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百年铁牢关
两百年前,从皇历黑马年开始,周太宗皇帝征发民夫百万,立“铁壁长城”于北境,万里北疆只在驱狼山上留一处关隘——铁牢关。驱狼山是祁连山支脉,山上净是悬崖峭壁,寸草不生,两座最大的山峰中间是驱狼山口,大周第一雄关——“铁牢关”就立在山口之上,连接着横亘万里的“铁壁长城”。山上的峭壁上,留着当年太宗皇帝的御笔亲书“大周将士囚狼于此!”,用来激励戍边士卒。
这二百年间,东胡人远在天山,同室操戈,内斗不断,并没有在侵扰边境。十万铁牢军,如今也只剩下五千人马。铁牢关方圆五十里,不是茫茫大漠就是悬崖峭壁。铁牢军由于长年没有仗打,显得十分松懈。有家不能回的将士们甚至觉得,这铁牢关不是为了囚禁胡人而建,而是为了囚禁他们自己。然而,一切随着龙狼两族决定和亲开始改变。关内新驻防了一万凉州军和各种杂役。凉州军还保持了当年胡服骑射的传统,是大周朝最精锐的骑兵部队。除了增派守军,刺史还送来了不少的酒肉粮饷犒劳守关将士,铁牢关上也挂满了大红灯笼和大红绸,百年雄关被装扮的如同洞房一样,连一向严肃的将士们都眉开眼笑、喜气洋洋的。
铁牢军的主帅叫姜涛,是恭顺王的朋友。一万龙凉州军和五千铁牢军的大营本来都在官道上,但恭顺王觉得士兵驻扎在官道上影响送亲队伍,就建议两军都搬到两侧的驱狼山脚下驻扎。恭顺王虽然没有兵权,但却是皇帝钦点的“和亲大使”,所以两军统帅也都开始移营。
铁牢关几十里外沙漠中,有一座月牙泉,凉州百姓传说,这是当年大周将士在沙漠中迷路,观世音菩萨看在眼里,就从紫**中滴下金水,变成了一汪形似月牙的清泉,救了大周远征军的命。这月牙泉映月而无尘,亘古沙不填泉,泉不干涸。大周皇帝在此修建了一座雷音寺,但随着“闭关令”的颁布,雷音寺也被废弃。但如今,雷音寺又被重新修缮,寺中早已聚集了汉胡两家的官员,一起商讨和亲事宜。不少楼兰商人也在此地搭建帐篷,囤积货物,为不久后的通商做准备。
皇帝派了“十万禁军统领”薛彪护送和亲队伍。薛家本是屠户,但却生出了一个国色天香的女儿——薛雁,此女被遴选入宫,得到神宗皇帝宠幸,被册立为皇后。薛彪是薛雁的亲弟弟,虽然资质一般,但也凭着国舅爷的身份当上了龙禁卫。入宫之后,薛彪不愿给姐姐丢人,更不喜欢背后被人指指点点,于是下定决心,勤练武艺,学习兵法谋略,十几年来,竟然当上了十万禁军统领,实在令人意外。
薛彪留下大队人马护送太子,并驻扎在龙城外。自己带五千龙禁卫到铁牢关下迎接苍狼汗和郡主。
龙禁卫是大周皇城的禁军,负责守卫神都内城和保卫皇室成员。每一个龙禁卫都是从其他大周军队遴选出来的精英,堪称百里挑一。
大周“天佑”二十四年,皇历墨猪年,八月一日,狼族和亲队伍从月牙泉浩浩荡荡的走向铁牢关。
狼族是马背上的民族。他们在马背上降生,在马背上成长,在马背上死亡。东湖的护亲队伍也全是骑兵。苍狼汗的大王子阿拉木斯带着本部五千狼刀队走在最前开路,狼刀队黑盔黑甲黑战马,每人带两把狼尾刀,战时必冲锋在前;二王子铁赫带着五千大汗近卫跟在后面,大汗近卫红盔红甲枣红马,每人都手持红缨长矛,负责守卫苍狼汗,中间是郡主的花轿,和五百送亲团,苍狼汗和哲雷王子也在其中,最后是一万负责奇袭的长弓军,清一色的白盔白甲雪白马,腰间挂着鹰羽箭,背上挎着东胡长弓,由三王子特木尔带领。
铁牢关外一里外的官道上竖着一根碗口粗,五丈高的大旗杆,上面挂着一面黑底金龙大旗。龙族规定,除了送亲团,其他狼族人不得越过龙旗,否则格杀勿论。大王子阿拉木斯带队抵达金龙旗下,命令狼刀队立在官道左侧;二王子铁赫也抵达同一地点,立在官道右侧,五百送亲团,簇拥着郡主的花轿,抬着和亲礼,沿着官道向铁牢关走来。
恭顺王司马云、十万禁军统领薛彪和铁牢关守将姜涛立于关上,俯视送亲团。五千铁牢军张弓搭箭,密切注视着和亲团的动向。关内的凉州兵严阵以待。
五千龙禁卫立于铁牢关下的官道两旁,金盔金甲雪白披风,腰间凤羽箭,背上龙鳞弓,站的笔直,一手扶着金龙刀,一手持着金龙旗。
等到五百和亲团抵达铁牢关下。礼炮响起,鼓乐齐鸣,重达数千斤的玄铁闸门被吊起,包铁大门被十几名铁牢军打开,东胡和亲团进入铁牢关翁城。瓮城是铁牢关内,为了加强防御,修建的一座护门小城,可就连小小的瓮城之中都修筑有四座箭楼,一座门楼,和铁牢门。
这座铁牢门和主城门一样,由玄铁闸门和包铁大门组成。此门稍小,更加易守难攻。
恭顺王和禁军统领薛彪率领数千龙禁卫,已在瓮城中等待多时。铁牢关守将姜涛依然在关上,守着主城门。
苍狼汗骑着汗血宝马,高昂着头,一脸威严,穿过主城门,进了瓮城。后面跟着王子哲雷、铁熊塔赤和图雅的花轿。王爷一脸笑意,赶忙迎上去,用东胡语向苍狼汗问好:“陛下,一年未见,神采依旧啊!”
