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巾军壮大与否,与张天以后的计划可谓息息相关。
因此张天也不藏着掖着,直言道:“据我所知,我黄巾军内人员颇杂,其中既有昔日舍身取义的义士,也有随同裹挟而来的流民,由于其中参差不齐,因此每有城池被攻陷,必有不法之徒席卷,以至于百姓对我义军畏惧如虎,若是以此为势攻伐城县,对抗朝廷,非但官兵于我军为敌,怕是普通百姓也会死命抵挡,我军又如何能够成事?”
褚燕大觉有理,忙问道:“贤弟于此,可有应对之法?”
张天道:“对外改弦更张,换个名号再来,对内扫除奸邪,肃清毒虫,兄长以为如何?”
褚燕道:“对内整治倒是容易,但更改名目无异于欺师灭祖,恐怕有人不会赞成,此事还需从头再议。”
张天道:“兄长新任主帅,只有此时改革,诸将才会容易接受,若是过的久了,大家已经习以为然,那时再那来说便难了,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便是如此。”
褚燕沉默半响,还是不能下决定。
于是褚燕道:“我们且找来军师商量,如何?”
张天点头同意,杨凤智力82,政治78,想来也该知道如何选择。
两人辗转至帅府,此时杨凤正在统计各军人数钱粮等事物,见褚燕与张天共来,忙起身行礼。
褚燕扶住,道:“今日军师为何如此多礼?”
杨凤道:“昔日将军未能登帅,与杨凤平级,杨凤自然无需顾忌,如今将军已是全军主帅,若是杨某不以身作则,必有他人效仿,那时军威何在?”
杨凤说这些话的时候,下意识的看向张天,张天故作不知,仍旧满面春风。
褚燕感觉到二人之间的问题,但无可奈何。
于是只得转移话题道:“军师在忙什么?”
杨凤叹气道:“我本打算统计一下各军人数、钱粮等,以安排具体驻守调动,可惜仅从各军送上的奏表来看,虚报欺瞒者比比皆是,唉~人心如此不齐,我军前途堪忧啊!”
褚燕听此只能道:“此事还需军师多多操心。”
杨凤苦笑道:“本职而已,自当如此,不知将军来此所为何事?”
褚燕这才想起来此初衷,忙将张天之前的话说了一遍。
杨凤听完后沉默半响。
说实在的,黄巾军内部的问题,杨凤比谁都看得清楚,只是很多时候都不知道怎么解决。
此时听到张天的办法,可谓是另辟蹊径,毕竟只是改个名字而已,对于小老百姓哪里分得清楚?
而且如今黄巾军换了主帅,可以说是改朝换代,换个名号也是应该的。
只是,有些将领的想法,却不好不顾,因此杨凤同褚燕一般,陷入思考中。
褚燕道:“若是军师不好决断,可于今晚让大家共同商讨。”
张天笑道:“若是让大家一起商讨,如此胆大妄为的事怕是没人敢同意,此事兄长独断便可。”
杨凤听此也赞成道:“若只是强行实施,倒也未必不可为。”
褚燕点头道:“如此,褚燕便独断专行一回。”
杨凤又道:“至于内里整治问题,乃是当前必须应对之事,只是短期内怕未必能够达成,那样少不得要延迟与朝廷对决之日。”
这时张天道:“为何我们必须要与朝廷相斗?”
褚燕道:“贤弟这是什么话,我等聚民起义,为的不正是与朝廷争斗吗?难不成还降了朝廷?”
张天道:“兄长不要误会,小弟的意思并非投了朝廷,如今我黄巾军队大大小小加起来,光是这黑山,便不下五十万之众,若是不争而降,少不得要遗憾千古;小弟的意思是说,为何我们必须要如此迅速与朝廷动兵?能否隐忍一些时日?”
褚燕道:“贤弟不知,兵将相斗,讲究的是个气势,如今我军待在黑山之中,正是气势倦怠之时,若依旧偃旗息鼓,安于其中,他日不用朝廷率兵前来,我军自己就垮了,还斗个什么?”
