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髭丈八见白饶等人竟然妄图立张天为帅,不禁大为恼怒。
当即左髭丈八便将右臂从黄龙怀里挣脱,拔出刀来,欲一刀将白饶结果。
然而褚燕却紧紧抓住其左臂,不让他乱来。
左髭丈八道:“飞燕将军快快放开我,像这等小人,若不早日杀了,恐为我军后患。”
白饶道:“好,左将军便杀了我,再杀少将军,如此便再无后患?”
左髭丈八怒道:“你这胡言乱语的泼皮,我只是要杀你,何时说过要杀少将军?”
白饶道:“若是你不杀少将军,便是我白饶死了,照样有人尊奉少将军,又如何全得了你的心思?”
随即白饶又恍然道:“对了,你自然想过杀少将军,只是事有不成,才欲对我等动手对么?”
左髭丈八道:“你还敢胡言乱语?”
白饶道:“诸位,我来此之前,曾听说少将军路上遇险,有人欲要加害少将军。”
众人惊道:“还有此事?”
杨凤见此,暗暗叫苦,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左髭丈八却不知道内情,当即怒道:“大家莫要相信他,此人乃满口胡言乱语的小人。”
白饶道:“此事若是大家不信,便问飞燕将军好了。”
褚燕正要回答,杨凤却抢先道:“少将军路上确实遇到贼匪,幸亏有褚燕将军所派遣的杜长将军保护,才有惊无险到得黑山。”
说罢杨凤盯了眼张天,希望此时张天不要再出什么乱子。
白饶道:“此地只有我黄巾盘踞,敢问各位将军,若不是有人故意行刺,什么人敢如此大胆,在我黄巾地盘做贼?”
众将议论纷纷,都觉得白饶说得有理。
杨凤道:“此事本也没有打算瞒着众人,路上行刺少将军的乃是孙轻王当二人,此二人在我军退回黑山之后加入,因为当时事物繁多,缺乏管束,因此才出现这等事。”
白饶道:“如此便清楚了,正是有‘居心不良’的人,企图杀害少将军,以断送我军前程…”
“且慢!”这时黄龙道:“白将军此话有误,先不说少将军此时正好好的站在这里,便是少将军不幸遇难,尚有各位将军做主,如何便断送了我军前程?”
黄龙不愧有与张天相同的智谋,当即切中要害,然而左髭丈八却少了那么多考虑。
左髭丈八一听,当即道:“对啊,只要有飞燕将军在,便……”
“便可将少将军杀了么?”白饶接道:“想来左将军的想法倒是与孙轻等人不谋而合啊~”
众人下意识的将视线转到左髭丈八身上。
左髭丈八惊道:“我…我何曾这么说过?”
杨凤叹了口气,道:“诸位将军,左将军并非这个意思,他只是口拙而已…况且如今少将军已安全上山,孙轻等人已经授首,如此便罢了吧,少将军以为如何?”
不待张天开口,白饶道:“少将军有张将军在天之灵保佑,自然逢凶化吉,如今九死一生到了这里,我等奉其为主有何不对?为何左将军动不动便要白某人头?”
“我…”左髭丈八心有万言却说不出话来。
黄龙道:“非是我等不愿立少将军为主,只是飞燕将军勇猛无双,于我军立功无数,少将军于军事并无涉猎,若坐了主帅之位,怕手下人心不服啊!”
白饶道:“先贤有言‘立嫡以长,不以贤;立子以贵,不以长’,又有言‘不以规矩,不成方圆’,哪怕褚燕将军功高盖世,也须得按规矩来,如此谁会不服?”