苍狼汗赶忙下马回礼:“此次周天子应允和亲,多亏了王爷鼎力相助啊!”
王爷和可汗用东胡语不断地寒暄着,其他将领也听不懂,只能傻傻的陪笑。
铁熊看到王爷的护卫牛东峰,不禁惊讶道:龙族也有这样强悍的人物!有机会一定要比试一下。
这是二百年来,东胡人第一次回到故地,然而他们却不准带兵器,除了郡主、大汗和其他几个东胡王族以外,五百个东胡人每个都被严格搜身。大汗的贴身护卫铁熊塔赤认为这是有生以来的奇耻大辱,但看到苍狼汗一言不发,自己也只能忍气吞声。
玄玲一直守在郡主的花轿旁,但轿中的郡主却一点儿都不老实,一会儿问这,一会儿问那,时不时还**一下玄玲,一点儿没有要出嫁的样子。
几个负责搜身的龙禁卫互相开着玩笑。
禁军甲说:“狼族人还真是一身羊肉的膻味儿。”
禁军乙一脸猥琐的回答,“有胆子去搜郡主啊,她身上肯定是香味!”
禁军甲笑道:“郡主还是留给太子爷亲自搜吧!”
玄玲听见,怒目圆睁地瞪着他们。
禁军乙看着玄玲,轻声对禁军甲说:“你小声点儿!”
禁军甲冷笑了一下,大模大样的说:“怕什么,能听懂凉州话的狼崽子还没出生呢!”
搜身完毕,禁军甲跪在薛彪面前说道:“报告大帅,报告恭顺王,我等已经搜遍了五百胡人,除了切肉的小刀以外,没有其他兵器。”
禁军统领薛彪满意得点点头,对着恭顺王说“王爷,那咱们就开始清点和亲礼吧?”
恭顺王也满意的说道:“那就麻烦国舅爷了。”
苍狼汗的贴身仆人低着头,一路小跑地奉上礼单,恭顺王的仆人接过礼单,一项一项的高声读着,龙禁卫,也一箱一箱的查验着。
和亲不像和亲,反而像割让土地。五百狼族一动不动,像狗一样,看着龙禁卫清点礼品。大汗一脸霸气地昂着头,铁熊塔赤强压着怒火,哲雷王子却满不在乎,因为他知道这是暂时的隐忍。
“天山雪莲一对,千年人参四对,千年灵芝四对,虎骨一箱,冬虫夏草一箱,黑貂皮三百张,白貂皮三百张,鹿茸十箱,葡萄美酒十坛,马蹄金一千两,马蹄银两千两。东胡和亲礼共五十箱。”除了名贵药材、葡萄酒和金银,还有汗血宝马五十匹,东胡良马四百匹。
汗血宝马体长如龙,英俊神武,日行千里,飞奔起来肩部会流血。此马在中原已绝迹,当年大周太祖皇帝也仅有八匹。
东胡良马个头稍小,但能忍酷暑,能耐暴雪,在战场上不惊不诈,是最实用的作战军马。
龙禁卫清点过礼品之后,贴上封条,锁好了五十个大箱子,东胡的力士退下,把和亲礼品正式交给了王爷带来的杂役。
禁军甲禀报:“大帅,王爷,东胡人的礼品我等已经查验完毕,并无差错。”
薛彪问道:“那传国玉玺在何处?”
恭顺王微微一笑道:“传国玉玺价值连城,是我龙族的国之重器,当然要有郡主亲手交给太子。我等恐怕无福亲眼见到啊!”
薛彪听了,答道:“王爷说的是,那就启程吧!不要耽误了行程!”
于是,五千全副武装的龙禁卫护着五百手无寸铁的东胡人,还有众多杂役,礼兵,一路吹吹打打,浩浩荡荡地向预定的和亲地点——龙城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