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佳灵准备启辰前往富察府,素心来到她跟前道:“容嫔娘娘不去,说那是娘娘的外公家,跟她可没半分干系。”
佳灵吩咐道:“你去告诉她,林氏将不会再是平妻之位,论起来整个舒木阿府就只有本宫出自嫡系,她还要叫夫人一声大额娘。今日护送额娘灵牌回富察府,少了她可不成。”
素心领命而去,半柱香后,绿意领着穗花来了。刚听到佳灵要带自己去富察府时,穗花就吓了一跳不敢来,生怕自己去了富察府是横着出来的。可绿意早就对穗花恨之入骨,岂会由着她不去!
穗花战战兢兢地行礼,佳灵也没有为难她,叫了起身后容惠就来了。她怒气冲冲地朝佳灵走来,礼也不行,直接质问道:“你究竟又想耍什么花样?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你我同在嫔位,虽说你有亲赐的封号比我是稍稍尊贵些,可不见得我就怕你了!”
佳灵嘲讽一笑,远远的瞧见图纳带着人赶来,来的正是时候。
图纳行过礼后,让家丁奉上一份物件,佳灵扬着下巴看向一脸莫名其妙的容慧道:“快给容嫔娘娘瞧瞧,对这新牌子的做工是否满意。”
家丁举着东西上前,容惠看了佳灵一眼,伸手刷地一下掀开蒙着的黑布,只见新的灵牌上写着:舒木阿氏二夫人林氏玉娘之位!
容惠举起手,怒不可揭地朝佳灵挥来:“你这贱人!欺人太甚!”
还不等佳灵出手拦截,一颗小石子不知从何处飞来,狠狠地打在容惠手上,令她吃痛不已,哀声大叫。
佳灵惊讶地回头一看,却看不见半个可疑人影,千诸!她微微一笑,转向容惠道:“欺人太甚?你母亲林氏做的那些下贱勾当,连本宫都羞于提及。你外公林国维也是罪臣,试问这样的罪臣之女,如何配与本宫的母亲同享平妻之位?姐姐,往来在宫中时,你不是时常教导妹妹要以家族名誉为先吗?怎么到了这个时候,反而自己忘了那些道理?”
容惠捂着手,恨恨地流着泪道:“好!舒木阿佳灵,你要与我作对,我奉陪到底!你以为这样就能打压我?我入宫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呢!才晋了位就敢往我头上爬,那就看看谁得意到最后!”
佳灵不屑一笑:“若我当真只有这点手段,还能安顺至今?来人!送容嫔娘娘上车,可得抓紧时辰回富察府,本宫的额娘可还等着容嫔娘娘叫她一声额娘呢!”
容惠不由分说地被绿意等人拖上马车:“你妄想!本宫就是死也决不会跪祭那个老贱人!”
佳灵看向穗花:“是要本宫请你,还是自己上车?”
穗花看见连容惠都被佳灵压在脚下,更加不敢去富察府,紧紧拉着图纳不肯放手。见佳灵看向自己,图纳连忙扳开穗花的手一推:“来人,还不送夫人上车!”
富察家昨晚就得了消息,早早就携了全家在府门前等候,大门口更是围满了来观望的人。见马车驶来,这些年渐渐腿脚不便的布赫连忙从椅子上起来,准备接驾。
佳灵脚刚落地,富察氏一家就行了跪拜大礼迎接,佳灵连忙伸手去扶布赫,布赫流着泪笑道:“娘娘不叫起,草民不敢起身。”
佳灵忍不住哭道:“外公说什么胡话呢,快起来。”
布赫仍是不起身,跪在一旁的克尔德出言道:“娘娘还是按规矩来吧。”
佳灵无奈地直起身子,说了声“平身。”布赫才被扶了起来。佳灵看着布赫鬓角的白发道:“四年多不见,外公憔悴了好多。”
大舅母那拉塔里含着泪笑道:“可不是吗。这宫里日子不好过,富察家又只通商道,想帮也帮不了,只能干着急。”
佳灵很是感动,又满腹愧疚:“是佳灵没本事,让家里人为我担惊受怕的。”
这时容惠被绿意“扶”下了马车,一听这话,便冷哼了一声。
佳灵回过头道:“容嫔娘娘受了风寒不能吹风,还是进去说吧。”
一直抹着眼泪没说话的二舅母佟佳梦娴这才慌乱地道:“是是是!快快快,快请二位娘娘入府!”
