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寒影眼见炽烬遁天而走,并未追赶,鸑鷟阁与欺天楼并未大怨,况且此次炽烬到这欺天岗,原本就是欲与欺天楼结盟,共同指派宗门内年轻一辈前往大爻皇庭,修葺星辰之路,争夺前往星辰绝境的名额。
如今为了姜老头,欺天楼与鸑鷟阁势同水火,难以盟成。不过穆寒影心中却并未觉得后悔,正如炽烬所言,这一老一少,价值不一般。
一个先天成灵的肉体,千万年难得一见。其潜力无穷,古籍中记载的,若是加以培养,最不济也能达到神修之境。
如今的元始大陆,早已不如远古时代,那一世神修之上的境界比比皆是,百花绽放,形如大势。现如今时代凋零,天地蒙尘,超越神修早已成为禁锢,各门各宗若有神修坐镇,便是豪门显宗,能够睥睨大陆。
所以一个神修对于欺天楼来说无比珍贵,这才使得穆寒影不惜与鸑鷟阁撕破脸皮也要护住小流云。
穆寒影气势收敛,外表看来只是柔弱的妇人,她的腿脚似是有恙,拄着拐杖,步伐蹒跚。
“灭阳,紫岚宗这一代神女,内蕴凤精,资质甚高啊!”
她扭头望着门外,淡淡的说道。
“前辈谬赞了,告辞!”
灭阳来此目的已达到,并不如掺和两个庞然大物之间的矛盾,急忙动身离开,回宗门复命。
灭阳走后,庭院中仅剩姜老头和小流云,姜老头将流云护在怀里,方才一切他早已看在眼里,此刻心思急转,所说他神识被禁忌,但神志还算清明,能辨是非。
“老者,你从哪里来?”
风云变幻,方才晴空万里,不消片刻居然乌云密布,渐渐起了风,城主府庭院中,气氛却一时冷清,穆寒影望着门外,过了许久,才开口问向姜老头。
姜老头张了张嘴,却并未说话,看了一眼流云,摇了摇头,流云眼睛微睁,已经醒来。
“姥姥,他们是从欺天台传送而来,被噬魔蝠与搬山狌阻挠,我便请了他们来府中小憩。”
绝尘急忙应道,特意强调了是他将这二人带来府中。
“今日天色不早,你带他们先去休息,明日请来后院。”
“是!”
穆寒影说完转身消失在花木之中,绝尘匆匆拜倒在地,直至她的身影不见,才站起身来,对着姜老头做了请的手势。
“姜老,我已订好酒席,随我来吧!”
姜老头点了点头,跟随绝尘进了前厅,厅内满满一桌奢华的酒席,世间奇珍五味鸡、百尺鱼、千年猱猴酒,尽是难得一见的山珍海味。
姜老头眼冒金光,哈哈大笑,将此前种种早已跑去九霄云外,直接动手大快朵颐,就连小流云都抱着个鸡腿啃得满嘴油光,绝尘眼角跳动,颇为无奈,只得在一旁自斟自饮。
一桌酒席竟吃到半夜,姜老头须发之上沾满油垢,满脸通红,趴伏在地砖之上呼呼大睡,千年猱的美酒他已数日未曾喝到,今日竟喝了满满一桶。流云躺在他的臂膀之下,怀中还抱着一只硕大的五彩蘑菇,已被啃食了一半。
“姜老……姜老……起来洗漱一番再休息?”
绝尘唤了两声,姜老头鼾声依旧,毫无反应,望着满桌狼藉,绝尘俊美的脸庞都有些阴沉,他命了奴仆将两人抬了客房,自己也回屋,盘膝坐倒,入定修行。
夜黑如墨,欺天岗陷入死寂。但在黑暗中,却有发生着多少不可告人的诡秘。
躺在床上的姜老头突然睁开双眼,盯着屋顶,惊如诈尸,满脸的惊疑不定。
“谁在与我说话?”
他扭头看了看四周,竟发癔般的自言自语道。
“怎么有个声音直接在我脑子里响起。”
“是谁在扰我心智。”
他差点大声喊了出来,却见到身旁小流云张牙舞爪,咿咿呀呀不知所云。
“小娃娃,是你在说话?”
姜老头瞪大双眼,脸上的皱纹似是更加堆叠起来,他似见了怪物一般望着小流云,双手都有些颤抖。
流云不在闹动,闭上眼睛,形态空灵,姜老头脑中右自动出现了稚嫩的声音。
“爷爷……说话……脑袋里……吃了草……狸力……你……”
都是一些只言片语,姜老头皱着眉头,努力想要听明白小流云想要说什么。
“神髓……”
听到最后,只听得神髓两字,姜老头一愣。
“你要那个坏蛋狸力的神髓?”
小流云与姜老头神识交流,耗费心力,面色都已有些惨白,他握紧小拳头,微微张开嘴。
姜老头从怀中布袋里掏出狸力的神髓,神髓外表无奇,像石头一般,抓在手中却是质地温软,灵力澎湃。姜老头用手掰下一片,一时间整个房间都充盈了汹涌的灵力,姜老头赶忙将一小片神髓塞进流云口中。
神髓入口即化,一股暖流顺着流云全身静脉肌理运转,完成一个大周天的循环,直冲天灵,流云头顶似有七彩霞光汇集,形成了一个星云一般的小漩涡。
姜老头又掰了一大块,塞进流云口中,灵力流转,流云全身通透,头顶的漩涡又壮大了一番。
“你吃……”
姜老头神识中又浮现了流云稚嫩的声音。
“嘿嘿,吃就吃,我还没试过神髓什么味道。”
说罢,他自己也拧下一块,张嘴咬下,他觉得神髓应该清脆可口,未料刚到嘴边就化为一股暖流,融入体内。他一口吃了满嘴空气,还咂咂嘴,说道:
“没什么味道,没有五味鸡好吃。”
神髓入体,姜老头也不敢大意,盘腿坐定,引导神髓灵力,漫步肌理,冲击神识,他的神识海中存有禁制顽疾,所以他才神志不明,记忆不全,如今神髓壮大神识海,寻着一线生机重新掌控神识。
就这样,一老一少,你一片我一块,将狸力一整块神髓分食殆尽,流云头顶星云漩涡已有磨盘大小,璀璨耀眼,应着莫种神异法则在规律的转动,他双目微张,眼中竟有神芒射出,口鼻耳皆向外泄光,宛若神明。
姜老头也已入定,神识海中波涛翻涌,似有阵阵龙吟响彻天灵,他眉头紧皱,又有记忆碎片走马观花一般,徐徐展出,姜老头极目想要望清,可惜隔海而视,一片模糊,只能勉强望见海之涯岸,一座断碑耸立天地,上书“离天谷”三个大字,字迹古朴恢弘。除此之外,难能窥视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