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公司,罗昊坐在张倩的电脑前,玩着游戏,看到邱邶一瘸一拐的进来,张口问道:“去哪里了?”
邱邶将自己陷进会客的沙发里,双手掩面,哀嚎道:“兄弟,对不起啊,连累你饭碗砸了,你回去怎么跟杜鹃交待啊?”
罗昊朝椅背上一靠,点了一只烟,长吁一口气说道:“说这些就见外了。不能光吃肉,不挨打吧。我从你这朝家拿钱的时候,她乐呵呵,因为我被开除,她敢放个屁,休了她。”邱邶吓了一跳:“千万别,这样我罪过就大了,马上就要结婚了。你爹妈等着抱孙子呢。”
罗昊咧嘴一笑:“树挪死,人挪活,我还就不信了,离了富同我还找不到工作了。”说着,一丝沮丧爬上脸庞:“只是我没想到是以这种方式离开的,毕竟一毕业就待在富同,几年下来,也是有感情的。”
钟攀在旁边插嘴道:“你打算找什么工作?圈子就这么大,你徇私的事情估计遮掩不了几天,背着这种名声,你工作的事情估计有些难度。”
邱邶试探性的说道:“直接跟着我们干?”
“怎么不行,我早就想来了,要不是杜鹃分析说不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我也想着待在富同还能帮你们一把,我早就辞职了。”罗昊笑眯眯的说道。
邱邶看着他的笑脸,无奈的说道:“这就让你屈尊降贵了,大佛来我们这小庙安身。”
“切,你这庙虽小,关键一砖一瓦都是自己造的呀。”
“行了,你还是想想怎么给杜鹃解释吧。”
陈陶林凑过来挽着罗昊的肩膀说道:“昊哥,以后技术上的事情请你多指教啊。”罗昊则从背后伸手拍拍陈陶林:“好说好说,下次打牌的时候别一个劲的榨我的钱就行。”邱邶看他俩勾肩搭背的热乎劲,笑着说:“坏事还变好事了,行了,别黏糊了,说点儿正事,陶林,大斐一个人要账不行,你配合他一起,有什么需要把工地上干活的兄弟叫来,我******就不相信了,欠钱还欠出花来了。”
顾晓排的款回来的很顺利,马斐文这厮签合同的朝客户不断的卖好,空口白牙的许诺了许多东西,他的款要的异常艰难。邱邶为此头痛不已,这家伙聪明有那么一点,书读的也不少,吹起牛皮来一套一套,常常把人唬的一愣一愣的,但是,最大的毛病就是自说自话,从来不听指挥。这种替他要账的事干了不是一次两次了。快五点的时候,陈陶林接了一个电话后,冲邱邶说道:“明图公司我那个小老乡给我通风报信说戴总这时候正在公司,我带几个兄弟去围追堵截下。”邱邶搓搓眉头说道:“让大斐回家吧,罗昊,跟着我去体验体验我们怎么讨账的。”钟攀随着朝外走:“我也去。”
明图的办公楼在一个小型的工业区里,他们一行9人浩浩荡荡的冲进了明图,马斐文来讨要了几次,戴明图总是避而不见,这次扎扎实实的被堵在了公司里。邱邶进去客气一番说道:“戴总,好久不见了,别来无恙啊。”戴明图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今天什么风把邱总吹来了?”说着看看他身后的一帮人,说道:“来就来呗,怎么还带这么一票兄弟?”邱邶皱着张苦瓜脸说道:“秋风呗,我们公司穷的揭不开锅了,上次合作的项目还有12万1的款没付,戴总给我个说法吧,要不然,我们这票兄弟都没饭吃啊,都冲到您这里找吃的了。”
戴总肚子里浩浩荡荡的***呼啸而过,面上冲邱邶笑道:“哥哥我最近也窘迫啊,邱总看看宽限些时间。”
邱邶淡淡一笑说道:“门口停的Q7不错,你新买的?”
戴总点头:“就是啊,刚换了车,所以手里没钱了啊。”邱邶眼疾手快一把抓起桌子上的车钥匙,说道:“今天不给钱的话,我就先把车找个地方给您好好看着,免得放在楼下被那个小子挟私报复,刮花了可不好。”
戴总咬牙切齿的说道:“邱总这是要撕破脸皮吗?为了12万块钱,扣我一百多万的车?”说着,到不紧不慢的坐了下来说道:“你开走试试,你不怕我直接报警说车子被盗吗?”
