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於在一边坐着,透过灯光,看到了刘昌熙眼中的泪水,瞬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听刘昌熙继续说道:“大人是我刘昌熙活这么大的第一个朋友,也是我惟一的朋友。大人,真的感谢你,希望日后千万不要忘了我这一号朋友!”
看着刘昌熙那真挚的样子,陈於也认真了起来,笑着说道:“哈哈,放心,肯定不会忘的!”说完,一杯酒饮下。
“大人,今晚,我们就以朋友的身份聊聊天吧!”
“好啊,昌熙!”
刘昌熙笑了笑说道:“季潜,今日我来找你,是想跟你说,我就要调走了!”
“什么?调走?你这不是考覈过了吗?怎么会在今年突然走了?而且我这也没接到你的调令啊?”陈於很是惊讶,他可舍不得这个锦衣卫走。
“下午我回红锦商号得知的,过两天,调令应该就会到了吧!我不是正经的官员,考覈只是个幌子。”刘昌熙语气低落地说。
“那···”陈於一听,心里也是一阵失落,这几年和刘昌熙真的可以称为亲密战友,这人一要走,还真是舍不得。
“所以季潜今天务必要好好陪陪我,你可是我惟一的好友!”
“好!”两个人又喝了起来,说起了这几年两个人的光辉战绩,不知不觉,两个人已经喝得烂醉。等到陈於再睁开眼的时候,便是躺在自己的床上,一旁的宝儿看着自家相公醒了,拿起旁边的茶水,说道:“相公,快喝些水吧!脑袋疼不疼?”
“哦,还好,不是很疼。”陈於迷迷糊糊地喝起了水,喝着喝着,突然想起了一些事情,问宝儿道:“宝儿,我昨天,是怎么回来的?”
宝儿皱了皱眉说道:“相公还说呢,是刘同知把你扛回来的,说是你们两个喝酒了,相公怎么会喝得这么醉?”
这个刘昌熙,酒量真是不小,昨天晚上喝着喝着,自己就醉了,可是这小子愣是一点事儿都没有,想了想,对着宝儿说道:“宝儿,昨天刘同知跟我说,他就要调走了!”
五天后,府城外。陈於和宝儿一起来为刘昌熙送行。陈於看着刘昌熙说道:“真没想到你动作这么快,这么几天就要走了。”
“有命在身,事不宜迟。”
“唉,路上小心些,尤其是福儿,还怀有身孕,这第一胎定要小心些。”
“好。”
“我娘、大姐和弟弟他们还要麻烦你,真是不好意思。”陈於说道,自己娘刘氏在宝儿生产完以后,就有回去看看秀才爹的想法,这次刘昌熙被任命为直隶扬州府同知,正好路过镇江府,所以陈於就厚着脸皮求了刘昌熙,刘昌熙也痛快答应了下来。
“没事的,只是顺路而已,有我在,路上定是平安的。对了,季潜,这块令牌给你。”说着,刘昌熙就从袖中拿出了一个令牌,继续说道:“日后你若是有什么事情需要锦衣卫帮忙,可以拿着这块令牌去红锦商号找掌柜的,他们自然会帮你,若是想联系我,也可以通过他们,这样快些。”
“这令牌给我了,那你呢?”
“没事的,这是我叫他们特意给你制的。”刘昌熙说道。
陈於看着这块锦衣卫的令牌,叹了一口气,收了起来,和刘昌熙又说起了其他的东西,二人自是有些伤心。在和刘氏赵氏等人告别以后,刘昌熙一行人便踏上了东去之路。
刘昌熙离开以后,陈於只剩了两个佐官,所以事情是有增无减,再加上农耕的事情,真是忙得不可开交。钱庆嘉和邢海是期盼着新同知赶紧到任,而陈於却是有些伤心和担忧,担忧新人和自己没有默契。
一个多月以后,新任的同知到任,陈於在大堂接见了他,此人名叫宋斌,长得膀大腰圆,皮肤很黑,打眼看去就觉得是个武人。后来陈於才知道,这个人真的是个武人,或者说是半个武人。最近几年皇上经常和蒙古开战,这宋斌曾是宛平县丞,因为守城有功,被越级任命为真定府同知,现在又被派到了这建昌府任同知,正是因为这宋斌是半个武人,说话很直,有什么想法都直接说出来,不像文人说话拐好几个弯,所以才被同僚排挤,考覈有些低,最后被派到了这江西任职。陈於这下还算放心,这样的人实际上还是好相处的,因为喜怒哀乐都在脸上。
永乐九年的六月,建昌府的天要比去年稍微凉一些,但还是很热。屋子里,宝儿坐在床边,看着宣郎坐一会儿倒下,再坐一会儿再倒下,感觉好玩极了,时不时地宝儿也会伸手去扶一扶。宣郎这孩子最近刚学会了坐,一天要练上几百次,可以说是乐此不疲。宝儿虽然笑着,但是看着眼睛已经有了深深的黑眼圈,同时带两个孩子是很累的,陈於也想过找两个奶娘来,但是宝儿坚持自己照顾,虽然很累,却是乐在其中。最近倒是好些,宝儿的两个贴身丫鬟也练了出来,会帮着自家夫人带着。
宣郎还在那里坐着玩,就听见有人说道:“宝儿,我回来了。”
原来是陈於,话音刚落,就见陈於走了进来,宝儿说道:“相公回来了,今天回来的倒是早些。”
“是啊,今天粮食大概都收完了,也能轻松一些。”陈於说着,将外套脱去,也坐到了床边,准备看看宣郎和安郎。
“收完了?那下午还用出去吗?”宝儿问道。
“不用了,就剩些收尾工作,我和几个佐官都不用出去了。”陈於边逗着安郎边说道。
“那就太好了,这些日子相公天天出去风吹日晒的,怪累的,也该歇歇了,而且这宋同知的娘子来我这好几趟了,说是他家相公最近太累了,看着能不能不把他往外派,听得我都要烦死了!”宝儿抱怨道。
“哈哈,这冯氏又来了?没想到这冯氏还真是个锲而不舍的,三番五次的来。其实也不是我非得让宋同知去,这宋同知一听不用在府衙坐着处理公务,可是高兴得不得了,撒欢似得往外面跑。不过他这个娘子冯氏还真挺疼相公的,哈哈,有趣。”陈於笑说。
宝儿听完,故意撅嘴说道:“我对相公不好吗?”
陈於大笑:“好好,当然好,我宝儿对我最好!”
如今是六月份,正好到了第一季稻收割的时候,为了保质保量的完成,陈於将府衙的官员派了出去,亲自督战,自己更是亲自上阵,现在的天极热,每天晒着,陈於黑了不说,还得天天小心中暑。下午的时候,自己的几个佐官也都到了府衙二堂,几个人说着各自那边的情况,陈於听着还是很兴奋的,说不定今年的粮食就能比前两年多些这可以解决一大部分问题。
过了几天,今年建昌府的粮食总产量报了上来,但是很令人失望,产量增加的极少,陈於觉得自己的努力有些白费,只能以“至少没有减少”这个理由安慰自己了。
“唉。。。”陈於叹了一口气,这时看到了宋言走到了跟前,原来是刘氏娘三个回来了,陈於一听,便喜上心头,回到后衙换了便装,叫了下人通知还在乡下的孟老大,便和宝儿来到了娘家里的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