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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入城3

京城,广渠门。

五更天了,再过一会儿,天也就快亮了。

京城东面的广渠门外聚集着众多百姓,熙熙攘攘地坐满一地,等待城楼上的晨钟响起。

鸣过晨钟后守军就会解禁放行,城外等待开城门的百姓中,多数为一些种菜的农户,他们早早地起床,在此等候只是为了早点入城找个做小生意的好位置。

卖柴的樵夫、卖碗碟的小商贩、磨菜刀手艺人……一些乱七八糟而又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东西,在城门外堆得琳琅满目。

广渠门是北京城连接外界很重要的一扇城门,城外的百姓可以从这儿进入京城做小买卖,外乡人也可以从这儿进入京城走亲访友。

但是进去后只能在外城活动,内城是不能靠近的,内城被一条护城河围着,绝对禁止靠近,这里面就是紫禁城。

紫禁城代表着大明朝权力的巅峰,它更是大明的核心,好多进京来游玩的富贵或闲士都是远远地观望一下它,饱饱眼福,但这也足以成为一生中最美好的回忆,因为它太神奇,太壮观,太令人们神往,但是人们总是忘了里面也太危险。

虽然在紫禁城里面没有兵刃,也没有硝烟,但是相比沙场它会更加残酷,从里面败下阵来的人,要么死亡、甚至诛连到族人,要么充军,终身不得回乡,连落叶归根的权力也被剥夺,被判个“客死异乡"的宿命。

但若地在里边运气好,又精通为官之道的话,也许终有一天能一越冲天,不仅仅光宗耀祖,就连整个家族都摇身一变,成为名门旺族,甚至影响到下面几代人的命运。

正因为这些不确定因素,给紫禁城蒙上了一层层神秘而又诡异的面纱,给人无限遐想,令人向往。

……

王允抬起头,站在远处望着对面的广渠门,感觉自己站在城墙下就好似站在一个拱桥之下。

眼前的这座城门是用巨百砌筑的一个大圆拱,圆拱上面又是一丈多高的石墙兵营室,再上面又是座雨檐指战楼,左右都修有一整排回廊。

城门上方石营墙上密密麻麻开着两层方孔,方孔里面也是个大营室,这些密密麻麻的方孔就是辟箭窗,如遇外侵攻城的话,这儿马上就会关闭城门,每个辟箭窗都会有弓箭手守护御敌,广渠门马上会就变成一座保垒,一座让敌人头痛的保垒。

王允此时不会想到仅仅一年之后,也就在这广渠门下,皇太极调领十万铁骑,绕过自己以前的顶头上司袁崇焕把守的锦远防线,向新开的一门嫡亲蒙古借道,十万清军野战铁骑兵临这广渠门下。

当时身兼兵部尚书、御史、督师辽、津防务的袁祟焕将军,得到情报后,速调九千兵马,从辽东披星赶月地急行军,终于抢在清军的十万铁骑前一日赶到这座城门下,拼死悍卫京城。

可悲的是生性多疑又胆小的崇桢帝朱由检,毅然拒绝了袁崇焕将军先入城整顿军队和休息的请求,下令紧闭城门,让这些长途奔波,从辽东赶来的将士只能在广渠门外扎营休息。

第二日,清军赶到后,这些疲惫不堪的九千大明军士又得迎战十倍于自的清军。

幸得袁祟焕英勇非常、不畏敌众,身披银盔亲自上阵,总是冲在前面,骁勇无比。清军营中无一人能与之对阵,袁祟焕每日斩杀阵前敌将数人,搞得后来清军阵营里的人眼见自己的主将就要败下阵来时,就只能靠后面箭营如蝗的箭雨掩护,才可让前营的主将全身而退。

清军向袁祟焕射出的箭支不可计数,插在他盔甲的空隙处卡住而不掉落,总量之多,使人从远处看袁祟焕,他简直像只插满箭支的刺猬,所幸袁将军有盔甲护身,并无大伤,他咬牙苦苦支撑不让自己停下来,这样做只是为鼓舞士气,不然的话自己的九千人马,面对数量庞大的清军,这九千明军只需主帅渗入一点懦弱的表现,整支军队立刻就会土崩瓦解。

