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酒楼,一楼大堂内,其中一张桌子,坐着一名少年与一个衣衫褴褛,如乞丐般的老者。
桌上并无菜肴,却摆满了酒坛,甚至其中还有一壶美酒,色泽澄清,隐含旺盛灵气,竟是二品灵酒。
正常而言,那形似乞丐的老者恐怕刚跨入酒楼一步,就会被跑堂伙计给轰了出去,但此时却是例外。
只因为沈烈说那老者是他的朋友,所以两人非但没有被赶出去,反而还如同上宾般,被好好招待。
平安酒楼是飞沙帮的产业,直接由金天汉负责管理,与沈烈自有密切相关。
且不说沈烈与金天汉的关系匪浅,单凭他前些日子与冷虎打平的身手,在飞沙帮年轻一辈的眼中,就已是强悍无比的存在,更何况此刻的沈烈与三个月前相比,修为更有飞跃进展,自能更受尊重。
这世界向来是凭借实力说话,尤其混迹帮会更是如此。
“烈哥请用,若还需要些什么,可以尽量说。”
跑堂伙计刚将一坛酒送上,对沈烈的态度很是恭敬,也没有露出丝毫看不起那衣衫褴褛的老者的意思。
“微薄酒水不成敬意,虽比不上老酒鬼前辈先前所赠的太白酿,但也是平安酒楼最好的酒了。”
原来方才在街道上喊住沈烈的人,正是那日闻人雪介绍给沈烈认识,还赠酒与他的老酒鬼。
沈烈虽然到这市集来,原本目的是为了购买丹药,然而,丹药之昂贵却远超他想象,也只能望之兴叹,无可奈何。却没想到竟能巧遇老酒鬼。
虽说买不起丹药,不过对于有赠酒之恩的老酒鬼,沈烈还是很大方,直接招待他到飞沙帮所经营,即墨镇最大的平安酒楼来。
而且沈烈深明老酒鬼酒量之豪,当下毫不手软,一招呼就是七、八坛酒上桌,甚至稀罕的二品灵酒蜜灵液也弄上桌,虽然仅只一小壶,价格却高达五百下灵币。
二品灵酒通常比二品丹药高出约莫一倍的价格,或许功效略好,口感远胜,但性价比委实不高,也难怪会是世人眼中的奢侈品,不过沈烈毫不手软地购买,却也不是败家。
要知道,沈烈先前从老酒鬼那儿所得的三品灵酒太白酿,恐怕没有个两、三千下灵币,是买不到手的,而且单在即墨镇恐怕还有价无市,就算是把沈烈全身财产掏出来,也不可能支付得了如此巨额的金钱,更不知道老酒鬼先前是如何弄到那十几坛太白酿的。
礼尚往来之下,横竖他也买不起昂贵丹药,不如就好好跟老酒鬼痛饮一番。
老酒鬼也不客气,咕噜咕噜地喝起酒来,当真是酒中豪杰,直把喝酒当喝水,顷刻间,整整三大坛酒,转瞬成空。
这时沈烈连小半坛酒都没喝完,像是在欣赏特技般,看着老酒鬼狂喝豪饮。
“砰!”
老酒鬼刚将第四个空酒坛豪气地甩落地板,还算满意地拍拍肚子。
“以寻常酒楼而论,这些酒也算精品了,你小子倒是大方,没拿粗制滥造的货色随便呼巄我,不过那蜜灵液口感太过甜腻,我是不喝的,就留给你吧。”
虽全是沈烈掏钱购买,老酒鬼却说得像是自己的东西,一点也没感到不好意思,不过似他那般牛饮,能品味得出酒的好坏,也是奇迹。
沈烈尚未答话,却有四、五个少年从酒楼大门外走了进来。
这本没什么出奇,平安酒楼生意兴隆,平时自是人来人往,然而,那几名少年看到沈烈与老酒鬼这桌,却是楞了一愣,好像认得沈烈似的。
“唉呀,这不是那个天赋未入级的废物吗,怎么跟一个老乞丐坐在一起,果真是物以类聚,哈哈哈。”
其中一名少年,走到沈烈旁边,大剌剌地说道,神情很是不屑。
沈烈一看,发现这几名少年身着制服,显是天青学院的学生,别人他不认识,但却发现了一名熟识的温文少年,不是陈英朗,又是谁呢。
陈英朗似乎也有点惊讶,没想到与朋友来酒楼聚会,竟凑巧碰上沈烈。
至于那名口出污言的少年直接被沈烈给无视了。
“喂,少爷在跟你这废物讲话呢,你听到没有?”