邱邶哈哈一笑:“戴总,这年头开张做买卖,活好货好,您拖着不付钱算怎么回事?说道撕破脸皮,没事,大家场面上混的,谁的脸皮都厚的像城墙一样,撕不坏的。”说着也坐了下来:“戴总今晚既然有时间,我们就和您耗着玩玩呗,怕您报警,车子我可不敢开了,时间吗,到是一大把一大把的。”
陈陶林拎着瓜子鸡爪啤酒进来,从口袋里掏出了几幅扑克,席地而坐,一帮男人吆五喝六的打起扑克喝着啤酒,完全无视后面拿群正经危坐的办公之人,直接把这里当做了马路边,菜市场,棋牌室。
明图办公的女士首先看不过去了,起来冲她们说道:“你们这么搞有意义吗?我们还要工作,别影响我们。”
陈陶林将手里的扑克甩到地上叫道:“扣底,扣底”说着翻起下面的牌边看边说道:“小姐,我们也没办法啊,你们戴总不给钱,我们别说工作了,连饭都没得吃。”
总经理室的戴总气咻咻的看着邱邶,恶狠狠的说道:“你一定要搞得这么难看吗?后续的合作你还想不想做啦?”
邱邶缓缓笑道:“戴总,我们当然想和你们长期合作啊,但是我们只是提供施工提供产品,我们不提供融资啊,我们保证我们的灯具是质量优良,我们的施工是扎实可靠。你这笔款已经拖了半年了,我这么做也是为了我们后续的良性合作啊。像我们这么优质的合作方还是比较少见的,您如果拖着把我们拖垮了,就怕您找我们这种合作方比较难吧,这样您也落不着好处啊。”说完,递了一支烟给戴总,拿着打火机点了火,凑近给他点了烟,戴明图斜着眼瞄一眼邱邶高耸的胸脯,色眯眯的说道:“邱总,你说你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整天在男人堆里厮混,现在竞争又激烈,钱又难赚,还不如找个男人嫁了,相夫教子,多轻松啊。”
邱邶见怪不怪轻笑道:“花木兰都代父上前线,更不要说几千年后的新女性了。我们也能顶半边天呢。”戴明图没有死心:“这样,今晚有个饭局,你帮我去摆平,钱我立马付给你。”
邱邶说道:“那好啊,不过,听说你女儿也15了吧?比我水灵,也比我鲜嫩,要不,我俩一起去帮你镇场子?”
戴明图脸变得乌青,手指着邱邶:“你,你……”。邱邶当仁不让:“我什么我,赶紧还钱,少******整幺蛾子,谁不是爹生妈养的,你的闺女值钱,别人的就不值钱了?”戴明图狠狠的压灭了烟头说道:“这样,我楼下有辆小赛欧,你先开走做抵押怎么样?”
邱邶嘿嘿一笑:“戴总,您这样就不诚心了,您那辆车都破成那样了,抵我12万的款,这也太低估我的智商了,伤心呢。”
戴总一甩手站了起来:“没钱,你爱咋地咋地。”说完,径直朝外走去,门口的陈陶林他们立刻站了起来,将门口团团的堵住。戴总无奈的折返回去。就这样胶着到晚上将近12点,戴总终于坚持不住了,当着邱邶的面,直接通过网银将款汇了出去。
回到家已经快一点了,对门传出来了行云流水般的钢琴声,,一种饱满与温暖的感觉倾泄出来,夹着一股淡淡的忧伤,夜里虽然有些凉意,这曲《天空之城》,无疑让这夜晚显得格外诗意。
她站在门口凝神听了一会儿,对门还没睡,她想起昨晚那个青花小碗还没归还,就回屋拿出来,敲敲门,钢琴声停止了,门开了,钱塘江笑眯眯的说道:“这么晚,刚回来?”
邱邶点点头,将碗递过去:“恩,听到你屋的琴声,知道你没睡,就把碗给你送来。”
钱塘江将门敞开:“进来坐坐?”
邱邶不太好再次拒绝,况且自己也没有什么睡意,点了点头:“好。”抬头一看,屋子的干净程度明显和自己不再一个档次,张嘴问道:“要不要换鞋?”
钱塘江说:“不用,先进来吧,我家没有女生来,所以没有备女式拖鞋。”
进的门来,是厨房和卫生间,明窗净几,整洁有序,邱邶顺手摸了下厨房门框上方,干净没有油腻,心里不禁感叹:“收拾这么清爽的男孩子到是少见。”
客厅的家具摆设有一定的年代了,每件家具应该都是精挑细选的,用心呵护着走过时间的长河,呈现出一种时光镌刻出的质感。地板略有些斑驳,黄黄的日光灯,一套说不出年代的沙发上面,铺着深蓝深红间隔条纹的毯子,几个几何图案的靠枕规规矩矩的放着。朝南两间房间,一间是卧室,一间是书房。
书房门口,靠着一架钢琴,邱邶随口问道:“刚才是你在弹琴?”