要是军队一旦溃散,对面的十万八旗军想攻破这道广渠门,也许还用不了一天的时间。

后金的神话努乐哈亦,以前就败给袁祟焕一次,之后他的儿子皇太极也败在袁祟焕后里好几回,袁祟焕可谓是金国铁骑的克星,清军本就对袁祟焕有所畏惧,现在又一次次目睹他的神威,无不畏惧。一时间,在实力悬殊如此之大的情况下,上演着一次次两军拉锯战的奇怪现像。

可是,每一天都是用血用命和清军苦苦硬撑的明军,他们身后的广渠门,却被祟桢帝从里面用大石封死,袁祟焕得不到任何增援与补给,军中无水无粮,若不是城门下有一条小水沟,这九千军士早就不可能有戏了。

城内的百姓不知外面的局势如何,但是城头的护城士兵却能含泪观战。紫禁城内,大明天下最强悍的御林军,还有护城军里三千营的人,哪个不能以一当十?现在却搁置在一旁,对皇上“贴身保护”。

袁祟焕在城门外奋战的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在城内传扬开来。

第三天,城内百姓终于冲上城墙,他们不愿看到这大明国的最后一道防线被祟桢帝这样无情地践踏,若是败,大明的国都京城将会沦陷,这将会是每一个大明子民莫大耻辱,迁都?亡国?哪条路都让人无法接受。

汉人的江山是明太祖朱元璋从蒙古人那儿抢回来的,现在后金的清军又想效仿蒙古人统治汉人,像蒙古人一样开辟一个大元朝,这对汉人来说是决对不能容忍的。

清军的几次屠城史更是让百姓恐恐不可终日,但是百姓又有何能力去改变这金国八旗大军压境的局势呢?

短短的三天里袁祟焕的军队消耗了约四千人,死去的将士为国家卖了命,但临死时都空着腹,他们悍卫着这一墙之隔的京城,悍卫着祟桢的皇权,但祟桢却让这些为他拼命而损命的亡灵变成了饿死鬼。

在这关健的时刻,城内一个名叫万曲的富商之妻,领头做好饭菜,用荷叶包裹,再拿红绳捆绑,又在外面套上牛皮纸,最后又是红绳加固,人们称它叫“屈原荷包”。

墙内百姓只要有锅有灶的,都宁愿自己空着肚子,也要先在自己吃饭前做好“屈原荷包”把这救命的粮食带上城墙头,向下扔去,投送给正在下面保卫大明江山的袁祟焕的军队。

城头兵防之地,原本是不让百姓与女流进入的,但城头官兵这时早都不用这种愿坐视不理的态度了,不仅为百姓提供方便投送粮食到城脚下,更是加入其中做好饭菜包好后丢下去。

这种军民涌入城头共事的情景,在明太开祖开辟明朝后的两佰多年里实属少有。

从第三天开始,正当剩下的那些饥饿的明军,人心开始涣散之时,从身后城墙上抛下来的一个个小小的“屈原荷包”又把军队里将士的心紧紧地连在一起,士气又得以大振。

袁祟焕的这支峥峥钢铁之师,终于可以开始不用饿着去和清军拼命了。

英雄总能创造奇迹,将士们的士气也因这些后方百姓的红线粮包,受到精神上的安抚,这种安抚远远比拿它裹腹更受其用。

“我们并不是孤军奋战,我们身后的百姓与我们同在,就像我们的父母,城墙虽厚,但阻不断百姓对我们的牵挂,大明的百姓们与我们都在保家卫国,清军若想入城,请从我的尸体上踏过,清军可以杀我,甚至可以鞭策我的尸体泄愤,但他别想捉到一个俘虏。”

第四天,明军只剩下一半的人数,近五千人,袁崇焕把队伍分开,形成两组,前面一组与清军对峙,后一组在后面靠着城墙休息,饿了就捡食地上的红线粮包。

这些天,每天都会迎接两三次清军的进攻,说不准下次就轮到自己,但没有人再害怕,士气相当高昂,两军交峰时,每个士卒都是浴血奋战,像为队友挡刀挨枪的壮举随处可见。

这支队伍以形成了一个整体,攻不破,战不降,闲下来的士卒给自己包扎伤口时都是吹着小曲,这儿不可能听得到受伤的兵士的**,就算伤口再疼痛,在这种气氛里谁愿意喊出声来?

