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数日不止,窦维大军艰难地爬行在前往宛郡的路上。朝廷直属的郡国兵近年来一直躺在军政腐败的舒适中日益沉沦。兀自袭来的漫天大雪让这郡兵痞暴露出他们最脆弱的那一面。抵御不了寒冷的侵袭,一个个倒下。不少人趁着埋锅造饭队伍散乱时逃了,仅白天就有逃兵一百人。夜里,几乎所有的巡哨都逃走了,清晨各部清点人数竟少了一千多人。无奈窦维只得下严令——逃跑一人则斩其上级。即便如此,仍有逃兵出现。
离开安阳第三天,大军踏入司隶最富庶的紫郡地界,风雪仍在肆虐,大军已陷入困顿,各营开始有人冻死。
第四天,大军进入紫郡腹地,窦维接管了紫郡首府云州城,并命令大军停止行军进入云州城驻防。还下命紫郡八县县尉前来云州述职。
第五天清晨,窦维遣人召众将校前来议事,将校都到齐了,却不见车骑将军霍邱踪影。来人报告:“禀大将军,云州城内找不到车骑将军。”
窦维拍案而起惊问道:“什么?霍邱逃跑了?”窦维下过明令,所有将军必须驻守于云州城内,此刻找遍云州上下不见其踪影,只能证明霍邱当了逃兵。
窦维立刻起身奔往府外,骑马向西追去。霍邱家人都在安阳城,他无别处可去。
一直追出一百里,窦维才在一处小丘见到逃跑的霍邱。
窦维看着霍邱狼狈的模样,问道:大战在即,为何要逃?”
霍邱仰面苦笑,道:“大将军,人各有志。我霍邱素无大志,只求家人安康。请大将军成全。”
窦维问道:“此话何意?”
霍邱恭敬拜道:“满朝皆知,大将军与太子同气连枝与丞相争斗不休。无非是嗣位之争而已。今日大将军借平叛之名坐实兵权,谋得地盘,是为太子外援。大将军之志,霍邱敬佩。但霍邱只希望家人平安,不愿赴匡正大人后尘。毕竟,将军领兵在外,毕有此一险。请大将军成全。”
窦维道:“你有此担忧家眷大可与我商议。为何要做逃兵?”
霍邱讪笑道:“我这不是正与大将军商议么?昨夜我便到了此地,我一直在等候大将军。因为也只有在这里大将军才愿听我一言。大将军,您在外,家眷便置于鼎炉之上,随时有倾覆之险。我愿为大将军保全家小。”
窦维拜谢道:“你好意我领了,但杨祈定会招致恶果。将来太子也会顺利登基。”说完勒马东归。
霍邱向远去的窦维三拜然后向西而去。
接下来几天,窦维把亲信安插进紫郡八县以获取实权。并在云州城外开始练兵。
与紫郡相邻便是宛郡。桓江义军经过七日艰难跋涉终于悉数进入宛郡。匡正带领河西百余人最后进入宛郡。
宛郡首府宛城府邸,原太守在得知凌关失守后便逃了。匡正吕望李蓬与五路义军将领商议。
匡正沉痛道:“起行之前,义军携家眷在内共二十一万余,如今进入宛郡只有十二万。之前有将士五万,现在只剩三万。情况比我预料的严峻得多。诸位有何意见?”
李蓬道:“今年风雪胜往年数倍。运送粮秣的牛马损失逾半。而且我们的粮秣紧缺,宛郡又没有足够的余粮供应十二万人的需求。我意尽快前往紫郡引进粮秣。”
吕望道:“去紫郡可能有些麻烦了。最新情报。朝廷大将军率三万大将入驻紫郡。而且……。”吕望看了一眼匡正,心里愧疚难当道:“我们还打听到,匡正大人一家三十三口已经……。”
“别说了!既然征讨大军来了,就商议怎么应敌吧。”匡正潸然泪下,这一切早已料到,但听到这个消息,他的心依然如刀搅。
杜著道:“将军,义军装备简陋,战斗力低下。前几日与魏军一战我部损失惨重。如果义军现在与朝廷大军正面对垒,我军必败。”
吕望道:“杜将军所言我深有感受,日前义军绝经不起一场大战。我愿前往紫郡游说窦维,以求拖延时间,为义军赢得时间。”
匡正道:“窦维怎可放过你?你这一去无异于自投罗网。”
吕望愧疚道:“大将军仍朝廷高官都愿毁家纾难为义军谋求生路。我吕望一芥山野村夫何惜生死?朝廷之上窦杨两家争斗不休是路人皆知,现在杨家得势,窦家凋敝。我想窦维最忌惮的应该是杨祈而非我义军。如果窦维要杀我,我听天由命,若不杀我,义军便有一线生机。”
匡正道:“窦杨两家确实水火不容,近段时间又因嗣位问题更是让两家之争愈演愈烈。吕望的缓兵之计倒可以一试。”
在宛郡的更东边,桓江河水已结成坚冰,二百多里的南岸,楚军的江防固若金汤,主将苏吴按剑北望,等待夙敌来临。
魏军浩浩当当穿越漫天大雪来到桓江北岸驻扎。
魏楚两军隔岸对峙,凝重的杀气漫布江面。一场恶战拉开维幕。
魏军在北岸休整三天,待到后队悉数入驻北岸的晨曦,战争的序幕拉开。
趁着朦胧夜色,魏军一万先遣军踏着坚冰悄悄接近楚军阵地。楚军发现江面寒光闪动,立刻将早已准备好的桐油倒入江中。桐油顺着冰面蔓延。待到魏军全部过了江心。楚军阵地突然升起漫天火星,如流星雨般的火矢坠如江面,几十里的江面瞬间化为火海。坚冰在火焰的灼烧下渐渐融化,脆弱的冰面再无法承受万人践踏而逐渐碎裂。大片大片魏军落如冰冷的河水中,哭嚎倾刻恸彻数十里。后排魏军赴紧调头逃跑。
首战,魏军折损三千多人,天亮时,放眼望去满江浮尸嵌入冰面,凝重的江面更加森然。首战挫败让野心勃勃的章普放缓了脚步,原本的突击战术化为泡影。魏军无奈转入消耗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