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允抬起头轻轻地对吴魁道:“如此说来,若是我想混进入北林监,关键是那一张通关官文。”
“当然,就算你武功再高强,都会对锁在大铁门里着的守卫无可奈何,因为开锁的钥匙,在铁中内的守卫手中,若想硬闯,除非你从外面把石墙给拆了,但你得先看看紧挨着北林监的那栋营房,那是刑部为保证北林监安全而设的卫队,北林监一但出现异常的动静,马上就有一支三百之众的卫队冲出来,把北林监的团团围住,到时…就算你插上翅膀都难飞了。”
“呵呵呵,我就不能自己伪造一张通关官文么?伪造好后再画个押在上面,这样子的话,那押鉴室这一关卡,也形同虚设。”
吴魁抬起头,非常傲慢地说道:“伪造公文?你知道它有多难仿?你知道做这公文用的些什么料子吗?”
王允微微一笑:“说来听听。”
“首先这布料是从蜀中运来的蚕绢,这种淡红色的丝绢被定为官纺,是别人用银子买不到的,这种专用的丝绢被送入紫禁城之后,再由工部的工匠,用苏州刺绣的特殊回针结绳法,在这官纺上缀花、结字,常人极难仿制,特别是最后盖上的那几枚官印,更是无人能仿,我家几代人在北林监当差,从未听说过这儿出过什么乱子。”
王允道:“听你这么一说,感觉这北林监的防范的确很严谨,但北林监里面设的这些防卡,不可能没有一点漏洞,况且依你之言,这北林监己有很多年没出过岔子,里面的狱卒肯定警惕性都不会太高,因为他们一直默守着,他们自已认为是万无一失的法规。”
吴魁闻后,忽然一下子变得惊讶万分,向王允问道:“你现在…在这儿出现,莫不是在查看地形,你…你莫非是想劫狱?”
王允愣了一下,用食指竖放在嘴边,“嘘…你可不可以小声点?我也只是想一想,只想一下并不犯法吧?”
“你…你攀悬崖的功夫不错,我见识过,但这劫狱可比你攀崖难多了,你想在这儿劫狱,我觉得你根本是在找死。”
王允点点头,说道:“谢谢你的提醒,我还想问一下,你在北林监里面可曾见过杨太师父女?还有枯容师太也是不是在里面?”
“喔…你是为这几人而来的么?那杨太师父女,的确被关押在北林监里面,可枯容师太我可没听见过,她不是一个老尼姑吗?吃吃斋、念念经怎么会犯法?还有就是,天下谁不知她那天下无敌的神威,她又怎会被人抓到?”
王允也不愿多解释,对吴魁说道:“一言难尽,不过谢谢你告诉我这么多,你现在最好找个隐秘的地方藏几天,以防被孙超撞见。”
吴魁叹了一口气:“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那孙超若一心想要杀我的话,我去躲几天又有何用?最多只能担惊受怕地多活几天罢了,那又有何意义。”
“哈哈哈…”王允笑了几声,说道:“吴兄不必担忧,那孙超现在很可能也活不了多时了,因为田尔耕既然想替魏忠贤清理门户,那么孙超也就死期将至了,因为锦衣卫残存的实力绝对不容小视。”
王允说完后,已转身离去。
“那我还得藏多少天?你就这样手一甩就走了么?我却得担惊受怕地不敢露面,也许还会这样遥遥无期的等下去,王公子,别这样坑我。”吴魁对着王允的背影说道。
王允停下脚步,说道:“你不会等太久的,请你相信我。”
王允心里有愧,所以他只是背对着吴魁,并没有回头。
“我凭什么相信你?孙超的武功世人皆知,现在他又有麒面金牌护身,你又不是神仙,不是你说他活不了多久,他就会死的。我现在因你而惹了一身骚,你现在就给我这样个交待?你少在这儿敷衍我。”
王允扭转过头,冷冷地道:“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现在…就这样走了,还怕你飞起来咬我一口不成?”
“我不咬人,但我可以跟着你,你到哪儿,我也到哪儿,你吃什么我吃什么,你睡哪儿我也跟你睡哪儿,万一孙超找上来了,我们在黄泉路上也有个伴。”吴魁说着说着就走上来,随在王允身后。
“呵呵,我要走你是追不上我的,我当初也没打算让你身处险境,那天我没料到孙超会遥身一变,变成了我们御林军的上司,你也别和我闹了,孙超现在自身难保,他活不多久了,你放心,咋们就此别过。”
王允说完,双腿一点,施展出轻功,他不能再等了,准备尽快地找个劫狱的法子,营救出杨师太父女。
吴魁见王允身子一跃,人己在数丈之外,身形之快让自己望尘莫及,慌忙中大喊道:“我可以帮你劫狱。”
王允听到吴魁这句话,心里一惊,马上停下了脚步,转过身,对吴魁说道:“你可以帮我?你怎么帮?”
吴魁被王允这一问,被问得愣住了,半晌后脸上显出无奈之色,又扬起头想了半天,才慢慢说道:“我也不知道怎样才能帮到你,但是你多一个熟悉北林监地形与布局的帮手的话,你成功的机会就更大一些。”
王允双眼马上透出一丝杀气,紧接着身子一转,“嗖嗖…”
两声,暗器划破长空的声音,总是那么地锐急。
“卟、卟”吴魁的双肩受到两枚冰刀的打击,双肩的衣服上留下两个布孔,但这两枚冰刀却并末伤着他,只是与肌肤擦肩而过。
吴魁惊恐地低下头,左右看了看,见自己并末受伤,提到嗓子眼的心稍稍放下来了一点。
此时的吴魁抬起头,正准备对王允说些什么,可他忽然发现王允以站在自己面前仅一尺来远的地方,正怒视着自己,吴魁又是一惊,不由向后退了两步,心一下子差点又从嗓子眼里冒了出来。
吴魁颤着声音说道:“你翻起脸来怎么这么快,连敌友都不分?”