这儿体现出的只有好男儿的峥峥傲骨,没有懦弱,甚至没有痛楚和恐惧,面对强大的敌人,表现出的淡然与不肖,给战友的勉励不难想象,在战争的最前沿、在生与死的分界线,笑声,甚至是歌声一片,这种场景太让人不可思议。

反而,对面强大的清军却是一片狼籍,后金的军队长居于北方严寒地代,可现在京城正值酷暑,清军们个个叫苦不堪,皇太极见状更是急于想破城,金国的国力本就弱于在明许多,皇太极这次花大代价挥军十万,他怎舍得失掉这口边的肥肉?但是对着顽固坚守的袁崇焕,就连努乐哈赤这位后金的神话,也只能一筹莫展,只能焦急万分。

第四天,皇太极不得不自披将军服上前营,发动着一次次猛烈的进攻,但都被一次又一次压下来。

皇太极心中不由得感叹:“袁不灭,明则不会倒。”最令清军气愤的是,明军在晚上还点上一堆堆煹火,军士围着煹火又唱又跳,城头上的百姓的喝彩声此起彼伏,这些快乐的声音传到敌方的清军军营里,久久回荡。

这是残酷的战争前沿吗?

是的,的确不可想像,关健是看你怎么去看待它。这些围着煹火又唱又跳的人其实是受袁祟焕之命而载歌载舞,他们没上过战场,没有战斗经验,他们都是擅自作主,从辽东偷跟而来的伙头军,被袁祟焕发现后对他们的惩罚就是让他们轮班不停的歌舞。

不时一个士卒捡起城头扔下来的一个粮包,解开红绳,回到煹火边,一边吃一边乐。

在这儿饿了就能开饭,百姓虽然不都是有钱人家,一个月只能吃一两顿荤腥很平常,可这地上随处可见的粮包,哪个不是装有鸡、鸭、鱼、肉?只是无酒,不过就算有那东西也没人敢去喝,因为…这儿有这儿的规定。

城墙下,煹火旁,一个正在吃饭的兵卒吃着吃着,只见嚼饭的嘴慢慢地停了下了来,双眼一红,悄悄地扭过头,一行热泪滚下脸庞,但他脸上却挂着笑容,

因为打开“屈原荷包”外的牛皮纸时,这张纸背后有一行字映入了他的眼帘。“将士们抛头颅、洒热血,书生无以犒劳,以内人陪嫁玉镯换取燕窝,再由夫人亲手烹饪,盼君品尝。”

陆陆续续更多短短的“信件”出现了,打开这“屈原荷包”时就能收到城内百姓的问候……

“将士们辛苦了……”

“盼望袁崇焕将军早日凯旋归来……”

“好男儿,理应精忠报国。有望将来犬子能效力于袁将军麾下……”

“这是我最喜欢的麻油炸鸡,若是将军觉得合口味,便向墙楼高喊几声麻油炸鸡,我就会让厨子多做几份,将以红布镶裹,便于区分……”

一个年若五旬的老兵,吃完饭拿着一张牛皮纸,四处望了望,散坐在广渠门前的都是四五个一拔,或十来人围坐一拔的,只有一个年轻兵卒,单个背靠在城墙上打瞌睡。

老兵笑嘻嘻地窃笑着向那兵卒走过去,也挨着年轻兵卒坐了下去,刚一坐定,老头就用肩怂了怂那年轻人,“喂,涿州来的小子,喂喂……。”

年轻人被叫醒后,惺惺地睁开双眼,又伸出手捂住嘴打了个哈欠,扭头望了望老兵,问道:“老魏伯,你能不能让我歇会儿,我守那一班四个时辰,开了两战,差点要了我这条小命儿。”

魏老头憨憨地笑笑,拿起他那粮包的牛皮纸,指着上面那几排字,问道:“我不识字,嘿嘿,你帮我念念,京城里的百姓给我写了啥?”