钱塘江点点头:“好久没动了,我试试音色,好多音都不准了,明天得找个调音师来调调了。”邱邶不禁汗颜,自己在门口停了那么久,也没听出那个音不准。
钱塘江请邱邶坐在沙发上,问道:“茶还是咖啡?”
邱邶赶紧摇头:“给我冰水就好。太晚了,我还想好好睡觉呢。”钱塘江到厨房捣鼓一会儿,端出一杯红枣茶,递给她:“女孩子喝点红枣茶,养气血,晚上喝冰水对胃不好。”
邱邶接过,喝了一口,水是温的,不冷不热,入口甘甜。放下茶杯,四下打量一番,问道:“这房子是你买的?”
钱塘江在她旁边的一个竹筐凳上坐下,回道:“不是,这是我家老房子,本来打算卖的,后来一直没找到合适的买家,我就自己搬过来住了。”
邱邶点点头:“也是,自己住自由,和父母一起,太过拘束。”
钱塘江笑笑:“是啊。特别是和我爸,简直是不能沟通。”
邱邶笑笑:“没那么夸张吧。”
钱塘江说道:“那是你没见过他,老家伙冥顽不化,在外面号称千杯不醉,回到家和我只喝一瓶啤酒,我直接说他,那凉快到哪歇着,不带这么鄙视人的。”
邱邶笑了,钱塘江自顾自的说下去:“你不知道,我的童年有多悲惨,我有两个姐姐,从小就是别人家的孩子,是我爹妈的骄傲,我却顽劣异常,干点坏事都别出心裁,但是,干刑警的老爹却抓不到我的把柄,觉得无趣,只好自己承认,结果就是被我爹揍。后来只要是无主的坏事,都算我头上,也挨了不少冤枉的揍。六岁开始练毛笔字,他每打我一次,我就在客厅墙上写:某年某月某日,钱大潮打钱塘江。字倒是越写越好,打的次数却不见少。”
听到这里,邱邶忍不住八卦心起:“传说你曾经被警车拷着到学校的?”
钱塘江嘿嘿笑起来:“可不是嘛,还不止一次,他拷我一次,我就写封举报信,举报他滥用职权。”
邱邶好奇的问道:“因为什么事情?”
钱塘江叹了口气:“有次因为我不想参加高考,他把我拷到考场,还有一次我跑到北京做北漂,帮人家填词作曲,他把我拷回来的,还有几次,不记得了,反正就是不听话呗。”
邱邶不知道说什么,她历来不会劝人,也不太会开解人,只是浅浅的笑,恰好钱塘江所需的并不是开解,大道理他都懂,只是他的某些心性和常人有些不同,曲高和寡,他需要的只是一个倾听者,见邱邶听的有趣,就接着说了下去:“其实,我很多时候也知道他是为我好,但是我是人,不是他的附属品,他根本就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我的诉求,又不是法西斯独裁专制,很多事情好好跟我讲,为什么非得吩咐命令呢。”
邱邶点点头:“是啊,小孩子大多数是没有人权的。”
“对啊,就是没有人权,不管多小的孩子,都是人。”钱塘江边说边取下眼镜,随手拿着镜布擦拭镜片,他有双漂亮的眼睛,眼睫毛浓密而纤长。说完,抬头问邱邶:“你做什么工作的?怎么下班这么晚。”
邱邶苦着一张脸说道:“起的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吃的比马差,干的比牛勤,赚的是最少,你知道是什么人吗?”钱塘江不解:“什么人啊?”
“创业人啊。”
钱塘江朝她竖竖大拇指:“原来是女老板啊,失敬失敬。”
邱邶说道:“你就别取笑我了,我也就是吃饱了撑的,没事瞎折腾。”
钱塘江不解问道:“既然这么辛苦,干嘛还要创业呢?”
邱邶说道:“那不一样,好歹是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当公司有了利润,有了自己的品牌,进入良性循环,有一群志同道合的伙伴,大家齐心协力做事,我的成就感和喜悦感就随之而来了。”
钱塘江点头:“子非鱼,焉知鱼之乐,开心就好,知道自己要做什么。”邱邶点头:“恩,是啊,关键自己喜欢,太晚了,我告辞了。”
钱塘江起身送她,看她进门,耳朵泛着红晕,略带羞涩的说道:“邱邶,很高兴认识你。”
邱邶回身嫣然一笑:“我也很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