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睿房间
苏兄是林殊哥哥?苏兄……真的是他?两个完全不相同的人,可以重叠在一起吗?自那日听了言豫津所言之后,萧景睿便再也无法保持平静。心中如同点水般,泛起了层层波澜。那年秦岭之巅,你身裹白裘,凝目梅枝,温润如玉,我本以为你我萍水相逢,赠君清梅,其实,你早已认出旧友,心若明镜了,是吗?凄清街头,琉光晃动,你邀我入舍,鼎香氤氲,琴音袅袅,茶香四溢,我本以为那是再面之缘,照拂有加,其实,你早知已洞悉我心意,抚我伤情,慰我惆怅,是吗?浔阳城外,官道茶栈,我只道是新友重逢,客套周到,其实,你是护佑幼弟,同行金陵,是吗?缘深缘浅,幻灭多变,本以为你已陨落十余载,哪知你只影独走于这天地间?我本为你的所为伤心过,可是现在才明白你的用心良苦。
萧景睿心中五味杂陈,他不恨梅长苏利用了他的真心,他不怪梅长苏没有告诉他自己真实的身份,他也不怨自己被隐瞒了几乎所有的真相。
萧景睿恨的是为何苍天不公,让一个人经受了那么多折磨?他怪的是这个人历经磨难归来,受尽折磨,却依旧无法久留?他怨的是面对这一切,纵然知道了真相,自己竟然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再度离去吗?
同言豫津一样,萧景睿在深夜辗转的时候,总会想起那个拥裘围炉的孱弱身躯,心中总是如针扎一般,疼的厉害。你穷尽一生守护大梁,为了清平盛世一寸一寸的熬干了自己。那么,请允许我们也可以陪着你马革裹尸还吧。
梅长苏房间
北境地图前,梅长苏久久的凝视着,很久都没动过一下。他知道,北境的烽火狼烟即将再次燃起。用不了多久,鲜血就会染红这里的每一寸土地。可是,他不希望让那么多的将士留在这有去无回的战场上。梅岭的血早已凝干,但数万的忠魂却永远飘散在这清冷的世间,他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再来一次。
“喏,用哪个?”却是蔺晨的声音。
梅长苏回过头,见蔺晨身后的飞流手上各捉着一只鸽子。
“有何不同?”两只鸽子看起来似乎一模一样。
“这只贪吃,胖点,爱闹。”蔺晨用下巴指了指飞流左手的鸽子,然后又伸手指了指飞流右手的鸽子:“那只矜持些。”
梅长苏很无奈的看着蔺晨,他根本不想知道这两只鸽子的性格特点。
蔺晨想了想:“好吧,这只飞的快些。”
梅长苏伸手从桌上拿起了一个写好了的小纸卷递给蔺晨:“就是这只吧,飞得到吗?”
“笑话!刀山火海都进得去!”蔺晨自信满满的取过飞流右手上的鸽子,仔细的把纸卷塞进了鸽子腿上的小信筒里:“飞流,放了去,另外一只给我送回去。”
“唔!”飞流转身就走。
“不准捏死,不准吃!”飞流都走出房间了,身后又传来了蔺晨的叫声:“也不准戏耍!”
飞流扁了扁嘴,托着两只鸽子离开了。
“戏耍?”梅长苏有点疑惑。
“嗯。”蔺晨拢着袖子,闷闷的答了一声。
“怎么戏耍?”梅长苏来了兴致。
蔺晨白了他一眼,没吱声。
“怎么戏耍呀?”梅长苏索性把脑袋凑到了蔺晨的眼前。
“用绳子绑在鸽子腿上,让鸽子飞。”蔺晨有些气闷。
“就像……放纸鸢那样?”梅长苏问。
“不,不光是鸽子飞,飞流也在天上飞……”蔺晨看起来鼻子都要气冒烟了,一副是可忍孰不可忍的样子。
“哈……”终是没忍住,到底乐出声来了,梅长苏赶紧把后面的笑声咽了回去。
“还不都是你惯的!”蔺晨提高了嗓门:“有你这么……”
“好啦。”梅长苏有点告饶的语气:“以后你好好管教就是了,你陪他的日子,还长着呐。”
听到这话,蔺晨突然沉默了。
梅长苏并没有察觉出什么不妥,自顾自的转过身去接着看地图。
“哎!”蔺晨叫了一声。
“嗯?”梅长苏的眼睛没离开地图。
“想好这仗怎么打了吗?”蔺晨问。
“嗯。”肯定的语气。
“不错。”蔺晨扔下两个字,抬腿就要走人。
“哎!”梅长苏叫了一声,蔺晨立刻收住了脚,扭脸来看他:“什么事?”
“你就不问问我这个仗要怎么打吗?”梅长苏很奇怪的看着蔺晨。
蔺晨歪着脑袋瞧着梅长苏:“你是监军,我就是一亲兵。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你不知道吗?打仗的事有蒙大帅和你这个梅大监军在,还用得着我操心吗?走了!”说罢,扭脸便飘出了屋外。
梅长苏看着蔺晨的背影,低头自嘲的笑了下。
蔺晨,但愿你永远都不知道这场仗的打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