年轻的兵卒接过牛皮纸一看哈哈大笑,一下子睡意全无。

“你笑什么?”魏老头表情很迷惑。

年轻兵卒笑弯了腰,“你…你…老魏伯,你可真会挑,哈哈哈…”

年轻兵卒笑完后又道:“我说老魏伯,哈哈、你一个伙头军,只做做饭,又不能上战场,你是跑这儿来和我们抢哪门子风头啊?”

魏老头不悦道:“将军是没点名要我们过来,我们伙头班子也确是偷跟过来的,我还不是想着这大军远行不带伙头军咋行?你们这帮娃子难不成不吃饭?太不让人放心了。”

魏老头摇摇头,又叹了一口气说道:“将军以为到京后军中的膳食会由京城安排,没想到吃了个闭门羹,主子来个闭门不见。行军太急,我们这帮伙头军跟不上了,只有把粮食扔在半路,可这铁锅我们可舍不得扔了,只有空带了几十口大铁锅,前几日我们挨饿,看着这些锅就来气,我真想砸碎它,举起石头又不忍,唉…,不过我们伙头军也没白来,年轻一点的人都混到前面打清狗去了,甭要小瞧我们。”

“哈哈哈,不敢不敢,得罪天得罪地,我也不敢得罪你们,我怕以后你们做些半生不熟的饭,打发我这个不听话的毛小子,哈哈…”

“嘿嘿,知道就好。”魏老头又问道:“那……那你为什么说我抢了你们风头?”

年轻兵卒被他一提醒,又大笑不止,笑完后抖了抖手中的牛皮纸,让折皱的纸张平整了许多,对魏老头说道:“老魏伯,让我念给你听听,这上面是怎样写的,呵呵呵,不不不,应该是城里的百姓是对你说的什么。”

“嗯嗯……”年轻人清了清嗓子,念道:“今日在城头亲眼目睹众将士奋勇抗敌之英勇,心中澎湃之情久久不能平静,贵军之中个个好男儿,个个真英雄,老夫很是佩服,甚至仰慕,老夫家有一女,尚未出阁,虽无闭花羞月之貌但也算得上一个乖巧孝顺的大家闺秀,只要是城外军中之人,无论官职高低,无论是将是卒,若能瞧得起小女,老夫愿把小女配婚与尔。朝阳街尾,马氏。”

魏伯听完后大感窘迫,站起身来便道:“这一包不是我吃的,这一包不是我吃的。”飞也似的跑开。

“哈哈哈……”魏伯身后又传来年轻人一阵笑声。

……

“让开让开,快让开……”军中一阵骚动,四五个偏牙将抬着一人向后面跑来,抬到城门处时慢慢地放下来。后面一起跟来的几十个士兵议论纷纷。

“将军从马上摔了下来,昏了过去。”

“他太累了,我们可以轮班休息,将军很少下马,总是跑来跑去,生怕哪里出现什么闪失。”

一个身着偏牙将军服的人这时放下袁崇焕后,向城楼上大喊:“袁将军病倒了,请城防军中的大人们帮忙打开城门,让我们将军进城医治。”

城楼上没反应,偏牙将有些急了,又朝着广渠门上喊道:“请城防军中的大人帮忙打开城门,让我们将军进城医治,我们将军现在可不能有何闪失。”

……

还是没有人回答,偏牙将咬咬牙一个单膝跪地,嘶哑着嗓子喊道:“城楼上的大人们,请你们……”

“打开城门……打开城门……打开……”城墙头上的百姓忍不住了,一起高喊起来,声音越来越大,要求护城军打开城门。

这时城楼上的指战台上,走出一个人,恕气冲冲地对百姓吼道:“你们是不是想造反了?圣上有令,不准开城门,违令者……宰。”

