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永寿宫内依旧烛火摇曳,皇上照例坐于榻前陪伴皇后,日里周忌的进言让他不寒而栗——诸葛成德府上有处宅子,内部陈设与前朝陈国的萧贵妃寝宫一模一样!他总觉得要发生什么大事,那件他不愿承认却不得不深究的大事。
“唔……唔……”
“皇后?皇后?你醒了?醒了吗?”
“水……”
“太医!太医!快叫太医!”
王江听着里头大呼太医,立刻着人去请,这漫天大雪飞舞,站在墙角的侍女们一个机灵,嗅了嗅鼻子,赶紧准备热水、米汤等等鱼贯而入。
孙太医急匆匆赶来,提在喉咙口的那块石头总算落下去一半,只要有所好转,一切都不会太遭。
“孙太医……怎么样?”
“回陛下,娘娘脉象虽然虚弱,但明显有所好转,还是,还是要多多静养。”
“都下去吧!下去吧!”一听静养这种千篇一律的话,皇上心里一团怒气,容娘依旧安静地跪在榻前,一点点的喂食温水。
“陛下,娘娘应该是有所好转,莫要担心,再说,奴才们都在外头侯着,无妨,陛下刚从永安殿赶来,还是先休息,若是累坏了,娘娘醒来见不着陛下,只怕更担心。”
“都下去侯着吧!”
一群人领旨谢恩后,鱼贯而出,周安紧跟上前,低声问:“陛下?何处歇息?”
“你也下去吧!今日朕就在此安歇了!”
“陛下!娘娘病重,若是在此安歇有伤龙体,这于理……”
“太子……馨儿……”
“什么?皇后?皇后?”
“陛下,娘娘好似喊了一声‘晋’,可能是晋王爷。”
“晋王?”
“是晋王,而且这偏方亦是晋王府上的德安着人送来,只是怕滋生事端,所以,所以一直在殿外徘徊,容娘见无人能分担陛下忧愁,便斗胆,斗胆上前询问,一并应承下来。陛下对娘娘深情一片,令容娘羡慕,只愿默默相守,为陛下分忧。”
“说起来,你好似当初是晋王府举荐了为娘娘贺寿的吧!”
“是,也不是。当初教坊里都说娘娘喜好琵琶,当时太子还是秦王,经常来教坊挑选几个出众的讨娘娘欢心……”
“慢着,你方才说娘娘喜好琵琶?谁说的?”
“大家都这么说,容娘学得晚些,这手艺亦是跟着入宫的几位姐姐……”
“你是说秦王去过教坊,还带着一些琵琶乐人入宫?”
“是,如今为了要建离宫别苑,所以那些姐妹自然都在太子府练习,说起来,有几位姐姐远在我之上。”
“皇后从不喜这些……”
“什么?”
“你也退下吧!朕需要安静安静。”
寥寥数语,便将他不愿承认的事贴上了确定无疑的标签,晋王是被冤枉的,事到如今不是他不愿承认,而且如何继续。高庸年事已高,除了威望无法为晋王谋得什么,而威望这样的事情说到底不过是成者为王,败者为寇,留个名声罢了。简单粗暴地拨乱反正无疑会挑起两派兵戎相见,好容易赶出永安城的那些亲贵必然虎视眈眈,他一手创下的基业不过几年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