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皇陵葬太子
玄玲出帐后,看到五百个护亲的东胡人都已手执狼尾刀,和王爷的侍卫一起守在大帐门口。玄玲并不惊讶,因为他亲眼见证,王爷和苍狼汗勾结在一起,在野狐岭上让二龙山的祝华把和亲礼换成了狼族的兵刃。
玄玲看到那些太监、宫女和御厨都已遇害,就赶忙挤出去,幸好五百胡人认得道珑和莲心,并没有对他们下手。小师妹看到满地的尸骸,早已吓得面如土色。
“大师兄,发生什么事了!”莲心看到玄玲,正准备跑过去,但道珑拉住了她。
“你们快走。晚了就来不起及了。”玄玲紧张的说道。
但道珑却直勾勾的看着玄玲,问道:“师兄,你也参与了吗?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玄玲不敢看他,只是说:“快走,别问太多。”玄玲根本不在乎自己在做什么,两年来他心里就两个字——孝琳。
“可是师傅呢?”莲心已经哭了,他不知道大帐中的师父怎么样了,胡人也不让他进去。
玄玲静静地说:“放心,师傅是大汗好友,大汗不会伤害他的。我也会照顾好他。”
可道珑和莲心还是站在原地不动,刚才还一派祥和太子婚帐,现在却躺满了尸体,挤满了凶神恶煞的东胡兵。
玄玲回头看了看太子大营,他也开始担心师父的安危,于是急切的说:“相信我!快走!”
道珑不再瞪着玄玲,“师妹,我们快走。”
“大师兄,你自己也要保重!”小师妹边走边说。
玄玲沉默着。道珑拉出一匹东胡马,把莲心抱上马后,二人一马,疾驰而去。守在百步开外的龙禁卫副将,看到是今天迎亲礼上,那两个冒冒失失的孩子,觉得也没什么重要,就没有阻拦。
玄玲目送着师弟和师妹离开,低着头,咬着牙,自言自语说道:“我再也不是你们的师兄了,我叫赫连浑玲!我要杀进神都皇宫去!”
此时帐中,侍卫和乐师已被尽数斩杀,奇珍异宝上也沾满了鲜血,太子才刚醒,看到满地尸首,帐内又是凶神恶煞的东胡兵,再次吓得晕死过去;只剩下清风子一人,呆立在帐中,他万万想不到刚才还对太子暗送秋波的图雅郡主现在却拔刀相向,也想不到**倜傥,仗义疏财的恭顺王竟然暗通狼族,劫持太子;更想不到自己奔波千里,一心为胡汉两家谋福利,最后却辜负了皇恩,害了太子。
大汗对风清子说:“老朋友,原谅本汗没有事先告诉你。”
“不要叫我朋友,我诚心诚意帮助可汗和王爷。你们二人竟然陷我于不忠不义。只怕那二龙山贼寇来袭也是王爷的诡计吧!”清风子气的浑身发抖。
王爷答道:“道长猜得没错!薛彪是我让祝华引开的。”
清风子捡起哲雷碰巧踢过来的剑。帐中的众人一看,赶忙对清风子拔刀相向。黑牛又挺身而出,护着王爷。
清风子看着帐中人,除了死去的侍卫和乐师,晕厥的太子,其他已经都是东胡兵和王爷的人,想到自己竟被人如此利用,又想到连大弟子玄玲也保持沉默,没有把这一切告诉自己,心里气得滴血。他哈哈大笑道:“果然是‘天狼披嫁衣’啊!果然是‘野狐献兵刃’啊!”原来这一切早已注定,掌门当年留下的谶语是“野狐献兵刃,天狼披嫁衣;皇陵葬太子,青龙护孤城”。看来太子要命葬于胡人之手了,整个凉州恐怕也要沦陷于胡人的铁蹄之下。自己的侠肝义胆竟然铸成大错,而如今自己却什么也弥补不了,只能于事无补地、死死地瞪着王爷。
王爷却按下黑牛的刀,对清风子说:“道长,识时务者为俊杰,此事由你而起,那就和我们一起走下去吧!”
清风子垂着头,叹着气,“是啊,是啊,一切因我而起,那我唯有以死谢罪了!”
说完,道士拔剑自刎,血溅当场。苍狼汗赶忙去拦,却为时已晚。可怜清风子道长一向光明磊落,侠义心肠,却落得如此下场,实在可悲可叹!
