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内,梅长苏胸口轻起轻伏。
“你说你何苦做这个什么劳什子的监军,都快把自己监没了,还嫌自己死的不够快吗?哎我说,这天天在鬼门关门口转悠,好玩吗?”蔺晨拢了拢袖子。
梅长苏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幸亏我未雨绸缪,提前就把药煎上了,要是等你出了事再去现备,只怕你早入了阎罗殿百八十回了呢。哎,这药怎么还没端来?爬也该爬来了!”
“来了!来了!”黎纲手里端着一碗黑乎乎的汤药,身后跟着飞流,小心翼翼的掀帐进来。
“放这吧。”蔺晨敲了敲桌面。
“苏哥哥,不舒服。”飞流嘟着嘴挨到梅长苏身边,眼睛紧紧的盯在梅长苏胸口扎的金针上。
“苏哥哥没事,苏哥哥只是累了睡着了。”梅长苏轻声安抚着飞流,却没有力气抬起手臂摸一摸飞流的脑袋。
待蔺晨拔下最后一根金针,黎纲赶忙上前帮梅长苏整理好衣衫,防止寒气再冲了梅长苏,然后扶着他坐了起来。送完蒙挚的甄平已回帐中,赶紧又拿了两个靠枕垫在他的身下,让他既能半坐卧,又不至腰部受力过度。黎纲端起药碗,一口一口的喂着梅长苏服药。
“飞流,今晚你睡到蔺晨哥哥那里可好?”蔺晨笑嘻嘻的问飞流。
“为什么?”飞流显然很不乐意。
“因为你蔺晨哥哥今夜要和你苏哥哥同床共枕。”蔺晨的口气中透着几分轻浮。
“不要!”飞流皱着眉头大声的抗议。而甄平和黎纲听闻此话却是心头一紧。
“乖,飞流听话,蔺晨哥哥明天堆个水牛的雪人给你。”蔺晨依旧是眉开眼笑的样子。
“不要!”飞流显是已经有些愤怒了。
“飞流……”病榻之上的梅长苏轻轻的唤着:“听蔺晨哥哥的话……”虽然蔺晨一副风花雪月的鬼样子,但梅长苏一下子就明白了蔺晨的真意。
“唔……”既然苏哥哥都发了话,飞流只好勉强应了下来,不情愿的走到军帐一侧抱了自己的被子出去了。
蔺晨满脸笑意的看了看刚吃完药的梅长苏,又抬眼瞧了瞧立在一旁的甄平和刚收拾药碗的黎纲:“你们俩就别戳在这了,小心搅扰了你家宗主的良辰美景,可要罚你们雪中跪上六个时辰。”
甄平和黎纲互相看了看,揖手退出帐外。
蔺晨收起了脸上的笑容,一本正经的问:“今夜你我同榻而眠,你睡里头睡外头?咳,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又不是没在一起睡过!”
梅长苏气结。
帐外,甄平和黎纲窃窃私语。
甄平:“适才听蔺公子的话,只怕是宗主不大好,否则他也不需亲自照料。”
黎纲:“我心里也害怕的紧,这段时日本以为宗主已经大好了,谁想病势竟然是来势汹汹。”
甄平:“我心里总是不安,夜里你我要多留心着帐内的动静。”
黎纲:“嗯,就算是诊治帮不上忙,宗主若是有情况,能搭把手也是好的。”
细细碎碎的雪屑从空中飘下,白茫茫的透着无限的冷意。
翌日清晨,雪停了,厚厚的,踩在上面吱吱的响。
鞠了一捧温水,些许洗掉了脸上的浊气,梅长苏接过黎纲递过来的面巾,拭干了面部的水珠。
“蔺公子也真是的,一大早就把宗主扔在这里,自己跑了出去。”黎纲略有些不满。
梅长苏笑了笑:“昨夜劳他守了我一夜,几乎没合眼。天刚亮就被飞流拖了去说是昨日蔺晨答应他要堆个水牛。”
黎纲:“是有这么档子事儿。”黎纲将衾裘披风披在梅长苏肩上:“宗主可还好些了?”
梅长苏摆了摆手:“不碍的。”便欲从榻上起身。
黎纲慌忙道:“宗主再躺躺吧,夜里听得宗主咳喘不止,想来也没睡好,这几日气候陡变,只怕是已好了大半的病又要被勾起来了。
“昨夜我有些倦怠,不小心睡了过去,慌了你们一众人,连蒙大统领的战报也未曾知晓。”梅长苏在黎纲的搀扶下站了起来,缓缓走至长几之前:“今日我已经大好了,军情延误不得,一会儿便请大统领过来议事吧。”
黎纲心有酸涩,不忍反驳,便将昨夜梅长苏昏迷之事按下不表,权且默认作是他不小心睡着了。“属下这就去请蒙大统领过来。”黎纲正欲退下,梅长苏又道:“把景睿和豫津也叫来吧,想来他们也想知道蒙大哥的战况。”
“诺。”黎纲揖手退出军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