王允盯着吴魁的眼睛,冷冷地道:“为什么要帮我?怎么说你也算是刑部的人,你家祖孙三代侍奉于大明,你凭什么要叛逆?”
“因…因为你要救的杨…杨太师,乃是一位仁士,德高望重,一直都是忧国忧民的忠贤,他散尽家财广济于民,可却落下之牢狱之灾,他…他定是遭人栽赃陷害,我们救他出狱就算触犯例律,但也问心无愧。”吴魁说到后面时,竟有种斩钉截铁之势。
王允“哈哈”一声冷笑,对吴魁说道:“北林监里,含冤入狱的大有人在,何至杨太师一人,你为什么早不行动晚不行动,现在又良心发现了?你这个理由有些让我不满意,你只想跟着我吧?你想躲避孙超而跟着我对不对?呵呵…其实你这样跟着我,你会更危险,因为那孙超现在连做梦都想逮着我,再把我千刀万剐,现在我们还是各走各的为好,现在我的时间很急,请你别再耽搁我。”
“别误会、别误会。”吴魁吞了一口口水,又对王允说道:“说实话,我以前也时常琢磨着我们北林监的防范,是不是真的那么密不透风,若有人能瞒天过海的劫它一回,呵呵呵…你想想,这可是大明第一监狱,由明祖朱元璋下令修建,它那无法悍动的森严和慎密的入出规承,以历经两百多年的考验,若是我们可破解它一次,呵呵,那咱们这辈就可算没有白活。”
从吴魁的眼神里能看出他非常地兴奋,仿佛他默默地活了三十年、微不足道的狱卒当了十几载,忽然发现自己原来还可以大干一场,成为一个大人物一样。
王允一声冷笑:“你刚刚一听说你得罪之人是孙超,就怕得要死,一脸惊慌失措的样子,可现在却想提着脑袋陪我玩劫狱,看你的岁数也不小了,你还这么不计后果地贪玩?”
“嘿嘿…”吴魁眼睛里闪烁着黑光,笑着说道:“我从小就贪玩,不过也就听听京戏,斗斗蟋蟀,不过我一直都想玩一回大的,只是没有机会,我真害怕我这辈子就这样平平淡淡地过完了,害怕今后老了,也只有回忆那斗蟋蟀的小把戏了,只要一想想这些,都觉得自己好生窝囊,我有点不甘啊!况且这次劫狱,要是真能够救出老太师,那可是替天行善啊!”
吴魁说完后,笑盈盈地望着王允,希望他答应自己入伙。
王允静静地看着吴魁,听完吴魁说完话后,轻轻地问道:“真想玩一回大的?”
“越大越好,越是心跳越刺激越有味,但这一回你别再像上次带我去抓孙超那样,让人偷鸡不成倒蚀把米,这一回,我要你先答应我别再出岔子,嘿嘿嘿。”吴魁笑得憨憨的。
王允看着吴魁,问道:“你说你一直琢磨北林监的防范,肯定是在琢磨它是否有空可钻?我想听一下你有没有什么可行的办法。”
吴魁摇摇头:“我还真没有办法,我想跟你一起去劫狱也就是出于这份儿好奇,我猜不透你能有什么方法去劫狱,我这人越是猜不透的东西,就越是心里痒痒,不弄个明白的话,心里就会不踏实。”
王允笑着遥遥头,说道:“好奇心会害死猫。”
“呵呵…这你倒可以放心,我不是傻子,如果你的计划不周密,我就不会参与,退出加入。”
王允叹了一口气,说道:“如果我伪装成工部的官员,去对北林监例行修缮,进去后想办法把杨太师父母易容成工匠的样子,和我们一同走出来,这能蒙混过关么?”
“办法不错,但自从工部修建好北林监之后,就把它交予给刑部,再之后工部从未再管过北林监,历来北林监的修缮之事,都是由刑部自己来做,所以你想冒充工部的人进入,会让北林监的人起疑心,不妥、不妥。”吴魁说完之后摇摇头,再看看王允,见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便又问道:“你在想什么?”
“我好像想起了点什么,好似对劫狱比较起作用,我的确需要你帮点小忙,我现在得先回去认真地筹划一番,尽量做到万无一失,之后再来找你如何?”
“让我只帮点小忙?可我想分担点重要的角色,我现在可是在提着脑袋陪你玩,万一我们成功了的话,我又只上演了一个小小的配角,我认为…对我太不划算,你要知道,我很会演戏,呵呵,你得迁救一下我,我要扮演重要点的角色,嘿嘿嘿…您得让我过足戏瘾。”吴魁忽然来了精神。
王允听完后,忽然想起那日在小汤山,吴魁为了吸引孙超走入埋伏,擅做主张,对孙超万般的辱骂和挑衅,王允心里又暗暗地,为面前这个胆大妄为的吴魁担起心来。
“那好吧,你这戏呆子,我可以让你过足瘾,但是你得把演戏和做事分清楚,不然你的戏早晚得演砸,也许会你这条小命迟早丢在你的‘戏’上。”
吴魁笑着点点头:“只要你的计划周全,我保准让你放心。”
王允也点了点头,深深叹出一口气之后,对吴魁说道:“那好,明天早上,我们就在这儿碰头,我会给你一个周密的计划,之后…我们就试着去劫一回山脚下这座…北林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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