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阴风吹进,房间空气骤降,张世明闭上眼睛摇着头;“他来了,他又来了。我求你帮我,我求你帮我查出真相,我求你。我活着就是为了等,等世人还我一个真相。”
曹凯南抬眼环绕四周,一股阴黑之气飘荡于上,他微微一笑,不过厉鬼而已。
“你不是人,你是什么东西?”黑气中的一张模糊狰狞的人脸说。
“一个鬼也敢出来作恶,你是真不知道死无葬身之地是什么意思?”曹凯南阴沉脸说。
“我要报仇,我不该死,我是被他毒死的,我要报仇。你别多管闲事。”
“就算是他杀了你,你缠了他十五年,杀了他妻儿,欠你的债他也偿完了,你不要再来找他,继续做你的孤魂野鬼,还算活在这世上。”
张世明听曹凯南如是说,回忆以往不堪的伤心事,呜呜哭了起来。
“活?我算活吗?我要一天,两天,一个月,两个月,一年,两年···才能集聚我的怨气报仇,我算活着吗?”
“这都是你自己选的,不然早点投胎重新做人,比做个恶鬼可舒服多了。”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你是不是要替他出头,好,我就先杀了你。”说着厉鬼冲向曹凯南,想进入他大脑,附身控制曹凯南。
但却碰壁一般被弹了出来,厉鬼不甘心,再次冲向曹凯南,这次憋足了戾气,曹凯南就如一道闪电,把他的戾气劈碎。
没了戾气的厉鬼就如虚脱的病人摔倒地上爬不起来,曹凯南张手把厉鬼吸入掌中,“放开我,你放开我。”
曹凯南冷冷一笑,把掌中厉鬼送入口中,吞入肚子。
“没事了,他不会再来找你了。”曹凯南利用腹中精气消化掉厉鬼,胆小的张世明慢慢睁开眼睛。
“他走了?”
曹凯南没有否认,“说说吧,当年是怎么回事?”
张世明摇头:“我不知道,那个案子很诡异,我也不相信一个十岁不到的小女孩会下毒杀死自己的父母。后来我们调查发现,夏秋草不是夏家夫妻的亲生女儿,周智,就是我们组长便一口咬定是夏秋草做的。我知道,这个案子上面盯得紧,他的压力很大,所以对一个小女孩用了一些非法手段逼她承认。恐吓殴打,不给饭吃,不给水喝,像对待狗一样,不过小女孩很倔强,一直不肯松口,最后因为没有证据,她被释放了。
是我送夏秋草出的警局,我记得她对我说了一句话,她说如果要毒死人,也不会毒死自己的父母,她会毒死周智。
第二天,周智就吃我买的盒饭毒发身亡,而我却没事。虽然我也有嫌疑,但最后是抓了饭店老板顶罪,我也被逼辞职了。
每月十三号,他,周智的鬼就会来找我,说是我下毒杀了他,要找我报仇。
他害得我家破人亡,我也多想一死了之,但我不能,我一定要证明我是清白的,我是清白的,我没有杀人。”张世明一遍一遍的强调,与其说是在哀求曹凯南相信他。
但曹凯南只对夏秋草感兴趣:“你确定夏秋草不是夏家夫妻的亲身女儿。那为什么户口本上没有写明?”
张世明摇头:“以前户口管理没有这么严格,我们也是通过夏家的邻居听到过他们吵架知道,夏妻根本不能生,后来回了娘家就抱了个女孩说是回娘家生小孩了。后来做了血型比对,确定夏秋草不是他们的骨肉。”
“你们小孩是哪里捡的吗?”
“没有,没人知道,我们也没调查。”
曹凯南点点头,给张世明松了绑出了房间,柳晖正对着远处发呆,曹凯南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肩膀,柳晖回过神:“查清楚了?”
曹凯南点点头:“差不多吧,我大概能确定,夏秋草是什么人了?”