那少年见沈烈无视他的存在,很是不满地叫骂道,还将手伸出来,去拍沈烈的肩膀。
陈英朗在旁目睹一切,却不说话,也不阻止他的朋友对沈烈的无礼举动,眼神深沉,谁也看不透他此时在想些什么。
当少年的手正要拍到沈烈肩膀的前一剎那,少年突然眼一花,右手明明对准沈烈肩膀拍下,却忽然发现原本视线中的沈烈肩膀,竟变成了一只修长的手。
若是少年有足够对敌经验,及时撤手退开,或许还会没事,只可惜他根本没来得及反应,还是下意识地伸手往前。
“喀!”
清脆响亮的关节松落声。
少年发出一声惨嚎,险些痛得晕过去,他的右掌竟整个向后扭曲一百八十度,呈现极为诡异的姿势,显是被弄得脱臼了。
在场没几个人看得清楚沈烈的动作,但陈英朗却是少数的例外。
“借力使力,仅是一牵一带,就把周达右手弄得脱臼,虽是有点取巧,但周达可是灵始境六重的实力,这人在短短两月时间内,似乎又有不小进步,可能会成为一个变数啊……”
陈英朗暗暗在心底盘算道。
他不阻止周达出手,确实是有意为之,一方面是让周达去试探沈烈实力,至于另一方面,同样对嘉月有好感的周达,对他却也是一个麻烦。
这两人起冲突,无论谁赢谁输,对他都有好处。
其实嘉月在学院之中的受欢迎程度,远超出沈烈所想象。
极品天赋,清冷气质,倾城容颜,三者融合在一起,根本就是情窦初开的少年再心仪不过的梦中女神。
沈烈这个天赋未入级的废物,竟莫名其妙与他们的梦中女神如此亲密,简直让人无法忍受。
但,沈烈却狠揍了汤成一顿,导致大部分人就算想找沈烈麻烦,也得好好估量一下自己的实力。
这周达刚好就是学院之中,实力难得比汤成强的爱慕者之一,这时凑巧遇上沈烈,自是脑袋发热,就冲上来挑衅了。
却没想到他两句话还没说完,当场就被沈烈弄了个脱臼。
“饮酒的时候,若有疯狗在旁乱叫,已然扫兴,如果这条疯狗还会咬人,那可真是极品中的极品了。”
沈烈淡淡道,配合着周达因手腕脱臼而发出的哀号声,还真有几分像是路边野狗的嚎叫。
除了陈英朗袖手旁观,其他几名少年脸色一变,就要上前围住沈烈,替朋友报仇。
沈烈自不畏惧,倏然起身,准备迎敌。
“相当抱歉,敝帮经营的酒楼不是打架的场所,也不欢迎无知小辈在此无故滋事,骚扰贵客,若你们还不识相,休怪敝帮不客气了。”
平安酒楼的大掌柜不知什么时候走了出来,而且身后跟着数名壮汉,一看就是杀气腾腾,不好对付,虎视眈眈地瞪着欲闹事的少年们。
大掌柜是金天汉的心腹亲信,被特意吩咐过要关照沈烈,即便没这层关系,他也不可能让人随意在酒楼大闹,影响生意。
若非生事者是天青学院的学生,他恐怕还不会如此客气,仅是要人离开而已。
“真是对不住了,沈兄。我的朋友太过鲁莽,无意间冒犯沈兄之处,我在此代替他向你陪个不是。”
陈英朗有礼地道,周达纵然心中不满,却也知道此时形势比人强,不再发话。
陈英朗深深一鞠躬,向沈烈赔罪,然后转身离去,一众少年也不敢说话,跟随陈英朗而去。
然而,陈英朗心中的真正想法是什么,则没人知晓了。
这场小变故,来的快,去的也快,不过多时,酒楼内重回酒酣耳熟的热闹情况。
“大掌柜,多谢你了。”
“不会,沈少,这是我份内之事。”
沈烈向大掌柜道谢后,重新回到座位上。
只见老酒鬼恍若未觉,持续豪饮美酒,完全无视周遭发生的变故,彷佛这世上只有美酒才能稍微吸引他的注意力。
随着最后一只空酒坛重重落在地上,桌上除了那蜜灵液未动外,剩余酒坛已然全空,老酒鬼如此酒量确是惊人。
但他的眼神却依然没有任何改变,仍是那副要醉不醉,半梦半醒的模样。
“老酒鬼也不白喝你的酒,这酒经与葫芦就送给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