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即便再动听的乐曲,也无法排忧我内心深处的孤寂,“唉,原来我在跟自己说话,还是那么孤独,还以为有人过来陪我了。”
“你还年轻,不要唉声叹气。你不是什么神或仙,不会永生不死,逞英雄逞志气也不是这样的,你的生命很重要,适当的时候也要学会妥协。记住,你现在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常人,你的成就在将来,而不是现在。你之所以能在极度危险的处境绝处逢生,在付出生命之前又能化险为夷、遇难呈祥,并不是上天给你的恩赐或施舍,也不是你常常挂齿的主角光环,而是你懂得思考、善于保护自己换来的。本来,我还有很多事情想要告诉你,可惜,你没时间了,若再待片刻,你就会真正死去。”
“为什么?”思维里的一句质问脱口而出。
“因为你的思维只是暂时脱离你的肉体,但你的灵魂还在你的肉身上,灵戒虽然打死了你,但你的灵魂我帮你保留了,你的阴魂我也抗拒了他。在巫界里,人真正死去,是灵魂的磨灭,但人死后灵魂太长时间不出窍,则会形成静灵,也就是你现在这种状态,无躯体、无情感、无时间,更无空间,只有那么一小撮的意识,是六道轮回之界最残忍的劫难。若你真的成为了静灵,你会呆在这个冷酷的地方,永世不变。”
不知为何,听到‘永世不变’这个词让我陡然间颤栗了一下。是的,我很害怕这个地方,太冷、太寂、太灰、太无情,虽然没有痛苦,可却要经历永世不变,比希腊神话里的西西弗斯受的苦还残忍。
他被众神惩罚,要让他把一块巨石推上山顶,然而这块巨石太重,每每未上山顶时又滚下山去,导致前功尽弃。
但他只能这样做,不断重复、永无止境地把石头推上山顶,直到生命在这种无效又无望的劳作当中慢慢消耗殆尽。
起码,最后西西弗斯在这种惩罚种领悟到了真理,还得到了诸神的原谅,甚至还超越了自我。而我呢,却要在这个死寂荒诞的地方历经永世不变的罪恶,即便想想,都有一种不寒而栗的错意。
“在回去前,我想认识一下上辈子的‘我’,也就是你。”
声音愣了好一会,才继续传来:“你时间不多,但我可以简短跟你说一下。我是抚心者,跟揭面者是完全相反,他控制恶念,而我,则控制善念。曾经的巫界,太自私、残忍、卑鄙、无耻、贪婪、权色、道德沦丧,到处是战争、痛苦、死亡,一度让巫界濒临灭亡的边缘。后来衍生出了三个使者,去平衡这个饱受沧桑的巫界,才得以延续至今,其中两个就是抚心者和揭面者。”
我听完他的话后,我思忖了一会后问:“你的意思是说…我也是…抚心者?”
不知为何,他听后竟然传来了笑声,一股可怕的笑声,“我并没有说你是抚心者,你的身份需要你自己去揭秘,任何人都无法帮你,即便曾经垂名青史的我,也只能爱莫能助。”
“好吧。”我有所失落,连前世的自己也不愿告诉我身份的秘密。
我飘回到自己房间,映入眼帘的还是那副定格的画面:伸着烈焰火拳一动不动的灵戒,脸色苍白眼珠外凸还被穿透胸腔的‘我’。只是,这幅画面在我思维里显得异常陌生,仿佛第一次出现在我这窄小的思维里。
“我该怎么回去?”
“穿入肉身的思维。”他莫名其妙地叹息了一声,“真的男子汉,就应该无所畏惧,在残酷的竞争中脱颖而出。而你,有这股志气,更有这股能耐,即便死也不屈服,我真的是很欣赏。过去的灵魂付诸在你身上,我也感到欣慰和自豪。回去吧,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你去完成。”
“好吧,谢谢你的欣赏,有缘再见。”我叹息一声,向肉身缓缓靠近。
移动了一会,我停在了自己面前,最后一次认真端详了一下自己的容貌,以第三视角看清他的每一块细节、每一条轮廓,果然,还是那么的熟悉,虽然惨死的模样有点难看,但却充满了死不屈服的狂气。
我长长地叹了口气后,慢慢向他的脑袋渗进去。
当我这个虚无的思维完全渗进去后,眼前的一切事物开始坍缩,统统被撕裂冲向了无尽的黑暗空间。半晌,被抛向暗黑深空的事物开始向我凝聚,逐渐加速,爆发出了明亮刺眼的光芒,凝聚在一起后,黑暗的世界开始渐渐明亮温暖,所有消散的记忆逐渐在脑海呈现。
朦朦胧胧中,依稀听到了两把撕心裂肺的哭泣声,睁开眼睛后才发现,我躺在了地上,浑身是血,地上也有大滩的还未干涸的血液。上身的白色睡衫更是染成了鲜红色,睡衫胸口部位处还出现了一个拳头般的大洞,边缘还有烧焦的痕迹,不过奇怪的是,胸口却完好无损。
明明记得,灵戒一拳砸过来,肋骨被打断不说,整个充满火焰的龙拳都深深嵌入到了胸腔内,怎么又会没了呢?
起死回生也没有那么夸张吧?
哭泣声是李诗柳和紫嫣发出来了,只见她俩趴在我的腹部上,哭成了泪人,靓丽唯美的裙子也被鲜血染得通红,显得异常鬼魅妖艳,仿佛孕育着一只说不清道不明还理不顺的诡异生物。
看见她们因我的下场如此伤心,我的心有些痛,但更多的却是开心,“喂喂,你们俩…在干嘛?”
她们听到我的问话后,双双在我怀里颤抖了一下,充满惊奇之意缓缓抬起了头,停止了抽泣,纷纷投来狐疑的目光。
没想到,一场大哭的她俩一下子憔悴了许多,蓦然多了许多沧桑黯然的味道。眼珠哭得肿胀,长发凌乱,原本洁白精致的脸容也沾满了鲜血,鲜艳夺目。
“看着我干什么?哭傻了吗?”我辛苦地坐了起来,慢慢依靠到了溅满鲜血的墙壁上。
虽然距离甚短,可却费了我好一会的劲,可能是失血过多导致体力不支吧。此时我只感觉到全身乏力,精神欠佳,说话都需要储蓄一股力气才行。
李诗柳回过神来,慌慌张张地挪到我面前,依跪着对着我的脸就是一阵左摸右看,完全一股不相信的情态。
我吃力地抓开她的手,一股透心凉的冰冷加颤栗从她手腕传出,经过我的手感知到了我的脑海,让我一阵不是滋味,曾经我就说过,我不会再让她感到失落孤独,而此时却让她又重温了一次,实在内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