此时玄玲碰巧进帐,刚好看到这一幕,喊着“师傅!师傅!”,就扑了过去,可清风子的脖颈上鲜血泂泂地流,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玄玲大哭着,这个养育了自己十四年,视为父亲的人就这样死在自己怀里。玄玲十分清楚大汗想做什么事情,也知道很多人都会死,但他万万没想到师傅也是其中之一。苍狼汗在玄玲身旁看着,也不断叹息。
哲雷和图雅拽着玄玲就往外拖,显然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
“快走,留在这就是死!”
图雅也不停对着“浑玲,听话,跟图雅走!”可玄玲就是还死死拽着清风子的道袍,大哭不止。
这时候苍狼汗,蹲玄玲面前说:“孩子,狼族无泪,路还很长。道长是我们狼族的恩人,是我有负于他。”
王爷和他的护卫都很诧异,他们不知道这个东胡少年和清风子到底什么关系。
图雅急中生智,用匕首划烂了清风子的道袍,一帮东胡人一拥而上,一起把玄玲拖走。
营帐外依然嘈杂混乱,哨探一骑一骑地往返于弱水战场和太子大营之间。哲雷先走出营帐,拉起射雕弓,“嗖嗖”两箭,射死了门口两座塔楼上的守卫。苍狼汗领着东胡人,恭顺王司马云带着王府护卫,悄悄跨上营门外拴好的东胡马和汗血宝马,把太子绑着就往准备往外冲。众人把郡主和太子簇拥在中间,他二人同乘一马,郡主依然用刀顶着太子,太子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张达、范疆看到大队人马往外走,就连太子和郡主也在其中,慌忙拦下王爷就问:“王爷您这是?”
司马云装出惊慌的神色,马都没停,就喊道“凉州刺史暗通贼寇,刺杀太子,你等快进去擒住刺客。本王护送太子和郡主回龙城!”
两位副将听了,大惊失色,拔出青龙刀,喊了在两侧驻守的兵士,奋不顾身的就往大营里冲,哪还顾得上拦截王爷和东胡人。结果进了营中,发现大营中横七竖八的尽是尸首,装满和亲礼的箱子空空如也,就连刺史都已被杀。
张达、范疆意识到大事不好,再追出营帐,王爷和东胡人早已没了踪影了!
两位副将也闹不清怎么回事儿,就商议一个守在大营等大帅回来,一个去追赶恭顺王,保护郡主和太子。
于是范疆带着本部一千龙禁卫,骑马追赶恭顺王,但东胡马快,而且王爷一行人已经跑远,短时间无法追上。
再说薛彪带两万人马气势汹汹地迎战凉州贼寇。可没等他排好好阵型,贼寇就开始逃跑,薛彪也懒得下令追杀,就准备撤兵回营。但没想到那为首的二龙山贼寇竟然不逃,还叫嚣着决一死战。
薛彪看着这一千人马,阵容不整,兵器不同,为首的还只有祝华一员将领,笑道:“那本将就让你死个痛快!”接着就下令让左军五千龙禁卫摆着方阵,挺着长矛前进,自己在远处笑看屠杀!但那二龙山的祝华,一马当先,带着二龙山的骑兵,直挺挺地冲入方阵之中,左突右冲,身陷重围竟然毫无惧色。
薛彪知道二龙山的贼寇之前都是善于马站的凉州骑兵,但没想到五千龙禁卫竟然拿一千二龙山骑兵无可奈何,而且伤亡越来越惨重。薛彪不想拖延时间,索性下令全军出击。那二龙山骑兵不但不跑,还硬生生往龙禁卫的包围圈里钻。不到半个时辰,二龙山骑兵被消灭殆尽,只剩下十余骑,都深中数箭,却还护着祝华,在包围圈里反复冲击。
薛彪见二龙山贼寇打得实在惨烈,想下令活捉祝华,没想到后军来报,刺史勾结贼寇,王爷又不知道把郡主和太子护送到了哪里。薛彪惊出一身冷汗:“又中了贼寇奸计!若是丢了太子和郡主,我如何向圣上交代!”赶忙抛下弱水战场上的龙禁卫大军,带着两千人马快马加鞭,往太子大营赶。
等回到太子大营,薛彪发现一地尸首,五百匹东胡马不见了,连和亲礼都不翼而飞,连呼大事不好,赶忙找来张达询问,只是这张达也闹不清怎么回事儿,支支吾吾地说不清楚。薛彪大怒,一刀斩了张达;带了本部兵马冲出大营,寻着马蹄印,追赶范疆。
王爷一行人,五百匹快马,在夜色中疾驰了一个多时辰,子夜时分,到达野狐岭下。但见岭上火把星星点点,一块大青石上盘坐着一位老僧。王爷定睛一看,正是戒嗔和尚。
和尚也远远瞧见王爷的人马,大手一挥,身后站起一波悍将,正是那若水战场上,“曹家五虎”,“混世魔王”,“四大金刚”和“血刀”张全。众头领从弱水战场撤出后,也都守在野狐岭上等着王爷。
王爷见到戒嗔,下马大笑道:“多亏大师神机妙算,此次才能如此顺利!”
