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年了,能忘记就忘记吧,毕竟这种痛苦的回忆即使是留着是对自己不好。”后土叹气,说道:“你说,椿多好的一个孩子啊......可是她违背了祖训,又有什么办法呢,在这件事上,终究是我们对不起她。”
湫用余光不着痕迹地看了看旁边眼角带泪的椿,“后土爷爷,别说了,既然是回忆,总有忘记的一天,劳烦后土爷爷记挂,我们先走了。”说完拉着椿向门外走去。
戏台上的表演还在继续,但是湫从来不看,他也不会让椿看见,因为,那演的是一百年前椿和湫共同经历过的事,编剧只是推测当时发生了什么事,于是和实际状况很有出入:其中椿是一个很让人讨厌的女孩,又把湫写成了一个痴情的男孩,鲲的人设更是让人作呕——编剧认为鲲总是在这个宁静的村庄里偷偷地杀死善良无辜的村民。
湫第一次看到这个舞台剧的时候,盛怒之下,做法把戏台从地上拔起,往后台编剧的房间砸过去,穹顶上的灰尘被纷纷震落,之后编剧被迫改了剧本,但是还是有从前的影子在里面。从那之后,湫来庙会,编剧再不敢在湫的面前出现。
“好,去吧。”后土看着湫牵着那个叫做苳的女孩子走了,转过身继续看着台上的戏子口吐莲花,与刚才不同的只是脸上流露出些许愧疚的神色。
另一边
“好了好了,别再哭了,再哭妆都花了,就不好看了。”湫用手抹去椿脸上的泪水,安慰着说。
椿吸了吸鼻子,抽抽噎噎地说:“其实.....这些年......我都无法释怀,我也明白......是......是我的不对,但是,在人间的这一百年,我只......只要一阖上眼,就......就是廷牧妈妈说的那句我们不要你帮忙,湫......你、你知道吗,当时我,我觉得......我被一直......一直以来照顾、照顾我的人,抛弃了......”
椿没有再说下去,因为没办法说下去。
椿婆娑的泪眼看着湫放大了很多倍的脸,她惊愕,惊愕从嘴唇传过来的火热的触感。
湫的脸在慢慢缩小,回归到正常的尺寸。湫说:“你别再说了,你知道吗?你刚才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湫停顿,指了指自己心脏所在的位置:“都让这里,很痛。”
“为什么不能试着去包容他们呢?虽然他们对不起你,但那是情非得已。知道我那时候为什么会说我会帮你吗?当时从你的眼神里看出,你觉得我会帮你只是因为我想让你打开窗户让我进来,但是并不是。我把鲲放走,结果你和鲲就在风雪中孤零零地挂在海棠枝上,你知道我的心是有多后悔吗?那一刻我恨不得杀了我自己......”
椿抬头,呆呆地望着自语的湫。
“可是我不能,”他接着说:“并非我做不到,当时唯一阻止我这样做的理由就是我不能抛弃你——我已经说好了要帮你,如果我死了,一百年前谁会帮你,如果我死了,谁又会了解你呢?”一只手轻轻抚上椿的脸颊。
“过去的都过去了,何必那么在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