城楼上回话的正是现在刚入内阁府的温体仁,明朝自从朱元璋废除宰相制后,各届君王朝野均无宰相一职,这样做可以避免权倾朝野的情况出现,使其不让官员的权力过余的大。

内阁府就相当于以前的宰相,不同的是它用内阁数个官员分担一个宰相的权力,内阁府的人,权利较之其它职位,还更很突出更优越的。

四个偏牙将听到城楼上指战台里温体仁的话后急了,一起齐刷刷地跪在城门下:“恳请大人求圣上开恩,先救一下我们将军。”

可是广渠门上的温体仁并不允许,只是对着城墙下边的对四个偏牙将怒道:“你想们还反了吗?现在清军就在对面,你们不把他们驱逐出境,守在这儿又有何用?我放任白姓投给你们粮食,已经是太纵容你们了,你们却不知好歹地要求越来越多,真是可恨之极。”

“温大人,看在你和袁大人都是同朝为官的面子上,你就求求皇上,先让将军进城吧。”

温体仁却冷冷地回道:“圣上让袁祟焕镇守辽东,抵御后金,可他倒好,现在金国都打到京城了,皇上现在很是震恕,他袁祟焕得先收拾好自己的烂滩子。”温体仁越说越来火,后面的话是又指又跳着说完的。

“温大人,清军是越过我们的防守,绕道蒙古过来的,蒙古那边并不是我们的防线,我们已经是用最快的速度赶来救援的,还温请大人明察。”

“我可管子不了那么多,只要来犯事儿的是金国人,你们就脱不了干系,袁祟焕在辽东都五年了吧?可他总是只守不攻,消极抗金,每年只会拿朝庭的银子修筑什么破工事,他只是贪图安逸,只求自保,而不深入进去剿杀满族夷蛮,今天的局面他袁祟焕得负全责。”

“大人,灭金之愿,本就不可能是朝夕之事,欲速则不达…”

温体仁不太耐烦了,挥挥手道:“行了行了,城门绝不会开,我猜到时我一打开城门,你们一涌而入,又要退守京城吧?”

“水…水…。”

“是将军,快,快拿水。”几个偏牙将听到袁祟焕的声音后,都反身向袁祟焕围了过来,扶坐好袁祟焕在担架上坐定后,用手托住他的背心,端起羊皮水袋,揭开木塞后送到他嘴边。

袁祟焕喝了几口水,双手用力支起身子坐好后,开口问道:“我昏倒多久了?”

“回将军,快有半刻时晨了。”

“呃,还好,扶我上马,让我到前面看看。”

“将军,再这样下去我们会全军覆没的,每天消耗一千兵勇,我们撑不了多久了,反顺都是死,不如我们向清军反攻过去,死也死个痛快,也让身后城楼上那些内阁府的人看看,我们并不是贪生怕死的人。”

袁祟焕狠狠地看了他一眼,虚弱地说道:“攻?我们全军覆灭事小,但我们都死了谁来守护这京城?”

袁祟焕说到这儿又放低了嗓音,说道:“唉………我知道我的军队里没有鼠辈,但是我们都死了的话谁来保护皇上?里面的御林军和护城军虽说厉害,但数量加起来还不到两万人,也不能确保万无一失,我们得坚守在这里多一天是一天,清军没机会攻城就成了,会有……会有我们的援军赶到的。”

一个偏牙将轻轻地叹了口气,对袁祟焕说道:“援军?这不太可能了,若是等圣上调南方的军队过来,也许得半个月后,现在各地农民义军蜂起,东边和西边乱成一团,各处的兵源都很吃紧,圣上根本就调不了多少人过来,况且……我们也没机会等那么久。”

袁祟焕点了点头,说道:“南边的军队我可不敢指望,我们还有我们自己的人,别忘了我们还有布满桂,他应该会来救我们。”

偏牙将吃惊地问道:“布左督统?若是……可若是他带人过来之后,我们在辽东花数年打造的防御,就没人守了,整个防线会成为几座空城,若敌人来犯,后果…后果将会是敌人不用大规模开战,一下就能夺得整个辽东,我们五年的心血不光会功亏一篑了?我们也都会是死罪。”

