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情这猪越瘦就跑得越快,我举状杀猪刀追猪的时候,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如果换成三瘸子,以他的残腿,要想追上这头小猪门儿都没有!跑在我前面的这是猪吗?简直比狗跑得都快,它一边吱吱叫着,一边拧着小尾巴嗖嗖地跑,还不时地回头看我一眼,如果发现我离它很远,它居然还侧着身子休息一会儿!
院墙外面不知道围了多少人,只看到黑压压的一大片,人们有给我助威的,也有大声嘲笑的,他娘的,没见过小孩杀猪?
这户人家院子够宽敞,这让小猪逃起来得了劲,除非我把它逼到墙角,否则我跟本都碰不到它。但这头小猪聪明得很,只要靠近墙角就会加速冲出来,根本就不给我机会!
其实,如果三瘸子帮我一把,我们两人分头一堵,这小猪肯定就跑不掉了。只要抓住它的一条腿,或者拧住一只猪耳朵,就能把小猪牢牢地控制住。但这家伙明显就没想帮忙啊,不管我心里多着急,人家抱着膀子倚在墙上看热闹呢,就像这事儿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似的!
他娘的三瘸子,你这是涮我啊!
我和小猪都跑累了,我的两条腿都软了,气也喘不过来了,换成以前,我腿上有常岑岑留下来的冷气,我追上这小猪还不跟玩儿似的!唉,欠揍的老狐狸!我蹲在地上大口喘气,那小猪在我前方十来步远的地方,横着身子,斜着眼瞅着我,虽然它也累,但它似乎比我体力好。唉,人家四条腿,我两条腿,我当然吃亏了!
“哎,那小孩,你怎么不追了?快点追啊!”,“三瘸子的徒弟貌似不中用啊,哈哈!”,“你看他累得连杀猪刀都拿不动了!”,“……”
人群中的嘲笑真刺耳,他妈的,爷不就休息一会儿么!我琢磨着,这事儿只能智取,不能硬来,我得想个法子……
我转着脑袋在院子里搜索,忽然就看到了一根绳子!手指头粗的一根麻绳,貌似还很长!靠,爷的杀猪刀够不到小猪,难道这绳子还够够不着么?我走过去,拿起了绳子,将绳子的一头挽了个套,然后慢慢靠近那小猪。
小猪的耳朵支起来,四条小腿绷得紧紧的,随着我慢慢靠近,它随时会逃走。我已走到离小猪三米左右,我估计这就是小猪所能承受的极限距离了。我拿着绳子向左一晃!小猪果然噌的一下向右掉头就跑!就是这个时候!我把绳套迎头掷了过去!然后猛然一拉!
那绳子太软,扔出去就变了形,没套住小猪的头!不过……套住了小猪的脚!好!我再拉!小猪拽着我就向前跑,但它的左后腿被我拴住,我将绳子拉了几下就赶到小猪的身后,然后,飞起一脚就踹到小猪屁股上,再起一脚踢它的肩膀,小黑猪扭了几扭就摔倒了!不等它爬起来,我踩它的脖子!
然后,攥紧了杀猪刀就捅它的脖子。三瘸子告诉我,就捅这个地方,顺着脖子向猪肩膀的中心点捅,拥到位置然后就拧刀把儿,猪血就会顺着伤口向外喷!小猪的惨叫声震得我耳朵都快聋了!它的四条腿在地上乱蹬,我都快踩不住了!他娘的,这角度根本就没法测量,我是不是没捅到它的心脏?怎么没见喷血?我拔出刀子再捅!
我在小猪脖子上一连捅了好几刀,最后那一刀貌似捅对了,那鲜血忽的一下喷出来,我的右胳膊立马热乎乎的,粘乎乎的,红通通的了!然后,小猪的惨叫声越来越弱,挣扎得也越来越无力。我把刀把儿拧来拧去,估计这会儿已经将猪心捅烂了!
院外的人群发出一阵阵欢呼声,我这两下子虽然胜之不武,但多少还有点儿三瘸子的威风,至少说,咱是一个人杀了一头猪,虽然是小猪!我扭头看了看三瘸子,他对我笑了笑,然后一瘸一拐地向我走来。我又扭头看院外的人群,有许多人对我吹口哨,还有人竖起大拇指,不过……我突然在人群中看到了一个冷若冰霜的面孔,那双阴冷的目光盯着我,就像当头给我泼了一盆冷水!我那颗狂跳的心一下子就停止了跳动!这女人……是高艳艳!
我手一松,扑腾一下就坐到了地上,地上都是猪血!当我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我的屁股上已经湿湿的!我赶紧爬起来,高艳艳已经不见了!刚才高艳艳站立的地方,是一个抱孩子的妇女,正笑呵呵地看着我。难道是我看错了?幻觉?
其实不光那妇女笑我,所有的人,包括三瘸子都笑了。我刚才跌的这一屁股也太莫名其妙了!大伙儿都以为我是得意忘形,没人知道我刚才看到了鬼!
三瘸子让我到找水冲冲身上的血,他拿刀子挖出猪心,掏了猪肠子,然后把猪皮扒下来,然后提着猪心和猪肠子带我走。这时候围观的人已散开,我仍然拿眼睛四处寻找高艳艳的身影。没有!似乎那女鬼从来就没出现过!莫非我真看走了眼?这可是大白天,如果高艳艳是鬼,她不应该白天出来才对!
难道是我杀猪的时候,精神高度亢奋出现的幻觉?
从那个村子出来,离前面的村子还老远。三瘸子还是一瘸一拐地走在前面,我疑神疑鬼的跟在后面,我担心有人跟着我,所以老扭头向后看,后面其实没人,但我不是不大放心。
“小虎,你看那是什么?”三瘸子突然停下,用手指着一棵大树给我看。
那是一棵柿子树,墨绿的树冠上,点缀着淡黄色的小柿子,这季节柿子还没熟。不过,三瘸子并不是让我看柿子,而是柿子树上挂着一根绳子!白色的麻绳,麻绳的底部还挽了一个套!我靠,有人要上吊啊!但柿子树下并没有人影儿!
“叔,好像有人要上吊!”
“你爬上去,把那绳子解下来!”我靠,为什么让我去解?你不知道我胆儿小么?对了,三瘸子脚不利索,估计不会爬树,唉,我去就我去,俗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没准儿这是哪个小媳妇想不开,栓了根绳子准备上吊,看到来了人就躲起来了呢!
三瘸子站在路上等我,我独自走向柿子树,随着我越走越近,我的头皮就越来越麻,我怎么看着这根绳子挺面熟?俺娘哟,这不是我刚才杀猪时用过的那根麻绳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