“她是人吗?”柳晖小心的问。
“怎么了?害怕了?”曹凯南故作轻松笑笑。
柳晖不好意思的摇摇头,曹凯南拍了拍他肩膀:“别担心,我保你没事。”
对于曹凯南的承诺,柳晖只能尴尬的笑笑。
柳晖是曹凯南的手下兼兄弟,他曾被女鬼索命,是曹凯南救了他。为人又极重情义,知恩图报,他佩服曹凯南的本事,也愿意做个马仔跟他跑进跑出。
柳晖也算见过一些世面,对三界之外,六道之中的事略知一二。知道曹凯南不是常人,他要办的案子,也不是常案。
回去的路上,曹凯南吃着零食,柳晖开着车。天黑了,灯火导出了一番繁花似锦,在SH这座百年老城盛开出人们抛弃压力后幻想出的花朵,诱导出人性的气息。春的味道弥漫开来,蛊惑着孤独的人蠢蠢欲动。
曹凯南一直都知道,人性是很复杂的,他不能用简单的好坏来分,不能用丑陋和美丽来评比,它善于伪装,隐藏,就如黑洞中藏匿的蟒蛇,如果你想探寻它的存在,只会被恐惧吓坏,这是没有意义的。
所以人们把探讨人性的人当做疯子,给自己找麻烦的蠢蛋,宁知不可为而为之。
曹凯南不怕“蟒蛇”,相反他还善于收集各类“蟒蛇”,帮助它们繁衍生息,因为蟒蛇的皮,肉,骨头,胆都是无价之宝。
现在又有一条蟒蛇送上门来,并且那么迫不及待希望奉上自己皮肉,来换取主人想要的东西。
曹凯南吃着零食聊着短信,柳晖开着车,“别吃这些没营养的,待会一起吃饭。”
“不了,今晚有事。”
“查案?”柳晖问。
“呵呵,不是,私人的事情。”
柳晖点点头没有继续问,在他印象里,曹凯南是一个孤独的男人,没有父母,没有亲人,生活中只有工作和零食,他下班后,谁也找不到他,他的私事也从不对人说起。
现在难得他对一个女孩感兴趣,却发现女孩可能不是人。
这也正常,曹凯南也不一定是个人。柳晖很少过问曹凯南的事情,这也是曹凯南信任他的基础。
“对了,你下个月结婚,要不要请假,别因为工作耽误了人生大事。”曹凯南说。
“结婚嘛,走个过场而已。”
“是啊,谈了八年,七年之痒都没你们这么能忍。女的就是借着结婚的由头绑架男人一次,这样才不算赔本。”
“呵呵。”柳晖苦笑,他虽是SH本地人,但父母都是普通工人,一家三口挤在九十平米的单元房住了一辈子,结婚就必须买房子,好不容易掏空父母口袋加上贷款在城中村买了个一百平米的房子算是有了安身之处,这也是庄妍为他生小孩的必要条件。
“你准备买车了吗?现在本田推出一款越野车,很适合你这一家五口。”
“那么点工资,还要还房贷,哪有钱买车?”
“怎么,你缺钱吗?”曹凯南问。
柳晖尴尬的笑笑:“现在谁不缺钱啊,我又不是金轩昂,有个有钱的好爹。”
曹凯南冷笑一声:“别这么灰心,你不是富二代,让你儿子做富二代。”
两人谈笑着,柳晖在公交站下车回家,曹凯南开车走了,曹凯南不缺钱,他看中的东西就会买,从没有价格顾虑,不过也很正常,像他这种有阴阳眼的能人异士,多得是机会捞钱。
曹凯南接到一个陌生电话,“是曹凯南吗?”一个男子声音。
“哪位?”
“我是金轩昂。我在报纸上看到关于夏秋草失踪的新闻,是真的吗?”
“你不是对她不是避之不及,现在怎么主动追问起来?”曹凯南警觉的问。
“方便说吗?”
“这个案子不归我管,但她的确失踪了,警方还在查。你自己的案子清了吗?”
“这多亏你这个警察也肯帮我作证,现在已经没事了。我欠你一顿饭,什么时候有空,想吃什么在哪吃,随你选。”
“可以。你也不坏,不追究于丽的刑事责任,让她无罪释放,也是做了件好事。”
“呵呵,星期三晚六点,金泉餐厅二楼,赏脸吃个饭,怎样?”
