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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纯厚的内力,正从王允的后背,绵绵而入,当这股内力,进入王允的体内后,又从他刚刚遭受到重创的背心,四处散开,游走于七筋八脉,驱淤活脉,复损修魄。
王允的体温又开始慢慢地回升、回升…
“哇…”地一声,王允的身子猛地一下抽搐,仰头吐出一口淤血,慢慢地开始有了脉搏。
刘涛这时才发现,霍渺手托王允后背,正在向王允体内灌输着她的内力。
“霍渺你在干什么?你这是抗命。”刘涛咆哮了起来。
这时的王允,得到霍渺那股强大的内力相助,体内脏腑间的於血,已尽被逼出体外,开始慢慢地有了呼吸。
“霍渺,我命令你…马上住手。”刘涛怒斥着。
霍渺却充耳不闻,只顾低着头,用蚕绢擦拭着王允嘴角的淤血,对身旁的刘涛,并不加理会。
刘涛见霍渺低着头,视自己如无物,怒气更盛,只见刘涛轻轻一抬膝盖,慢慢地抻手抽出绑在脚旁的鱼刃,贯入劲力之后,向霍渺怀中的王允,闪电般地击发出去。
“当…”鱼刃飞到中途时,却又红光一闪,鱼刃在半空中受阻落地,这把飞刃,好似击中了一个朵红色的牡丹花。
仔细一看,原来是霍渺抛出手中的丝绢,击落了刘涛的飞刃,落地的鱼刃匕首,刺穿了那团带着血的丝绢,那是丝绢之上,还残留着王允的鲜血,像一朵红色的牡丹。
刘涛已是气极败坏,一个跃身,扑向气若游丝的王允,他绝不能让王允活下去。
刘涛飞身而去,凌空击出双掌,但还距王允半丈之时,霍渺头也不抬,闻风判位,抻出抵在王允背心的左手,面对刘涛的攻击,霍渺以单掌相接。
“砰…”刘涛双掌好似击在一块巨石上,掌力反透回来,顺着双臂震得心肺麻痛,刘涛被迫向后一个翻身,卸去反弹回来的力道,身子向后飞出二丈开外,轻轻地落在草地上。
霍渺在两个时辰前,受到孙超与陈国涛两位顶尖级高手的合击,本身就带伤,刚刚又向王允的身上消耗了大量内力,现在她接下刘涛的倾力一击,不觉已是满头汉珠。
霍渺还是低着头,慢慢地又把手抵向王允的背心,继续把内力灌输到王允的体内,现在的霍渺,不仅在消耗自己的内力,通常在这种带伤的情况下这样做,简直是在消耗自己的生命。
刘涛望着霍渺,叹出一口气后又摇摇头,他对霍渺的性子很清楚,看着满头大汉的外甥女,刘涛闭上了双眼,他深知霍渺倔强的性子。
此时刘涛不知是出于无赖,还是他动了侧隐之心,只对霍渺说了一句:“那你就…看着办吧,你应该知道,王允现在很可能会给我们惹来天大的麻烦。”
刘涛说完后,甩袖转身而去…
…
卯时已至,天空开始泛起鱼白。
龙榻上的大明天子朱由检,此时慢慢醒了过来,脑子有点昏昏的,一些断断续续的梦境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望望窗外,白朦朦的,天色已麻亮,朱由检慢慢地坐了起来,想起昨晚好似梦见了皇兄朱由校,心中不免感慨万千。
先帝朱由校驾崩快一年了,朱由检好久也没有到皇陵去拜祭这位,对自己慈爱有加的皇兄了,朱由检叹了一口气,又揉了揉迷惺的双眼,忽然,他看见身边好像放着一个东西,朱由检随手拿过来一看,他不由得惊呆了。
这是一个小木偶,一个小木玩阁楼,阁楼里面有人有物,主要刻画的是两个品茶的王爷,木玩做得栩栩如生,整个阁楼的细节也都无可挑剔,用巧夺天工来形容它,一点也不觉得夸张。
“这世上,除了皇兄朱由校,还有谁能做出这样精美的木偶呢?”朱由检拿着木偶的手…抖了起来。
“皇兄,皇兄真的是你吗?昨晚真的是你来到我梦中?”朱由检一下子清醒了许多。正努力回忆昨晚皇兄托的梦,努力去回忆皇兄都说了些什么?
