栎阳,秦王宫。
秦王霸唱急召已然受封廷尉的李斯入宫,待李斯入得秦王宫发现宫中除了秦王以外还另有一青年男子,而且看秦王神态,似乎对那青年男子颇为礼遇。李斯除了有非凡的才能以外,于为人处世、察言观色之上也颇有造诣,见此情景,自然便知这名青年男子恐怕来历不凡。
果然,霸唱见李斯进来,不待李斯见礼便朗声道:“李爱卿快快过来,寡人给你介绍一位青年才俊!”
李斯忙道:“能得大王夸赞,这位先生定然是为人中龙凤了。”
“哈哈……不错!李爱卿你不凡猜猜他有何来历?”
李斯便认真打量着含笑瞧着自己的青年,只见对方一袭黑衣,于黑衣之上绣有一头栩栩如生的白虎,又观其气度非凡,神色不禁微变。
霸唱见李斯神色变化,含笑道:“李爱卿可是已然猜到?”
李斯朝霸唱行了一礼,随即对那青年男子拱手道:“这位先生可是九流教法家门下高人?”
“哈哈哈……李爱卿果然慧眼识人,这位先生正是北地正道领袖九流教法家高徒韩非!”
韩非立时对霸唱道:“大王过誉了。”随即再对李斯言道,“日后与李大人同殿为臣,还请李大人多多关照了。”
李斯闻言不禁呆了一呆,整个北地灵土谁人不知九流教是为北地正道领袖,其底蕴之深厚、实力之强大,北地七国任何一国对它都丝毫不敢怠慢。而今其门下弟子竟入秦为官,这绝对是开历史之先河,这么一来,是不是意味着九流教要支持秦国。
想到这里,他的神色中便难掩激动之色。
很显然霸唱也同样欣喜,此前他正于御书房内批阅奏折,忽闻九流教法家门下弟子前来投靠,起初他还以为是有人借助九流教的名头想来他这里谋仕途。却不曾想到竟然真的是法家高徒,而后虽从韩非口中得知他仅仅只是代表九流教中的法家来支持秦国,并非整个九流教,但能有法家支持,也足以令霸唱大喜了。
只听霸唱道:“李爱卿,今日召你进宫除了给你介绍韩先生以外,还有一事寡人要与你以及韩先生商议。”出于对法家的敬重和表示自己礼贤下士,虽说韩非是来投靠,但霸唱却以先生相称,以礼相待。
李斯收敛神色,道:“微臣愿为大王分忧。”
霸唱道:“在你入宫之前,寡人与韩先生一同见了一名赵国来使。”
“哦?赵国使者?”李斯一怔,续道:“据微臣所知,现今赵、魏正在交战,这赵国突然派遣使者,难道是为了赵、魏之间的战事?”
“不错!此次赵国来使正是为了赵、魏间的战事,而且是来求援的,不知李爱卿以为如何?”霸唱道,说着他从桌上取出一份密函交给李斯。
李斯接过密函浏览,片刻之后,道:“微臣斗胆请问大王,这一密函上所言可是真的?”
霸唱道:“这一密函便是韩先生带来的自然所言非虚。”
李斯一呆,连忙对韩非道:“还请韩先生见谅。”
“无妨,换做我是李大人的话,同样也会有所疑虑。”
李斯道了一声谢后,道:“若是如此的话,我国定然是要驰援赵国,绝不能令魏国击溃赵国。”
“韩先生也是此意,只是如今我国正与韩国交战,且还要防备楚国侵袭,若是驰援赵国的话,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即是勉强而为的话,恐怕不仅救不了赵国,自己反而还要陷入其中,届时虎视眈眈的楚国恐怕就不仅仅是隔岸观火了。”霸唱不无忧虑地说道。
李斯道:“大王所言极是,但为今之计这赵国却不得不救,否则一旦待魏国击溃赵国,必然会如韩先生所献密函中所言那般联合楚国侵袭我国,届时我国便是三线作战,纵使我国兵强马壮也难敌三国之力。”顿了顿,他沉声续道,“为今之计,便只有与韩国议和,暂且罢战!”
“与韩国议和?!这岂不是将到嘴的肉重新放下,寡人实是有所不甘啊!”
