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之上那如蛆附骨的夜莺刺客,他们悄无声息地散在四周,宛如在这竹林之中布下了一张巨大的罗网,映衬着那手中闪着寒光的利刃,令人一眼望去倍感惊恐,仿佛下一刻他们就会从竹林上一跃而下,直取猎物之血肉。
而猎物,自然指的是大档头。
此刻的大档头可以用八方受敌来形容,形势不容小觑,但出奇的是,这时的大档头却不显慌乱,反而还近乎平静,似乎他并没有把夜莺的布局当做一回事,他淡淡一笑,冲白脸谱人说道:“老话说的好,多年未见无好事…”
白脸谱人说道:“起初我并没有打算要你的命,现在也没有打算。”
大档头不悦,吼道:“笑话,你没打算要我的命,那这漫天的夜莺是摆设吗?!”
“这不是摆设,这是威慑。”
白脸谱人向大档头的方向走了一步,说道:“黑哥,如今你贵为隼坊大档头,专管朝廷缉事,世人都会卖你一个面子。可你这个面子太大了,大到我怕你有异心。”
此言一出,大档头的脸色显得极其难堪,他瞪着白脸谱人久久,忽然他不屑一笑道:“异心?难道你就没有异心?现在的你连清官都杀,到底是为什么呀?别以为我不知道,清官比贪官要值钱,你还不是为了以后招兵买马做准备吗?可这些人马姓余吗?不,我看这人马是跟你一个姓吧。”
听到这话,白脸谱人陷入了沉默,看不清那面具后的一张脸现在是一副什么模样,但足以猜到,肯定难堪不已。接着,只见白脸谱人没有和大档头搭腔,他只说了一个字——杀!
这时椿言眼中冷光一闪,他持刀冲向了毫无防卫的大档头,同时那在竹林之上的刺客们更是一跃而下到白脸谱人的身旁,待身子稳定,他们更是随着椿言的脚步,全部持着那骇人的利刃冲向了大档头,气势如虹,凌厉的杀气充斥满了整片竹林。
见景,大档头临危不乱,他静静地站在原地打了一个响指。那声音响起的一瞬间,只听嗖嗖的破空声从他的身后传来,接着便见几十支锋利的箭矢从大档头身旁掠过,直直地照着椿言等人袭来!
看来不止白脸谱人布下了局,大档头也下了套。
椿言等人并没有料想到大档头是有备而来,惊讶之余那箭矢已经临面,一瞬之间,椿言即刻抬起手中利刃将那箭矢斩断,躲过了一劫。但其他人就没那么幸运了——一声声的惨叫响彻林中,足有三十多名夜莺刺客命丧黄泉,一下子白脸谱人就失去了一半的战力,这令白脸谱人一时心中暗道:不好,栽了。
但这只不过是开始,只见四周的竹林之中慢慢显现出不少人影,他们缓缓推进到了大档头的身后,足有七十多号的捕卫,他们五五一组,以盾为前,跟着持刀之人,后有弓拉满弦者,在大档头的指示之下,他们慢慢将白脸谱等人给围成了一圈,犹如裹在了一个龟壳之内,此架势完全足以上阵杀敌,并不是夜莺刺客能与之抗衡的,更何况人数的压制也够喝上一壶。
一时,椿言与余下的刺客们察觉到了危急,他们急忙向后退去,将白脸谱人给重重保护在内,先前的攻击势头已经落下,现在的他们能做的就是防守,以防白脸谱人受到生命危险。
这时的大档头笑意满满地走到那龟壳阵内,他瞧着被包裹在刺客之中的白脸谱人,悠闲地一边踱步一边说道:“本来我打算接手余卑言之后就离开,然后彼此井水不犯河水……但现在我反悔了,余卑言我可以想法钓出来,而夜莺…必须亡!”
大档头横手指向了白脸谱人,脸上尽是坏笑地对严阵以待地捕卫们下了命令:“杀,一个不留。”罢了,大档头拂袖而去,似乎他已经看到了结局,根本没有必要过眼。
捕卫们自然听令于大档头,在大档头离去的一瞬间,只见十几支箭矢同时向那缩成了一团的椿言等人袭来,若不设法挡下,那必定会赴了黄泉。
椿言等人一时拼了命地挥舞着手中的利刃,将那袭来的箭矢纷纷砍落在地,同一时刻,其内的白脸谱人手中多了数十支银针,他扬手一甩,一道道银光直奔捕卫的眉心。
有的拿盾的捕卫反应还算灵敏,急忙以盾牌防住了那毒辣的银针,但可惜有些捕卫却跟不上那银针的速度,任凭那道银光从身旁掠过,穿透了后方正在拉弓捕卫的眉心,一时死了数十人,使得其他捕卫大惊失色。
抓准这一时间,椿言等人猛然冲向了四周的捕卫,那步伐敏捷,眨眼间就对上了面,抬起手中利刃狠狠地刺入拿盾之人的脖子之中,但有些刺客失手了,被捕卫们乱刀砍死在地,不过那些捕卫们五五为阵的格局被打乱了。
这下就到了椿言等人转守为攻的时刻,他们与捕卫们混战一团,厮杀声不止,惨叫声不断,鲜血已染红周边的竹林。大约在一个时辰之内,这竹林内横尸遍野,唯有椿言和白脸谱人活了下来,但二人已经身负重伤,已经无力再战。
然而就在这时,竹林内一阵脚步声响起,一群捕卫再次出现,他们直接将椿言与白脸谱人给围了起来,这令椿言和白脸谱人明白,命是保不住了,拼死一搏,能拉几个垫背的是几个,于是二人冲向捕卫,想着厮杀到底。
捕卫们知道这两人的本事,也知道他二人的血性,于是他们不与其厮杀到底,纷纷拉满弓弦,只听“放箭!”一声令下之后,十几支箭矢射穿了白脸谱人与椿言的胸膛,鲜血顿时喷涌而出。
二人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这时的白脸谱人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逐渐开始模糊了起来,直到眼前化为一片黑暗,他的呼吸在这一时刻停住了。
而椿言,不得而知。
随后,捕卫中走出一名身材娇小,身着隼坊三档头官服的男子;这人叫赵幽,在周半青离职之后,慈惠升为二档头,而他便是朝廷指定的三档头。
赵幽上前查看二人是否已死,待临到椿言的身旁时,见椿言还有鼻息,感叹道:“硬骨头,可惜了。”说时,他拔出腰间佩刀,没有丝毫的犹豫,手起刀落,夺走了椿言的性命。
虽夜莺此局已破,但隼坊岂能收手,为了浇灭剩下的残余,赵幽下了一个命令:放火烧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