朱由检闭上眼睛,唠唠地道:“皇兄好像,好像还…还告诫我…那个仙丹,对…仙丹,有人想用仙丹害朕性命,还有…皇兄说三日内,三日内,皇兄告诫我,说我只有三天的阳寿了。”
朱由检整个人,顿时从惺忪中,清醒了过来,他又使劲地回忆起来:“还有…还有,梦中皇兄还提到过曹化淳,皇兄说过,曹化淳能保我大明江山,对…是曹化淳,既然曹化淳有保我大明不倒之能,那么让曹化淳受贬的魏忠贤不就是……不就是谋害忠良的奸臣了么?魏忠贤位高权重,党羽甚多,如果他真要害联的话…”
朱由检想到此,背心开始冒起丝丝冷汗。
…
“咚咚咚咚…”外城门的鼓声响起,声音虽然低沉,但好几里外都能听见,紫禁城里也能清楚地听到。
外城开城门了,这个时侯也正是内城里上早朝的时候了。
…
天色就快大亮,林子里的露水也爬上花草枝头,一闪一闪、亮晶晶地。
王允开始从霍渺的怀中醒过来,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子暖暖的。
而此时的霍渺,身上却是寒意大盛,她感觉自己正一点一滴地被抽空,身子,已是虚脱无比。
霍渺又把王允向怀里搂紧了一些,两人挨得更近,这样就会更暖和。
“再过一会儿,王允就会没事了,再过一会儿,太阳出来了,阳光会照射到自己身上,自己就不会感觉到那么寒冷了。”霍渺想到此,苦苦支撑着的她,脸上甜甜地一笑。
…
金銮殿内。
开早朝了,大臣们聚集一堂,等着皇上的到来,众臣都是三个五个扎成一堆,围成一个小圈,谈论着国事、家事。
大臣们都有分党分派,以前东林党的居多,现在东林党倒了,就分成厂卫与内阁两个派系。
所谓厂卫,就是东厂、西厂、和曾经短暂出现过的内厂,加上锦衣卫,统称厂卫。
厂卫最大的作用是皇帝用它来与内阁相互牵制。
可现在,厂卫明显以太过强盛,从而直接影响到皇帝发放下来的权力布置。
在朝野,太过强大,其实就是一种很危险的警告,因为当权者会认为,你威胁到了他,哪怕你没那个想法,但你有了那个实力,这种实力是历朝历代的君主都无法容忍的,也绝不会被允许存在的。
其实大家都很清楚,朱由检重新洗牌是迟早的事。
在朝为官,就得把眼睛放得血亮,依附强势固然重要,但也可能会因为他们的倒下,而秧及到鱼池。
今天…站错队的人…好似很多。
“皇上驾到。”
吕公公撕开嗓门一声高喊,喧哗的金銮殿一下子静得鸦雀无声,大臣们都找好自己的位置,分成左右两个组站得整整齐齐,中间留有一丈来宽的过道,便于皇上好召见朝外之人。
众臣们等皇上走到龙椅前时,一起跪下,齐声道:“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由检向前平举起双手:“众卿平身。”说完后,身子向后一倾、坐在龙椅上。
“谢皇上。”众臣陆续站了起来。
“朕…近日一直都有一个心愿,但每日事务缠身,久久无法如愿,一直拖到今日也没去做,朕…再也不能再拖了,朕打算明日就去皇陵祭奠先皇,相关事宜,朕已交付给了神宫监的卲公公,到时众卿家也随朕一同前往祭拜先帝。”
朱由检说到这儿,用手捂住口,打了长长地一个哈欠,又说道:“昨日朕没有休息好,头一直都还是昏昏沉沉的,众卿家若无什么要事禀奏,就先退朝了吧。”朱由检说完后,闭上眼,用手揉着额头。
“皇上保重龙体啊。”众臣见状、纷纷都是焦作万分。
“皇上,臣有事要奏。”阮大铖举笏出列,站在中间空旷处。
朱由检微微睁开双眼:“阮卿家,你有何奏请?”