回了富察府,佳灵让人把容惠关在屋子里,自己跟一大家子人坐在正厅喝茶聊天,把这些年发生经历的事都互相做了交代。
前年布赫听说佳灵被幽禁,一晚上睡不着,独自在廊下着急的走来走去,不小心摔了一跤,伤了腿,虽然骨头没有断,可毕竟人老了也就落下了腿疾。下雨天时常疼痛难熬。
大舅舅的两个女儿,大女儿明月已经到了及第之年,出落地亭亭玉立,活泼明艳。小女儿静琪性子宁静,却不失天真可爱。
而表哥富察敬轩已娶亲,妻子出于书香门第,知书达理名叫楚夏莜。富察敬轩不肯家族一辈子落伍商道,一心励志仕途。可是因为家族从商,明例规定从商者无资格入仕,为此一直不能考取功名,闲置于家苦读圣贤,希望有一天明例改制。
佳灵听了后道:“其实从商入仕也不难。”
富察敬轩一听,连忙问道:“表妹有什么好法子吗?”
“对娘娘不得无礼!”大舅舅多尔泰绷着脸说
佳灵忍不住笑道:“都是一家人。我好不容易回一趟家,若个个都绷着那些虚礼反倒生分了。”见大舅舅一脸窘迫,佳灵继续道:“现在世道看似安稳,其实并不像眼前所见的一样。富察家经营领域广泛,如今倒不如腾出几个粮铺,粮食收于私库中。再大肆收购麻布,以后有大用处呢。”
众人听不明白,家里最会做生意的大舅舅多尔泰分析道:“这麻布粗糙,一般是用来俭尸的。你突然让我收购大肆收购,难道是国家要起战事了?”
这话一说,个个望着佳灵,佳灵敷衍一笑,後宫不得干政,有些话说出来容易闯祸,便道:“佳灵可没这么说。就是做些准备,若真的不能入仕,将这些粮食麻布捐赠出去,救济民生,不也是另外一种报效国家的方法吗?”
二舅舅克尔德算是明白了,等战事一起,麻布和粮食就会比黄金还金贵,到时候富察家再出面救济,不论是对富察家的名声,还是佳灵在後宫的助力都是百利而无一害的。到时候只要借着百姓的赞扬之声,佳灵随口在皇上跟前一提,这敬轩入仕的事就算是定下来了。
用晚膳之前,佳灵事先安排了请灵位。将富察敏兰的灵牌请入宗祠之后,佳灵携众人叩拜。“额娘。到家了。”
容惠站在佳灵旁边,冷不丁地看着富察敏兰的牌位,她差点忍不住冲上去砸个稀巴烂。佳灵起身后,看容惠还站着,极其不悦地冷声道:“来人,扶容嫔娘娘叩拜额娘。”
方妈妈和绿意立即上前押住容惠,容惠放声怒吼道:“住手!放开你们的贱蹄子!舒木阿佳灵你这小贱人!下了我额娘牌位,还要让我跪拜这个老贱人,你休想!等回了宫,我一定告诉皇上降罪于你!”
佳灵目光阴霾,眼神已显出杀意,容惠看了不经胆寒,膝盖一软,不等绿意和方妈妈动手就自个儿跪了下去。
佳灵厉声道:“拜!”
容惠不肯,方妈妈便按着她的头磕在地上。三个头磕完,容惠已是咬破了嘴唇,一脸受了奇耻大辱的模样,佳灵走过去挑起她的下巴,嘲笑道:“你以为入宫后就能对我怎么样吗?我告诉你,不等你入宫,我就会让你彻彻底底的身败名裂。”
佳灵狠辣的作风已是让在场的几个小辈吓得瑟瑟发抖,静琪拉了拉明月后怕地小声道:“这真的是方才那个跟咱们有说有笑的表姐吗?”
明月一脸崇拜地看着佳灵道:“那当然!你别怕,阿玛和二伯说过,表姐虽然做事狠绝,却是不会伤害自家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