袁祟焕轻轻的摇摇头道:“敌人?辽东哪还有敌人,这次金国的军队差不多都倾巢而出了,再也抽不出多少人去攻打我们设在辽东的防线了,同样现在金国也差不多是个空壳子。”

袁祟焕强支起身子,坐了起来,又说道:“布满贵有勇有谋,他现在要么会去攻打金国,要么会援救京城,他如果现在去攻打金国这个空壳子定会十拿九稳,但这样一来就无法救援我们,也可能因此而失掉北京,呵呵……满贵不傻,他不会用京城做赌注去换取金国的一片冷土,所以,他一定会来,一定会。”

“这是要干嘛?喂……喂喂……你们想干什么?你们是在干什么?来人啦……来人啦……”城楼上又闹了起来。

原来这时有几个郎中从城墙头丢下几条绳子,几个京城的郎中得知袁祟焕病倒后,背起药箱相约而来,准备利用绳子从城防楼的墙头滑下去,再到城门下替袁崇焕医治伤病。

五条绳子都系牢后,郎中背起药箱,开始抓起绳子向城墙下滑去。

这时城楼顶上指战亭里的温体仁看见后,大怒道:“谁放的绳子?反了反了。”温体仁转过身又朝营室的兵卒大喊:“弓箭手准备,快给我杀了绳上的人,杀了放绳子的人。”

营室的弓箭手面面相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都不愿把手中的弓抬起来对付自己的百姓。

温体仁粗着脖子对身边的弓箭手吼道:“我叫你们放箭,射杀放绳子的人,如果清军攻过来,会顺着绳子爬上来攻城的,你们都不要命了?我叫你们快射箭,快射,违令者立宰。”

温体仁高喊的话语让城楼下面的袁祟焕的军队听闻后大惊,军中之人都抬起头,对着城楼上大呼:“别放箭,不要杀我们的百姓,温大人,看在百姓是想来救人的份上,你就放过他们吧!他们并无意冒犯军规。”

好多人几乎是用一种沙哑的声音在向温体仁乞求。温体仁身后的几个弓箭手拉满弓后手糠糠作抖,不想放箭出去。

“放箭,再不放箭我就杀了你们。”温体仁扭头面向弓箭手高喊。

“嗖嗖嗖嗖…"弓箭手们都是闭着双眼,把这一组箭射出了去。

箭支……全部都偏离目标甚远。

温体仁见状之后,一把揪起其中一个弓箭手的衣领,大怒道:“短短五十来步的距离都射不准?你们都是瞎子呀?再放箭,若是谁射不到,我要把他就地正法,立刻宰首。”

“嗖嗖嗖嗖…”

第二拔箭射了出去,七支箭,在这么短的距离不可能脱靶,七支箭全部命中,对面的三个郎中立即毙命,另两个郎中虽只是受了箭伤,但是他们都从广渠门的城墙上跌落了下去。

“嘟……嘟嘟……”几声闷响,这是人从高处跌落到地上的声间,每声闷响都如一把利刃插进人们的心窝。

“驱逐城墙上的白姓,如果谁再登上城来扰乱军队运作,杀无赦!”温体仁双眼布着血丝,高高在上的喊道。

城下的明军个个怒火中烧,咬得牙“咯咯”作响,袁祟焕用力合上双眼,他不忍再看,由于身体太虚弱,张嘴说的话都被淹没在一片叫嚷漫骂声中了。

此时,只见袁祟焕身旁一个偏牙将转过头,对身边的护卫说道:“到前面弓箭营取一弯弓箭来,不要让人看到。”

“是。”

不一会儿,两个护卫兵用战旗包着一柄强弓和数支箭羽交给偏牙将。

偏牙将又对身旁两个兵卫道:“现在你们并肩挡在我前面,挡住城楼上那些人的视线,不要让城楼上的人看到我的弓箭,你们两人中间再留一点空隙出来,要便于我放箭,我要……杀了温体仁。”