曹凯南听金轩昂有意邀请自己,心中便知道他肯定另有目的,说不定跟夏秋草有关,再说别人出钱请自己吃饭,没理由拒绝的。
曹凯南住在SH玲珑半山,这里是富人区,别墅矗立,管理规范,别墅后接玲珑山,前衔浦沙江,有山有水,是财进不出的风水宝地,有钱人就信这玩意,也不管着玲珑山后是孤坟冢冢,鸟兽丛林,离市区又远,被房地产找个看风水大师一忽悠,这里的别墅还供不应求,价格堪比陆家嘴。
曹凯南的住处相对幽静,二层的别墅就他一个人住着空荡荡的,虽然冷清,但也是避人耳目的最佳场所。
曹凯南把车停进车库,房子的灯是亮着的,看来有人等候多时。
不用曹凯南开门,等的人已经恭恭敬敬站在门口迎接,这是一个略微秃顶但头很圆的男子,他穿着晃得亮眼的黄色休闲唐山装,手腕上带着一大串菩提珠,笑起来牙齿白净,长得慈眉善目,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但曹凯南知道,他并非善类。
这个人叫黄易,是靠看风水,占卜算命吃饭的,也不能说他全无本事,易经八卦还是能说个门道,有些考究,但资质太过平庸,要想修道羽升,只能是下辈子了。
曹凯南看中他这人贪钱,心毒,怕死,这些都是曹凯南不具备的,做坏事你自己不够坏,只能找个坏人帮你。
“大师,您回来了,人我给您带来了。”黄易卑谦的说。
曹凯南点点头,进了别墅,在大厅沙发上坐着一个紧张局促的女人,女人三十左右年纪,长得还算清秀,齐耳顺滑短发为她减龄不少。穿着干练西装,提着公文包,虽然脸色沉着,但怯弱的眼神出卖了她内心的慌张。,
“这位是梁小姐,是为律师。”黄易介绍,女子介意的瞪了眼黄易。
曹凯南无所谓的说:“我不在乎她是谁,我只在乎她用什么交换。”
女子紧张的咽了下口水,深吸一口气:“你确定你能帮到我。”
“呵呵,说,你想要什么?”曹凯南抓起茶几上的开心果边吃边说。
女子从公文包抽出一张A4纸,这是医院的检验报告。
“我年轻时曾经怀过孕,去一家小诊所做流产,结果因为诊所设备不干净,被感染大出血,后来送到大医院,切除了子宫。我这辈子都不可能怀孕。”女子说着眼圈红了,但她咬着牙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所以呢,你现在想要个孩子?”曹凯南问。
女子点点头,“一个孩子而已,没必要来我这,去福利院领养一个,其实是不是自己生的都一样,不过寄托而已。”
“不,我要怀上一个男人的孩子,只有这样,我才能得到我想要的。”女子变了脸,挖碎了表层的软弱,里面确是一块坚硬的大理石。
女子满怀期望的看着曹凯南,“你能帮我吗?”
曹凯南点点头,这个女人不是要孩子,而是要块可以改变人生的跳板,这就不难理解她为什么会来找自己。
“那你,用什么交换?”
“你觉得,这个值什么代价?”
“一条命,换一条命!”曹凯南冷冰冰的说。
女子吓白了脸,疑惑的看着黄易,黄易尴尬的说:“这,这,”
“哈哈,”曹凯南突然笑了,“我开玩笑的,只是让你感觉一下,失去生命的恐惧。十年。”
女子低头犹豫,心里盘算着,“你现在31岁,我拿了你十年的命,你就是41岁。”曹凯南替她算了。
“那···那我还能怀孕?”女子担忧的问。
“我还你一个子宫,还帮你找个投胎者,就算没有男人,我也能保证你怀孕。”曹凯南轻松的说。
“我一定要怀上那个男人的骨肉,不是凭空要一个孩子!你明白吗?”筹码太大,女子失去太多,态度也不再胆怯,而是强硬。
“没问题。”
“我想要个男孩。”女子说。
这增加了曹凯南的难度,他犹豫了,“如果十年不行,我再给你五年,我要个男孩。”女子正是赤裸裸的豪赌。
“不用,就十年,但你可想好了,十年不是十天,不是十个月······”
“不要废话了,我决定好了。成交!”
曹凯南突然欣赏这个女子,不过人不到死的那一刻,都不会知道命有多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