过神来,“是,小……少东家。这位公子要哪种药材?”
“雪狼象趾骨,三节。”易空城道。
“好嘞,雪狼象趾骨三节,共一百个银币,除去五十个银币,共五十个银币。”刘松道。
“什么?一百个银币?你不如去抢!”易空城简直惊呆了,雪狼象趾骨他没卖过,可听那些狩猎的佣兵多少提过,绝不会这么贵。
看着易空城气急败坏的模样,荆蝉儿轻笑一声,对小伙计刘松送去一个赞赏的眼神。
对易空城,“少东家”荆蝉儿也不恼,回以“热情”微笑道:“本坊童叟无欺,只因近日雪狼象出没渐少,猎得一头上好的雪狼象极为困难,所以,药价略有上涨,望公子理解。”
易空城看了看伙计,又看了看“少东家”荆蝉儿,脸皮抽搐几下,这是公报私仇啊。可整个上丘城只此一家,想要从散户手中购得雪狼象趾骨,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
咬牙切齿的瞪了二人一眼,易空城无比肉痛的从内衣里掏出了钱袋,这不是等于没赔偿吗,奸商啊奸商。
“少东家”荆蝉儿则大仇得报的一声轻哼,转头望天。可头转过一半,蓦然发现内卫荆轮正带着几个人向这边走来,旁边还跟着讨厌鬼荆非,那家伙整天一副大人的口吻教训人。
荆蝉儿一时也想不得许多,忙转过身,避免与荆非他们打了照面,自己这身打扮本就是为了避开护卫而准备的,肯定瞒不过荆非这讨厌鬼。荆蝉儿一紧张,秀眉紧蹙,快速的思考对策。
易空城心痛的付了银币,看着钱袋内所剩无几的银币,还得再去买草芷根,不禁叹了口气,一转头正看到紧张兮兮的荆蝉儿。
“喂,我说,能不能把兔子吃剩的草芷根给我啊?”易空城厚着脸皮问道,谁让咱人穷志短呢。
“闭嘴啊,笨蛋。”荆蝉儿低喝一声。
“唉,不给就不给,怎么骂人?”易空城对这位“少东家”的印象越来越差了。
荆轮正带着人走向前面的兽骨坊,后面一名护卫眼尖,一眼看到了在半空扑扇着耳朵的雪白耳鼠。
“是小姐的耳鼠。”
众人望去,果然看到荆蝉儿的耳鼠盘旋在前面兽骨坊的门前。荆轮脸色一沉,这店里的掌柜好大的胆子,竟敢私自收留府内的小姐,知情不报。
身旁的荆非则永远一副处变不惊的神情,他对这位古灵精怪的表妹还是比较了解的;自己这位天赋不错的表妹胆大妄为,又极聪慧,身为族长的独生女的她是有恃无恐,不知将来怎堪族中重任。
刘大也机警的发现了走来的荆轮等人,立刻心神不安的走出店外迎接。向走到近前的荆轮等人躬身施礼道:“内卫大人到此,有失远迎。”
荆轮冷冷的哼了一声,“刘掌柜,小姐可曾来过?”
刘大听闻,身子一颤,低头心虚的道:“不,不曾来,不曾来。”说完之后刘大就后悔了,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果然,荆轮听完一拍柜台,怒声道:“那,这你怎么解释。”伸手一指盘旋在门外的耳鼠。
刘大冷汗涔涔而下,把头低的更低了,暗道自己糊涂。自作孽不可活啊。
柜台内的刘松早恐惧的大气都不敢出一声,身子都在微微的颤抖着。
一时间,整个店内的气氛静的可怕。易空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情震得呆了一呆,心道好霸道的内卫。心里想着,也没走开,站在柜台前侧目看着。
这时荆非上前一步,“刘掌柜,表妹这次外出想必给你带来不少麻烦,如今我们要带她回府,你当全力配合才是。这耳鼠一向是和表妹形影不离,你再想想,当真没看到她?”