褚燕果然不是无谋之辈,张天心里其实很赞同褚燕的这些话,但好在有个“早知道”。
如今才是188年晚秋天,张天来自未来,自然知道闹得最凶、对之后天下走势影响最大的地方在洛阳。
原因在于汉灵帝将于明年去世,大将军何进掌权,想要诛杀十常侍。
何进妹妹何太后不许,何进便接纳外镇军阀强逼。
如此,才有了董卓入京。
董卓入京后,倒行逆施之下,才会迎来真正的天下大乱。
那时天下诸侯割据,黄巾军亦可自成一方,比起现在与天下为敌好得多。
然而这些张天却又无法说出口,毕竟是关于未来朝廷的走势,没有发生谁敢百分之百的相信?
想了片刻之后,张天道:“兄长可知,我身边有一随从,姓时名迁,乃是小弟来黑山之前所遇到的两位义士之一。”
褚燕道:“便是身材短小、贼眉鼠眼的那位么?”
张天道:“先贤曾言‘以言取人,失之宰予,以貌取人,失之子羽’,兄长可是犯了大忌啊!”
褚燕道:“我只知贤弟上山时带了两人,安神医医术无双,来我黄巾之后救死扶伤,无有不愈,那时迁有何本事,能得贤弟如此看重?”
张天道:“没有三两三,谁敢上…黑山?兄长莫看时迁兄弟面目不堪,身材短小,然而此人却于市井之中练就一套察言观色之能,飞檐走壁之术,若论侦探潜伏,此黑山当真无人能出其右。”
褚燕惊道:“贤弟真乃我黄巾之福将,才来我黑山,便为我军增添两位奇才异士,当真先父在天有灵啊!”
杨凤见二人话题越跑越远,忙问到:“少将军提起这位时迁壮士,有何用意?”
张天道:“时迁兄弟来黑山之前,曾于洛阳流转,得到一个消息,说当今天子卧病多时,恐将命不久矣。”
褚燕与杨凤忙问:“此言当真?”
张天自然达到:“我相信此事绝非虚言。”
杨凤仍旧有些不敢相信,便找人寻来时迁,问其是否属实。
时迁也没有令张天失望,明白张天内里意思后,详详细细的将自己于洛阳的“见闻”说了一遍。
虽然时迁确实没有去过,但此刻一说来,比之张天简单说的详细了不少,好似自小在洛阳长大的一般。
褚燕听此大喜,道:“这位兄弟当真好本事,连宫廷内里的事也知道得清楚。”
张天笑道:“英雄莫问出身,兄长之前可看岔了。”
褚燕点头道:“如今我黄巾军大都是些粗心汉子,既然时迁兄弟心细如发,便将我部黄巾军探视事物交与他,平时带兵巡视,防卫细密,待到出兵时,便让他负责统领斥候,打探消息,贤弟觉得如何?”
张天自然高兴,道:“时迁兄弟必不负兄长所托。”
杨凤张了张嘴,还是没有说什么,毕竟时迁的本事摆在那里,他实在不好说什么。
至于时迁说的那堆谎话,杨凤却并没有听出来。
随后褚燕又道:“那昏君在位时昏庸无能,为了自己享乐,巧立名目,搜刮钱财,卖官鬻爵,为恶甚多,若非如此怎逼得我百姓聚众而起?今日总算老天开眼,要取其狗命。”
张天听此笑而不语。
杨凤道:“若是昏君真的即将去世,我军便潜伏一些时日,也是无妨。”
褚燕问道:“这又为何?”
杨凤胸有成竹道:“将军不知,或许是上天报应,昏君虽有后宫嫔妃无数,整日享乐,然而膝下却仅有二子,长子刘辨,今年十一二岁,幼子刘协也才八九岁,到时老臣幼主先不提,光是二子背后支撑的官宦外戚,便少不得因此争执殴斗,到那时我军窥得机会,说不得便可率军南下,直捣皇都洛阳。”
褚燕听此大喜,张天却有些皱眉。
杨凤分析的确实不错,若没有丰富的历史知识,张天也未必想得到那么多。
但张天就胜在“早知道”。
没错,汉灵帝死后,关于立谁为帝确实有过明争暗斗,但因为大将军何进的存在,汉室朝廷却还是选择了立皇长子刘辨为帝,并没有闹得多厉害。
但张天的本意,便是要杨凤自己去想,若是自己都说得明白了,那杨凤必定要怀疑自己是否别有用意,那岂不是弄巧成拙?
既然目的达到,张天对此只是点头应承,并未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