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烨因为太皇太后的事一夜没睡,秉夜称烛直到天亮,硬着头皮去上早朝,谁知朝中已有大臣得知太皇太后重病的消息,纷纷进言。
由索额图首当其冲“皇上,太皇太后重病。中宫无正主之人,虽说慧娴贵妃暂理後宫事宜,可终究嫡庶尊卑有别,太后病重,理因由皇后娘娘主掌後宫。臣恳请皇上解除皇后娘娘禁足!”
玄烨还未说话,监朝御史便出言道:“索额图大人所言极是,慧娴贵妃既要教养大阿哥,又要接手内宫琐事,难免有些力不从心,捉襟见肘。若皇后娘娘能与贵妃共同分担,相信太皇太后也能感得孝义,安心静养。”
见他们以孝义为由,玄烨不禁恼怒,可如今正是多事之秋,索额图此人与吴三桂向来同穿一条裤子,建宁公主出嫁在即,若此时惹怒了索额图,到时候来迎亲的恐怕不是礼队,而是军队了。可就这样把皇后放出来,岂不太过纵容了。玄烨思付片刻道:“皇后自诞下承枯后身子便比以往扶弱许多,她生性好动,朕体谅她辛苦多年,特将其禁足,实则静养。既各位爱卿请辞,朕便解了禁足。未免皇后辛劳,这凤印便还由慧娴贵妃保管。”
“皇上!”索额图刚要说话,只见玄烨摇摇手道:“就这么定了。若索额图大人还怕慧娴贵妃劳累,朕已想好人选,可以帮着慧娴贵妃与皇后共理後宫。”
索额图冷着脸,想不到这玄烨不但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还想着法子趁机削弱赫舍里氏在後宫的势力。也罢,我索额图也是会见好就收的人,只要把皇后救了出来,承枯迟早还是会回到皇后身边。索额图的目标一直都是大阿哥承枯。
玄烨匆匆回到养心殿,一挥手将茶杯狠狠掼在地上。李德全小心翼翼地侍奉在旁,玄烨睨了他一眼道:“有什么话就说!”
李德全急忙赔着笑道:“回皇上,钦天鉴院士已在门口等候多时了,说是天象有异。”
玄烨虽已疲惫不堪,可天象自古以来关乎国运,不得不重视。他摇摇手对李德全道:“宣!”
钦天鉴院士进来后,玄烨问道:“天象有何异象?是否有损国运?”
“回皇上,臣昨夜突闻太皇太后重病,心中忽然惶恐不安。便夜观天象,发现东方七宿之第三宿“氐”星,与南方七宿之星的第二等星,“星”星,光华大作,且盘踞于後宫之上。“星”星咤亮,预示将有偶然性之急事会发生,而“氐”星向来是主疾病之星。太皇太后的病来的急促又凶猛,就是因两星而起。”
玄烨一听,连忙问道:“可有解决之法?亦或是说,这两星何时才会消失于後宫之上?”
钦天鉴院士无奈的摇摇头道:“按理来说,这两星一个在东,一个在南,本不会那么容易交汇。且天象凡人只能参透,不是臣能左右的。两星交汇,必要收点血腥之气才会散去,若久久不散,必然还会有宫中贵重之人重蹈覆辙。。”
玄烨瘫坐在龙椅上,先是佳贵人久病不愈,后是皇祖母骤然重病,难道真要其中一人亏损,这两星才会散去吗?
玄烨正苦想着,李德全慌忙地进来道:“皇上,大阿哥身子突然发热,且啼哭不止。贵妃派了人来请皇上去承乾宫看看。”
玄烨听后又焦急又恼怒地道:“糊涂!这时候找朕有什么用!还不快去请太医!”
李德全见玄烨大怒,连忙解释道:“太医已经去了。皇上莫要急坏了龙体。”
玄烨匆忙的自己动手套上了披风,朝李德全道:“你去!去慈宁宫中将太医院院士带去承乾宫为承枯看诊。”
李德全匆匆出去,玄烨也将动身前往承乾宫,路过钦天鉴院士身旁时,他脚步一顿,难过地道:“这一次,是朕的儿子了。”
钦天鉴院士抬起头看着玄烨,看来皇上已经相信了自己所言,那接下来的这些话,便不用顾忌了。“皇上!臣还有一言,不敢表明!”
玄烨看了他一眼,道:“先去承乾宫!”
承乾宫中,太医院院士将一根银针扎进承枯的食指,贵妃一惊,连忙护住承枯流血的手指,厉声道:“你做什么!竟敢伤害皇嗣!”
太医院院士连忙解释道:“请娘娘恕罪。大阿哥莫名发热,恐是因秋燥得了热毒,唯有放血散毒才能病愈。”
贵妃一把抱起啼哭不止的承枯,只有她知道,承枯不过是被热毛巾和厚重的冬被捂得发热,一会儿就会散去。如今太医拿着那么长的针戳孩子的手,且还要放血,叫贵妃怎么忍得下心。不禁捂着承枯的手心疼的犹如刀割一般,她又惊又怒地指着太医院院士哭道:“你给本宫出去!不许再踏进承乾宫一步!”
任太医院院士如何解释求饶,终是被承乾宫的太监押了出去。
佳灵穿着单薄的春衣站在大殿门口,眼见着太医院院士被抬了出来,悄悄看向一旁的素心,小声问道:“你去门口看看,皇上怎么还不来。”她怕玄烨再不来,承枯身上的热气一散,就坏事了。
素心刚要转身,便看见玄烨领着钦天鉴院士急急赶过来。“小主,来了。”
佳灵缓缓转身,行礼道:“皇上金安。”玄烨脚也不停地往她身边走过:“起来吧。”
佳灵起身,跟着玄烨的脚步走进殿内。此时贵妃正抱着承枯哭的泣不成声,玄烨轻轻接过啼哭不止的承枯,摸了摸孩子的额头,还有燥热之气。不禁问道:“太医院院士怎么说?是什么病症?贵妃为何要把他赶出去?”
贵妃抹着眼泪抬起头道:“这庸医,竟要割破承枯的手放血治病!这么小的孩子他竟能也如此狠毒!还不如将臣妾的心割了让臣妾痛快些!”
佳灵没想到,承枯不过是发热,太医却要放血治病!一时内疚感填满了整个人,自责地她有些喘不过气。不禁咳了几声,这时贵妃才发现佳灵也在,一时带着怒火的目光看向佳灵,似是要将她撕碎。
玄烨看向佳灵:“身子好些了吗?”
佳灵福了福身道:“多谢皇上关怀。臣妾的身体还撑得住。”
玄烨一听,将承枯交给贵妃,转身扶着佳灵走出内殿,佳灵没有抗拒地抽回手,玄烨解下披风,披在佳灵身上道:“秋风寒厉,你身子不好,就不要常出来走动了。”
佳灵点点头,带着素心出了承乾宫。走在通往咸福宫的路上,佳灵懊恼道:“姐姐如今怕是恨毒了我了。”
素心道:“稚子无辜。奴婢也不敢欺瞒小主,刚开始小主要利用大阿哥做文章,奴婢心中是不忍的。但一想起小主如今困境,宫中多的是不择手段的人,能活下去的人才是对得起自己的。”
佳灵终是落下眼泪,懊悔地道:“可这样我与皇后有何差别?同是利用懵懂小儿达到自己污秽的目的。同是为了除去劲敌使尽拙劣手段。才一年光景,才进宫一年光景,我已失了心,成了魔,把无辜的人当成手中的利剑,即使她痛我也痛,却还是不觉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