荆蝉儿正背对着众人,听到荆非提到耳鼠小白,忽然灵机一动,悄悄的用双指夹起一块草芷根,趁荆非等人没注意,向东方屈指一弹,草芷根被弹出八九丈远。一旁盘旋的耳鼠小白一机灵,循着空中的草芷根向东飞去。
“哎,耳鼠向东去了。”有人开口道。
“走”,荆轮瞪了一眼诚惶诚恐的刘大,带人向东走去。而荆非站在柜台前,并未立即跟上。
荆蝉儿心中着急,小白见到草芷根,吃完之后肯定会返回的。讨厌鬼荆非还在这里盯着,贸然离开,只怕他会发现自己的。
荆蝉儿一时不敢乱动,又心里着急着离开,一偏头看到易空城站在旁边看热闹,心中有了注意。恨恨的瞪了一眼浑然不觉的某人,只希望他别给自己弄穿帮了。
荆蝉儿不太自然的凑到易空城旁边,故意沉下嗓子,“哥,我们该回去了。”说着双手抱着易空城的手臂就走,为了遮挡视线,荆蝉儿还把头向某人胸前靠了靠。
易空城一时没反应过来,被荆蝉儿拉着向外走去。稀里糊涂的多了个兄弟,易空城脑袋有点转不过弯来,脚步就有点迟缓下来,转过头来正要开口问。就看到荆蝉儿一道凌厉的目光射来,易空城对这道目光的解读相当到位:闭嘴,笨蛋。
好吧,待会儿再找你算账。易空城识趣的闭嘴,谁会拒绝财神呢。
二人各怀心思的向前走去,步调也不那么一致,速度也就比平时慢一些。此时荆蝉儿不敢暴露自己,特意收起了下巴,一副低眉顺眼的温顺模样,全不像平日的骄傲自信。
易空城边走边偏头看了看身边的“兄弟”,就见荆蝉儿精致的侧脸上轻羽般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着,显出少女应有的柔和,一时间易空城竟看的呆了。
荆蝉儿觉察到了易空城的目光,抬眸一笑,灿烂的阳光照在这张精雕细琢的脸上,易空城只觉得被某种不可直视的美晃花了眼。
看到身旁少年如水的星眸直盯着自己,一向古灵精怪的荆蝉儿竟少见的生起了一抹羞赧,俏脸微红,重又低下头去。心中不住的嗔怪:这傻小子好无礼……
盯着荆蝉儿看了好一会儿的易空城幡然醒悟过来,心里暗道“罪过、罪过”,虽说旁边的这位兄弟生的白净了点,可自己怎么会生出这么奇怪的感觉,这可不妙。随即忙收回眼神,目不斜视的看向前方,胸中忏悔不已。
在刘大的满脸苦涩,刘松的战战兢兢,荆非的波澜不惊和东方荆轮传来的气急败坏的怒骂声中,荆蝉儿在易空城的“陪伴”下,缓缓转过了一个街角。
心思各异的二人缓缓停下,对视一眼,手忙脚乱的撒手分开。易空城干咳望天,荆蝉儿侧身捏拳小脸微红。两息过后,荆蝉儿面色稍缓,又想到身旁的这家伙讹诈过自己,虽然这次帮了忙,也不可原谅。
“喂,这次算我们扯平了,我讨厌那些人,所以就借你帮下忙。”荆蝉儿忽然觉的就这样不太好,“不如我请你喝茶,算是谢谢你帮了我。”
扯平?借?这都是什么跟什么,易空城才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忽然想到一个传闻:世家子弟多有断背癖好。看了看身边的小白脸,再想想刚才自己的那份感觉,易空城就感觉起了满身的鸡皮疙瘩。哪还敢去跟这小白脸去喝茶,打定主意,易空城目不斜视的看着旁边的一沿屋角,“咳咳,不用了,我还有事,我先走了。”说完,易空城落荒而逃。
说完请易空城喝茶那些话,正有些不好意思的荆蝉儿眼看着易空城就这么拒绝了自己,一时间愣住了,好半天才愤愤的一跺脚,转身向另一边走去。边走边把易空城在心里面列为不可原谅的那一列,竟然敢拒绝本小姐,别让我再看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