偏牙将最后的那几句话差不多是从他牙缝里挤出来的。

两个兵卫听闻后心里大惊,射杀内阁府的人,就等于去射杀天王老子,但是军令不敢违,二人只能依照着牙将的要求,挡在他面前,不让城楼上的人看到二人背后那个蹲在地上拉着弓,准备实施暗杀的偏牙将。

偏牙将蹲在地上,两个兵卫满脸通红地挡在了他前面,只见偏牙将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屏住呼吸,慢慢地拉满弓,朝着前面这两个兵卫中间的空隙中望去,看着令他咬牙切齿的温体仁。

偏牙将与温体仁仅仅只有七八十步之距,这是一个很理想的一个射杀距离,只见他对着城楼上的温体仁慢慢抬起箭头,瞄准……瞄准……

这时,偏牙将身旁的袁祟焕扭过头,刚好看到这一幕,他马上明白了偏牙将的意图,袁祟焕大惊,立刻对偏牙将高喊到“范尹虎,使不得。”

范尹虎听见将军的呼喊,扭头望了一眼袁祟焕,再回过头看看城脚下的那几具郎中的尸体,这几个从城楼上刚刚被温体仁下今射杀的郎中,让范尹虎再也无法忍受,此时唯一让他觉得可惜的是,自己不是战死于沙场,自己将会成为一个谋杀朝庭重臣的罪人。

想到此,年仅十九的范尹虎不禁红了眼睛,他本是军中的才俊,论文论武都出类拔萃,可现在,他选择了抗命,只见他扭过头,轻轻地对袁祟焕说道:“将军,尹虎从军以来从未违抗过军令,但这次我愿受军法处置。”话毕又扭过头,双眼一下子闪出了泪光。

“使不得,大局…大局为重。”袁祟焕体力不支,声音无法压过军营中向城楼上发出的那些混乱的叫骂声。

“嗖……”

利箭划破长空的声音,格外急脆。

紧接着,城楼上“啊……”地一声惨叫,温体仁中箭倒地。

袁祟焕闻声,眼前一黑,急得晕了过去。

范尹虎本是明军中数一数二的神箭手,但这次很可惜,他并没能击毙如此近距离的目标,他的箭只射中了温体仁的右腰,虽然箭支力度惊人,透腰而出,直没箭羽。

但是非常地可惜,百发百中的范尹虎,这一次并没有射中温体仁的要害位置。

范尹虎放箭之时,眼中有泪,泪水模糊了他的双眼,使得利箭失准。

也因为他的这次失误,让以九千兵力去面对十万清军铁骑,顽守京城九天最终迎来布满贵大军救援的袁祟焕,大功之时却得大难,含冤入狱……一年之后就被崇桢帝朱由检绞杀于狱中。

皇太极最大的克星,也就从此陨落,大明的最后一个能抗衡金国铁骑的英雄袁祟焕,死在了自己人的手里。

不会有人知道,改变明、金两国命运的,竟是范尹虎的两滴眼泪……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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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财阀集团的总裁诶,俊美无寿,冷酷无情,这条大鱼,她要怎么钓嘛?可是,我咧,她还没开始钓,自己先被逼着“钓”上了。唔,领个证够速度,而且还是隐婚。听说他高冷禁欲,没有半点风流债,那她就放心了。可是——“喂,说好了婚后你我互不干扰的!”“你穿成这样在我面前晃来晃去,已经干扰了我。”他笑得好邪魅。“喂,你可不要…”乱来…她没来得及说完,被一个火热而温柔又强势的吻给堵住了。还有“先婚后爱”真的是有一咪咪小小的缺点,他居然跟别人的女人有两腿,她还被骂成小三了,我靠,你丫的才小三呢!我是他老婆好嘛!什么高冷禁欲还没有半点风流债?我呸!
  • 神印修罗

    神印修罗

    我是被囚禁于冥界的幽魂,千万年只能在这昏暗的空间游荡。冥王令,冥界之主,魔界,天界!这无非只是一场骗局,让我的灵魂忍受万魔吞噬之苦!我是谁?我是浴血的修罗!我将踏进那万古众神之所,带着我积压的怨怒。将你们灰飞……烟灭……
  • 武玄帝尊