阮大铖洪声回道:“皇上,微臣见皇上龙体欠佳,微臣心里甚是担忧,幸有天佑我大明,微臣前些日子得一仙人指引,而得仙丹数粒,臣不敢私藏于己用,想献于圣上,以保龙体万年无恙…”
朱由检闻言,还不等阮大铖说完,一下子从龙椅上跳起来,手指着阮大铖,大怒道:“你…你…好你个乱臣贼子,你胆大包天,你…你胆敢弑君,原来就是你…是你想用仙丹谋朕的性命,你…你…来人啦,把这个阮大铖拖出去斩了,诛连九族…”
阮大铖的脸一下子惊成紫色,吓着一屁股坐在地上,高呼道:“皇上,皇上饶命呀,皇上…”
阮大铖立刻双足一曲,跪在地上,一边求饶,一边不住磕头,这时两个御前侍卫已走上前,抓着阮大铖的双肩,向殿外拖去。
阮大铖接着又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喊道:“皇上,你要杀微臣,也得让微臣心服口服呀,那仙丹不是皇上让微臣献的吗?”
阮大铖挣扎着,哭喊着,对这忽如其来的变故吓得不知所措,没一会儿,己快被拖到了殿外。
“慢。”朱由检喊完后,又放眼看了看朝野下交头接耳的众臣,说道:“先把这贼臣阮大铖押往天牢,由内阁的人亲审,料他阮大铖一人,也绝不敢如此狂妄,他身后一定还有一帮窃国贼,为其撑腰,一定得把他们一网打尽,不管这些人是谁,都得死。若是谁敢阻碍内阁的人审理此案,或是替阮大铖说话,就与阮大铖同罪。”
朱由检说话间,下巴一直微微抖动,显然已是气极。
“启奏圣上。”内阁府大学士廖长发,捧笏侧步出列,又拱手道:“阮大铖,乃一个戏子出身,他哪懂得治国之道?只是他善于阿夷奉承,仅仅数载就升至此任,这都权杖于魏忠贤的提拔,这贼臣阮大铖一直都是效忠于魏忠贤,以臣之见,阮大铖做的任何一件事,都是受魏忠贤指使。”
“皇上,皇上切莫听信廖长发对魏公公的毁谤。”徐怀远又出例,举笏说道:“廖长发的内侄廖简进,因涉入东林党,被魏大人打入死牢后,畏罪自杀于狱中,为此,廖长发一直对魏大人怀恨在心,今天他廖长发,血口喷人,是想公报私仇,污蔑魏大人。”
“启禀圣上…”柴永信出例。
朱由检看见柴永信又站了出来,朱由检知道柴永信平时和魏忠贤走得近,料想柴永信定是又想替魏忠贤说话,自己必须得首先遏制住他,不让朝中有人再替魏忠贤说情的局面发生。
朱由检忙打断柴永信的话,说道:“好了好了,众卿家都不要再争了,朕自有分寸,说起魏忠贤,弹劾他的人可真是不少呀,朕…也想让大伙知道,魏卿家是清白之身,魏卿家有没有冤曲,一查不就真像大白了吗?这样吧,就先把魏公公革职查办,朕也不想谁冤曲了魏卿家,朕自会给他一个公道,让大家心服口服,不过…东厂不可一日无主,我会派人去应天府召回曹化淳,让他先替魏公公暂时管理东厂和锦衣卫,再让他来澄清一下魏忠贤是否清白,此事…就这样定了。”
朱由检刚说完,金銮殿里好像一下炸开了锅,魏忠贤的众多的党羽更是感觉已大祸临头,这可是关乎到自己仕途甚至身家性命的事,现在这局势很明显了,皇上要启用曹化淳,这曹化淳与魏忠贤可是世不两立呀,皇上要曹化淳来替魏忠贤“验明正身”,这不是明摆着,皇上是要把魏忠贤按下去么?
