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阳子送我那本经书的时候,其实我并没怎么在意,当时我的眼球全在那块金元宝上了。那时候我还是狼头的客身,有个强势的仙家保护我,我什么都不怕。
但我没想到有一天,我的驭仙骨会被蒙山老母抽走,并且今后再也不会请来仙家了。虽然我到现在都不知道驭仙骨是什么,在蒙山老母说要抽我的驭仙骨的时候,我还以为那是一块尾椎骨,或者是人身上一块不怎么重要的骨头。因为有人没有驭仙骨,也活得好好的,所以这驭仙骨有没有都无所谓。
但如果我不知道这糊涂世界上有那么妖鬼,或者说那些妖鬼从来都没惹过我,我还是愿意做一个普普通通的草民,就像山坡上的一棵野草一样,默默无闻,自生自灭,虽然活了一辈子,但就像从来没存在过一样。但是,那样平淡安宁的的生活,我能拥有么?
每时每刻,我都像走在即将融化的冰湖上,不知何时,脚下就会突然崩塌,把我吞进万劫不复的湖底!
原本我以为找到三瘸子就会找到保护伞,至少他会保护我直到长大。但是现在,我看到了他所面临的的凶险困厄,那简直就是提着脑袋过日子啊。这还倒罢了,更重要的是,自从我知道了那个嗜血吞心的毕老奶奶,心里已然生出一道阴影。那位毕老奶奶不会这样安生下去,早晚有一天会原形毕露,可能再过几个月,几天,甚至今天晚上,就会闹出骇人听闻的大事!
不管什么人,什么妖,既然选择了逆天,就不会隐忍太久!虽然我现在还没有成形的道统,但我估摸着肯定就是这么回事儿!
所以,如果我不努力提高自己的实力,我必将会再次面临磨难。三瘸子这道墙并不挡风,甚至还会引来肆虐的风暴。我手里的丹阳经,现在就是我又一根救命的稻草,能否让这根稻草生长成参天的大树,就要看我自己的造化和努力了!
这些天,我拼命练习龟息之法,无论吃饭还是睡觉,只要三瘸子不和我说话,我就尽量调理自己的呼吸,努力让呼吸绵长悠远。而我脐下三分的丹田,已经越来越热,渐渐又变化成一道旋转的气旋,在那儿缓缓地转动。
三瘸子终于给我一把杀猪刀,让我去杀一头小猪。那是离赵家庄有七八里路远的一个村庄,那户人家买了头小猪本想喂大了杀掉卖肉,但买猪秧子时看走了眼,买了一头生病的小猪。那小猪不好好吃饭,净挑食,把猪圈拱了个底朝天,喂了大半年,才长了一百来斤肉,已经赔了不少猪食了。
那个村本来不是三瘸子的生意范围,但三瘸子谁的生意都敢抢,只要有钱赚,不管哪村的猪他都敢杀。那村的老百姓都听说过三瘸子的威名,但很少有人见过他杀猪,有这么个能亲眼目睹的机会,自是难得。所以当三瘸子带着我到那户人家的时候,院里院外已经围了不少人。
“小虎,就按我教你的方法,把那小猪宰了!”三瘸子和人家打好了交涉,然后把我领到猪圈前。里面有一头一米多长的小黑猪,猪毛都龇着,身上滚满了粪水。说实话,它比三瘸子平时杀的大肥猪小老鼻子去了,但饶是这样,我还是吓得不轻!
杀猪!我要杀猪?众目睽睽之下,把它踢倒,拿这把杀猪刀,硬生生捅到它肚子里,然后把它的心剜出来?我害怕!虽然我见过那么恐怖的妖魔鬼怪,但这和杀猪不大一样!让我把一尺多长的刀子捅进一个鲜活的身体内,取走它充满生机的心脏,我真得做不了!
我拿着杀猪刀,手扶在猪圈的栅门上。那小猪似乎感觉到什么,停止了原本在地上乱拱的脑袋,撅起嘴巴傻乎乎地看着我。三瘸子就站在我身后,我回头望了他一眼,看到了他一脸的冷漠,甚至还有一丝嘲笑!三瘸子是谁?三瘸子是青云最顶级的屠夫!骇人听闻的杀猪屠子!独自一人几十秒之内就捅死一头大肥猪!这本领无人能及!现在就看他的徒弟的表现了!我边小虎若弄不死这头小猪,那就是丢了他的人!不是普通的丢人,而是丢大了劲!
三瘸子今天为何非要让我杀这头小猪?或许我还算小孩子,杀不了大猪,拿这小猪试刀再好不过。另外,当着这么多人,这三瘸子也算是逼我,非要逼出我的血性不可!因为准都要脸,我边小虎当然也不例外!
当然,三瘸子并没有告诉我这些,但是我想到了,并且我也明白,他肯定就是这么想的!边小虎啊边小虎,你若想做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就要拿出杀气来,宰了这头倒霉的小黑猪!
小黑猪啊小黑猪,虽然我和你无冤无愁,但谁让你是猪呢?我现在就把你当成朱振龙,那个我只要想起来就恨得牙根直痒痒的大坏蛋,不把你剁成八块我就不叫边小虎!
我先是调匀了呼吸,丹田里那股气旋又悠悠地转动起来。然后,我一咬牙,一瞪眼,将杀猪刀插到腰后,然后猛然拉开了栅门……
那小黑猪似乎知道祸到临头,我刚刚将栅门拉开一条缝,它就狠命向外猛撞!我见事不妙,想重新关好栅门已来不及了,只感觉一股大力推过来,我收不住脚,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
我没想到会这样,三瘸子杀猪的时候,都是拉开圈门,等老半天那大肥猪才慢悠悠地走出来的!现在这小黑猪已冲开栏门跑到院子里,绕着院墙嗖嗖地乱窜,那速度比大肥猪不知快了多少倍!
我听到院外嘻笑的喧哗声,我不敢抬头看,只知道自己已经丢人了!他娘的,我边小虎和妖精打架都不怕,还怕你这头小死猪!我右手向后一摸,噌的一下就把杀猪刀拽了出来!“啊——”我吼了一声,朝着小黑猪就冲了过去,这不是杀猪的架式,这是杀人的架式!我就像拿着大刀冲向敌群的战士,只不过,对手不是什么不共戴天的仇人,而是一头该死的小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