便如霸唱所言,自进攻韩国起,秦军便一路高歌猛进,几乎天天都有捷报,以此情势几乎可以断言韩国必亡。
“有先贤言道,‘鱼,亦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鱼而取熊掌者也。’圣贤多舍取,能舍小而取大,是为英雄也!大王乃不世之英雄,自是无须微臣多言。”李斯不卑不亢地说道。
霸唱心中自然早已有取舍之道,只不过是要给自己一个理由罢了。
“罢了,便与韩国议和吧!”
“大王英明!”不仅李斯称赞,一边的韩非也异口同声对此称赞。
赞毕,李斯续道:“此番与韩国议和,对方势必会有所猜度,恐怕还会提有无礼之要求……”
不过霸唱没有让他说完,而是摆了摆手道:“此事便交由你来吧,寡人相信你能够以最漂亮的方式完成的。”顿了顿,又道:“你可便宜行事,寡人唯一的要求便是以边界为限!”
霸唱的话外之音便是只要韩国愿意停战,甚至可以将原本已然被秦国所占领的领土全部返还,可谓是完全放下。面对霸唱给出如此宽裕的条件,李斯大声道:“微臣定全力以赴取得最大利益!”
霸唱道:“现在便谈谈如何救援赵国之事吧。”
李斯不愧是文武双全的良臣,早在瞧了密函之后便已然成竹在胸,不过他却也懂得同殿为臣之道,故而瞧向韩非,道:“此密函是韩先生带来的,想必韩先生早已想好妙计了吧?”
韩非微微一笑,道:“如此韩某便献丑了。”说着,他从怀中取出一张地图,正是当今北地灵土的地图。
他将地图摊在桌上,又取了一支笔,一边在地图上标记,一边说道:“魏国此次急攻赵国,由于料定我国与韩国交战一时很难他顾,几乎是精锐尽出,意图迅速击溃赵国。然而它万万想不到大王是为盖世英雄,具有壮士断腕之气概。只待我国与韩国停战,便可驰援赵国。”顿了顿,他于魏国几处地方勾画圆圈,续道:“由于魏国几乎精锐尽出,而今国内空虚,特别是这几处更是形同虚设,以我大秦铁骑只待数日便可拿下这几处,随即兵锋便可直指魏都大梁,届时魏国势必回援,赵国脱困也!”
李斯不住点头,赞道:“韩先生果然用兵如神,此计避实击虚,不仅避免了令我军陷入持久战,还攻其必救,令其首尾难顾。”
韩非也颇为得意,含笑道:“献丑了。”
霸唱则笑道:“韩先生大才,此计当叫做‘围魏救赵’,必当成为一段佳话!”
李斯忽然道:“好一个‘围魏救赵’,经大王如此提点,微臣陡然有一想法,不知可行与否?”
霸唱知道李斯绝对不会无故放失,忙道:“还请爱卿快快道来。”
李斯道:“大王称韩先生此计为‘围魏救赵’,令微臣想到另有一词与之颇为相似,即是‘围点打援’,故而微臣以为何不给魏军来一个连环计?”
“嗯?怎一个连环计呢?”霸唱疑惑道。
而韩非却是眼前一亮,忍不住赞道:“李大人果真大才!韩某佩服、佩服!”
李斯知道韩非已然猜到自己的计划,遂笑道:“韩先生过奖了,下官不过是在韩先生的大计之上略作补充罢了。”
“李大人自谦了,大人这绝非略作补充,应是画龙点睛之笔!”
一边的霸唱被这两人一唱一和给弄得有些懵了,急道:“韩先生、李爱卿,你们二位莫要在此打哑谜了,真是急煞寡人了。”
李斯与韩非相视一笑,遂向霸唱请罪,然后由李斯说道:“微臣所言的‘围点打援’便是佯攻魏都大梁,实则设伏袭击回援的魏国主力,如此一来的话,届时纵使不能够一举吞下魏国主力,也势必会重创魏国,而后我军与赵国甚至能够反客为主一同攻袭魏国,不仅除掉魏国大患,还能够开疆扩土。”
霸唱听了自是大喜,看着李斯与韩非道:“李爱卿、韩先生,你们真乃寡人之左膀右臂也,有你二人相助,我大秦何愁不能够创下万世基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