以前跟魏忠贤一起压制内阁的大臣,见势不妙,又纷纷又向内阁投献起殷勤来,开始大虐地弹劾魏忠贤的专横,以表明自己对他深痛欲绝的厌恶之情,更多人见魏忠贤大势以去,立刻开始揭露他那种种令人发指的罪行,大有落井下石之势,一时间针对魏忠贤的奏劾不断。
倾刻间,厂卫成了众矢之的。
本来是强势的厂卫和较为弱势的内阁,不到一个时辰出现了戏剧性的变化,已是本末倒置。
……
刘涛躺在床上,昨晚没得到休息,现在天亮了,他正想昏昏入睡之际,忽然听到外面的贴身侍卫说话的声音。
“蒋公公请留步,刘督统睡晚一夜末眠,现在才刚刚睡下,您有什么事,等中午的时候再来吧。”
“不行、不行,你得马上让我进去,我有要紧事找他。”说话的人正是蒋亚玲。
刘涛正对蒋亚玲憋着一肚子火,亚玲引荐王允给他后,差点闯出大祸,想到此,刘涛还是心有余惊。
刘涛坐了起来,向外喊道:“蒋公公,有什么事,进来说吧。”
蒋亚铃笑容满面,一进屋就对刘涛说道:“恭喜刘督统,恭喜刘督统,大喜呀大喜呀,刘督统真乃神人也,王允真乃神人呀。”
刘涛满面疑惑问道:“到底有什么大喜之事?让蒋公公如此高兴。”
蒋亚铃“哈哈”一笑后,说道:“今天早朝之时出现了一件怪事,也不知道阮大铖是怎么了,竟然冒天下之大讳,居然要向皇上献什么仙丹。”
刘涛一惊,道:“阮大铖老奸巨滑,行事向来谨慎,他敢献丹?莫非他真的得到了传说中的仙丹。”
蒋亚铃道:“这我不清楚,不过圣上一听见仙丹,立刻就龙颜大怒,这时候廖长发抓准时机弹劾阮大铖的主子魏忠贤,群臣也跟着响应,现在魏忠贤以是强弩之末,再也翻不了身了,魏忠贤已经被革职查办,并且是由内阁查办,厂卫又被圣上亲点的曹公接手,看情况…魏老贼别想逃过这一劫了。”
“什么?有这等奇事?”刘涛揭开被子,走下床,又穿好衣鞋,说道:“王允,一定是王允,王允昨晚夜入乾清宫,之后,皇上又夜召阮大铖,我也不知道王允到底在昨晚做了些什么,不过看来王允…他成功了。”
“王允现在人呢?他现在何处?曹公识人善用,这王允真是能扭转乾坤,我现在想见见他,他是我蒋亚玲的恩人,我要谢他。”蒋亚玲解去了多年的心结,情绪激动,欢呼雀跃得像个孩子。
而此时的刘涛却低着头,他没脸再面对蒋亚铃,刘涛在几个时晨前,在林子里重伤了王允,现在王允生死未卜,刘涛心存歉意,又不好意思明说,只对蒋亚玲说道:“还请蒋公公先回府,改日再过来,刘某现在还有些事得去做,情况紧急,刘某就先告辞了。”
刘涛扔下来访的蒋亚玲,飞快地朝乾清宫旁的小树林奔去。
…
海边,总是那么美,王允躺在沙滩上,柔柔地,身体里涌过一股股焦热的暖流,甚是舒服受用,好似身子里有用不完的力量,海风轻轻拂过面颊,痒痒的地。
可是…海风为何有淡淡的幽香呢?这味道好熟悉,自己好像是躺在一个人怀里一样,呵呵,一定是在杨林的怀中,我知道,我能感觉得到,那柔怀、那幽香。
王允晕厥的脑子开始出现一些影像,一些幻像,脸上也露出了甜甜的微笑。
林子里,阳光从树叶的空隙处洒下来,照射在王允的脸上。
王允睁开眼晴,阳光好刺目,眼前好似有一张脸看着自己,在阳光下灿烂夺目,那一张脸上一闪闪地发出鲜亮的彩光,是谁?好似神仙,观世音吗?王允眨一眨眼睛,眼前慢慢地变得清晰。
那是霍渺,她满头挂着汉珠,阳光照在汉珠上折射出七彩光芒,王允就好像在雾境里,碰到一个七彩仙女一般。
又是一片落叶,从天上飘下来,枯叶又落在了王允的下巴上,霍渺笑了笑,轻轻地用嘴,朝着树叶吹了吹,一阵含着幽香的小风又拂过王允的脸,卷走了那一片树叶。
王允“呵呵”一笑,刚才还以为是海风在吹自己呢。
王允轻轻伸出手,想去擦拭霍渺额上的汉珠,可手快伸到她额头时,王允又失去了力气,手…无力地垂了下去,正巧搭在了霍渺的胸脯上,感觉那儿…柔柔的。
霍渺苍白的脸,一下子涌现红晕,她那一对大大的眸珠,马上羞涩地藏进眼帘里。
霍渺闭着眼睛的样子,加上满颜的羞涩之容,是那么地可爱。
此时的王允躺在霍渺的怀里,仰着头,竟看得有些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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