黄龙张了张嘴,无言以对。
张天站在一边,暗暗心惊,心道这白饶四项能力都不过才70多而已,没想到还有这种本事,说得众将无不点头。
看来人的本事还真不能简单以四项数据来概括。
这时杨凤又要开口,却被褚燕伸手阻止。
褚燕道:“好了,好了,诸位且稍微歇息,容褚燕说两句。”
众人都停止窃窃私语,杨凤想要阻止,却也来不及,只能无奈跺脚。
褚燕道:“今日见诸位看得起褚某,俱以主帅之位相托,褚某内心实在感激。”
说罢,褚燕于四周各行一礼,诸将忙回应。
之后褚燕又道:“然而于主帅之位,褚某实在难以承受…”
不理众人起哄,褚燕继续道:“褚某乃常山真定人,少时家贫,父母早亡,流落乡间,度日艰难,因此练就些许本事;
但因缺乏管教,养成蛮横性情,每日只知好勇斗狠,酗酒惹事,为害乡里;
待听闻先师张角聚众起义,褚某不才,亦组织一批乡间少年,出击官府,待到一年后,褚燕所率部众已达万人;
褚某正沾沾自喜之时,幸好遇到义父,义父待燕如同亲子,既教读书习字,又教为人道理,褚某始才脱胎换骨,焕然一新,世人只知今日飞燕,而不知往日恶徒;
然而先父遇难,褚某未曾出现,实为不孝,贤弟逢险,褚某稳坐山中,是为不义,无孝无义褚燕,自知心无大志,为将足矣,为帅实难;
今日幸好有贤弟破除万难,来此黑山,褚某不才,愿推贤弟为帅,褚燕必尽心辅佐,矢志不渝,褚某句句实言,发自肺腑,如有违背,必受万箭穿心之苦。”
众人听此无不交头接耳,吵作一片,褚燕也不顾,径直来到张天身边,拉着张天至主位站定,跪倒道:“张帅在上,请受褚燕一拜。”
此时众将已经完全起身,站在四周,目光紧紧盯着张天,等待张天的下一步动作。
张天表面上波澜不惊,无喜无怒,内心里却翻起了惊涛骇浪。
毫不怀疑,褚燕说的话句句发自心底,并不丝毫做作,如此光明磊落,怪不得这么多人都爱他拥护他,真不枉也!
张天闭上眼睛,他实在不想面对众人此时的目光。
这便是做坏人应该承受的么?
即使此时黄巾军主帅之位离自己如此之近,此刻他感觉到的也只有烫手,真不知道小说中,那些以威逼利诱的方式得到的武林盟主之位,是怎么坐得舒心的!
旋即,张天突然拔出褚燕身上佩剑,退了一步,搁在自己右颈项处。
因为动作太快,又或是褚燕宝剑太利,当即张天的脖颈处出现一道血痕。
褚燕这才反应过来,大惊道:“贤弟!”
白饶等人俱惊讶不已。
张天在闭眼的时候已经酝酿出些许泪水,此时双眼湿润,缓缓道:“兄长如此作为,乃是陷愚弟于不义之境地啊,愚弟怎再有脸面,苟活于世?”
说罢便欲自刎。
褚燕哪里能这样看着?
当即褚燕也不辱其飞燕之名,脚步一蹬,便到了张天面前,张天右手还没有丝毫动作,褚燕便一把握住了剑刃。
宝剑果然是锋利,瞬间便将褚燕长满老茧的手掌划破,血水从手心流出。
褚燕将宝剑从张天脖颈移开些许,忙道:“贤弟有话好说,莫要如此。”
张天道:“今日兄长若不依小弟,小弟便自裁于家父灵前。”
褚燕道:“必依贤弟,且先放下剑来。”
张天道:“只需兄长坐了这主帅之位,小弟便放下。”
褚燕叹气道:“之前愚兄已经说清楚了,贤弟为何还要如此?”
张天道:“小弟自知才能不足,今次上黑山虽没有离开之意,然而只愿做一小卒足矣,若要领了这黑山主帅之位,岂不是害了黄巾众兄弟的性命?断送了先父一番苦心?如此怎对得起九泉之下的父亲?况且兄长既有飞将之名,又有先父遗言在此,兄长若是还要推脱,便让小弟自刎去了,以安兄长之心。”
褚燕泪水涌出:“愚兄有愧贤弟此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