戒嗔和众头领跪在地上,回道:“王爷对我有知遇之恩,贫僧愿效犬马之劳。”
王爷扶起众位众位头领,却发现找了祝华,连忙询问戒嗔和尚,“怎么不见了祝华兄弟?”
众将都低头回道:“王爷切勿悲伤,祝华为了给王爷多争取些时间,带着二龙山的兵马死战不退,只怕现在已经战死在弱水战场了。”
王爷叹了一口气,攥着拳头,咬着牙说着:“可怜祝荣祝华两兄弟!”
和尚转着念珠:“王爷不要过于悲伤,今夜我们还有大事要做。”胡人不明白发生了什么,都呆立着看着王爷。
众位头领知道王爷一向爱惜自家兄弟,所以齐声喊道:“我等的命都是王爷给的,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辞!请王爷不要悲伤,立刻带大汗去铁牢关!”
和尚也反复劝道:“王爷,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再耽误下去,祝荣祝华就白死了!”
王爷看着跪在地上的各位将领,仰天长叹:“众位都是我的生死兄弟,损了任何一人本王都心痛难忍,本王明日就替祝荣祝华报仇雪恨!”
被劫持的太子突然从晕厥中醒来,看到自己被劫持到荒郊野岭,气得不断咒骂着王爷是忘恩负义的小人,只是骂着骂着发现自己已身陷重围,周围的贼寇和胡人都凶神恶煞的,郡主连瞧都不瞧自己一眼。
苍狼汗看着夜空,已决心要在此斩杀大周的第一个皇室成员。他把狼尾刀交给玄玲,说:“孩子,砍下这个软弱龙子的头,给本汗做个酒杯。”
图雅也在旁,推着他说:“浑玲,你要了断过去!这样父汗才能彻底信任你。”
玄玲一路上满脑子都是师傅死在怀中的情景,根本听不进去图雅在说什么。
太子看着郡主怂恿着别人杀自己,才意识到所谓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在这个异族狼女的眼中一文不值,想起这几个月来的悉心准备迎亲,顿时觉得心痛难忍。
图雅接过父汗的狼尾刀,硬塞给玄玲,“浑玲,你是草原大英雄的儿子,也是我父汗的义子,听话,快去。”哲雷也不断催促着玄玲。
浑玲看着明晃晃的刀刃,他知道自己一旦杀了太子,此生就再无退路,只能死心塌地跟着苍狼汗。但又想到自己早已别无选择,索性接过狼尾刀,直奔太子而来。
太子见到浑玲提刀走来,也顾不得再伤悲,早已吓得面如土色,跪在地上,一边磕头,一边求饶:“好汉饶命,好汉饶命,我是大周太子,放了我什么都给你!”
玄玲却面无表情,只是把太子按在大青石上,刀刃架在太子后颈。
戒嗔和尚看到,赶忙对王爷说:“留着太子以后恐怕有大用。不能杀啊。”
王爷也劝阻苍狼汗,但可汗回道:“龙族赵氏欺我先祖,屠我族人,杀个龙子只是开始,本汗要把大周皇室赶尽杀绝!”
太子见玄玲无动于衷,又咒骂道:“东胡小儿,我父是当朝天子,你敢碰我,我父皇诛杀你全家!”
太子不断的咒骂着:“我父皇诛杀你全家!”浑玲本来还在犹豫,听到太子提到全家,就想到自己从小无父无母,孝琳被逼入宫,现在连师傅都死了,忿恨早已充斥了头脑,举到砍向太子。可怜当朝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如今却死在荒郊野岭上,尸首分离,龙血溅在大青石上。
玄玲面无表情地割下头颅,献给了大汗。戒嗔和尚却慌忙上前,扒下龙袍,又从太子的尸体上搜出了贴身玉牌,交给了恭顺王。
正在这时,远处已有一拨人马,举着火把,朝野狐岭飞奔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