    武玄帝尊

    武玄大陆,广袤无垠。大陆之上,立有八十一天宗,数千玄宗以及上万人宗,各宗之间等级森严无比!而这些在大陆上跺一跺脚四海抖的宗门尽数归于至高无上的九大帝宗!大陆极北之地上,人宗万象门之下的秦家,一个带着无数秘密的少年突然降临到了这里。九霄之上的武练之法与这浩瀚大陆之上的修炼之法相互碰撞,会出现怎样的火花呢?
  • 暴世征战

    暴世征战

    (这个大概类似于穿越火线里的个人战,如有不好,请见谅。)前几年,爆发了一场因病毒引起的丧尸狂潮,好不容易因为我的父亲和他的兄弟们而平静下来。过今年后,他们走了,我刚好十八岁,我浑浑噩噩的过了几天后。这个世界,又乱了,因为人性的丑恶,我就此踏上了我父亲的旧路。这个暴力的暴世就此疯狂!
  • 逍遥土帝

    逍遥土帝

    吾本逍遥人,自然逍遥去,飞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上不朝火云三圣,中不理如来天帝,不在三教中,不在极乐地,不归人王管,不在地府中,潇潇洒洒任我游,自自在在散圣仙。大能降世,万道争锋,本源齐出,唯吾逍遥。仙术,佛法,神通,魔功,皆是一学便会。仙姑,凡妾,狐妖,倩女,皆之来者不拒。轮回道里梦青鸾,尘世人间戏狐仙。繁华灯下论姻缘,挥毫烛前叹流年。
  • 空之梦幻想曲

    空之梦幻想曲

    万米高空上的浮空大陆,蔚蓝天空下的地表诸洲。魔法与科技,和平与战乱。它们奇妙地融合在一起,奏响人类前行发展的乐章。浮空大陆上的懒惰少女哟,你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责任吗?你的存在本身,就有着其意义所在,有其要履行的职责所在。曲子已经响起了,初心的稚嫩舞者啊,是你登台表演的时候了。来吧,就在这个世外桃源一般无人知晓的小村子里,迈开你的步伐吧。你将会带给人类什么样的舞蹈呢?虽然你会迷茫,你会痛苦,你会悲伤,但,你将会不断成长。让我们对未来,拭目以待吧。
  • 浴血重生:帝女归来

    浴血重生:帝女归来

    孟婆汤又称忘情水或忘忧散,一喝便忘前世今生。一生爱恨情仇,一世浮沉得失,都随这碗孟婆汤遗忘得干干净净。今生牵挂之人,今生痛恨之人,来生都形同陌路,相见不识。
  • 宠物小精灵之超凡大师

    宠物小精灵之超凡大师

    "收了娜茲!""收了希罗娜!"大家齐声高呼,但阿觉我是那样的人吗?我可以大声的告诉你"是!"天马行空!胡思乱想!此书会在怀念经典神奇宝贝的原有剧情上,会加入越多新奇的东西!有什么冲突,多有得罪了!
  • 因为爱过,所以慈悲

    因为爱过,所以慈悲

    难以忘记情伤的隋佳佳遇到了一个能看透她心事的林幕,在前任的痛改前非和治愈系弟弟面前,她究竟应该选择原谅前任还是接受弟弟的守护?现实和浪漫,似乎难以抉择!
  • 天降军婚:丑女大逆袭

    天降军婚:丑女大逆袭

    叶静芙因突发心脏病而住院,本以为自己将会结束一生。却没想到自己会突然魂穿了,而且居然还成了从天而降的,且帅的不要不要的兵哥哥妻子。叶静芙一脸贼笑的表示:就勉为其难的收下那个兵哥哥吧。但是谁能告诉她自己镜子面前,那个丑的不要不要的大肥妞是谁啊!不行!为了能和兵哥哥天长地久。她决定要开始大逆袭了................当然是为了方便她扑倒兵哥哥了,然而当她满头白发,以为将要和兵哥哥度过一生时才发现,这只是个考验…………(未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