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义与张立对目而视,一旁的褚途虎目微微眯着,只待张立开口揭露古义之前,便要雷霆出手将其毙于掌下。虽说褚途从未亲手杀过人,但却丝毫不惧血腥。只要能保住大哥古义,即使让他粉身碎骨,他也是在所不惜,更不用提杀个威胁古义生死的人了。
而此时的张立,脑袋一时之间还未缓过神来,并未察觉一旁杀机暗生的褚途。古义自知身份暴漏,也就不再躲藏避讳,只是平淡的看着张立,等待着他的反应。
“贺卫,怎么了?”一旁站定的郑祥发现张立不发一语的站在古义面前发呆,疑惑的问道:“这林二蛋与户册上的登记不相符吗?”
张立闻言回过神来,再度看了看古义,转瞬万思一番,平静的说道:“回司长,并无差错。”
说完话,张立合上户册,掠过古义来到孙晖身前,有条不紊的继续校检。这一切看上去都是极为的正常,只有古义发现,张立内心并非表面上这般的平静。他翻动户册的手指,在轻微的颤抖着。
在郑祥发问的时候就要出手的褚途也是被张立搞得一愣神,方才看其表现神情,明显是认得古义,怎么却转口帮助他隐瞒真相,不立马揭穿呢?褚途搞不明白,但既然有惊无险,岂不是皆大欢喜,何必再想如此甚多。
古义心念急转,暗中想出了几分道理。而他所思,也正是张立所想。
张立知道,古义是青州牧古奉的独子,现在古奉被任命为征北军主帅,乃是位列三公,万军之首的人物,甚为了得。古义此番冒名顶替,是违了诏令,所犯乃是欺君之罪。张立此人虽然官职不高,但颇有才智,明时务,晓大事。他知道,若是在众人面前直接揭露古义冒名顶替之罪,后果可就很难处理了。
以国之法度,武帝之铁腕,定会降罪于古义,即使不死,那也得被扒下一层皮来。若是如此,古奉虽然为臣忠心不二,但是独子受难,他的心中难免会有所干扰。惩戒古义是小,拨乱了古奉的心弦,误了抗敌大事可就不好了。
再者说,古义冒名顶替,此事也和为他登记的人有关。负责青州的征兵司人数不多,尽都相处甚善,不管古义混进来,是以隐瞒撒谎还是以贿赂谄媚。征兵司中的一些人,都难逃干系。这也是张立所不愿见到的。
最重要的一点是,张立虽外表冷淡,实则是为通晓情理之人。古义冒名从军,非是冒名逃军。此番都是他一心报国之念,为朝分忧之愿。虽然手法不合圣令,但念他一片忠君报国之心,张立又岂能忍心一语贻误此等少年的一生呢。思来想去,张立便决定冒生死险,为古义隐瞒下来。
“褚恶来、林二蛋、孙阳尊,三人校检完毕。”张立转身而去,来到郑祥身边施礼说道:“禀告司长,三人身份户口均已应对,并无差错。”
“嗯。”郑祥点了点头,又和吴典笑着聊了片刻,便领着张立几人向下一个营地而去。在此期间,张立一直面无表情,再没有看古义三人一眼。
“暂且解散,方圆三百米之内待令。”吴典扫了一眼众人,说完转身离去,他是怕褚途和古义再开口说切磋之事。
不过此时的古义三人,哪里还有心思找吴典再分胜负,都是后怕连连,又暗自庆幸不已。
“天应,方才我看那征兵司之人已是认出你来,只是不知其为何未曾揭穿我等。”孙晖也是疑惑不已,悄声的问道:“难不成府上有谁和其有旧?”
“征兵司自成立以来便驻于丽都,而且其内之人都是圣上亲定的,府上除了我爹常在皇都走动,并无人相识征兵司之人,更不用说是有旧了。”古义摇头说道:“此人未曾揭穿与我,想来是有他的道理。”
古义拉着褚途和孙晖三人单独来到空地的一角,将自己猜测和盘托出。方才褚途与吴典切磋时施展的雷霆手段,早已将众人镇住,此时看三人面色不善,也无一人敢上前与他们三人搭话。都避在一旁,暗瞧私语。
“想来便是如此了。”孙晖听完古义解释,表示同意。
一旁的褚途面露吃惊之色,挠头说道:“乖乖,就一瞬间,那小子竟然能想到如此之多?我看那人闷不拉叽的冷淡模样,想不到还是一个有智之人。”
“岂不闻人不可貌相,海不可斗量?”古义展开手臂深深呼了一口气,说道:“不管如何,此番总算是有惊无险啊,想不到我晚出世几个月,却要费如此多的周章。”
“此事非天应之错,要怪就怪大蒙狼子贼心不死挑起战火。”孙晖正身北望道。
“小白脸说的对,要怪就怪蒙人。”褚途此时也是心情大好,挥拳笑道:“待咱们到了战场上,非要好好教训教训这些蛮子,让他长长记性。”
“蛮子二字,是形容你自己的吧?”孙晖笑道。
“你这小白脸,胆敢笑话俺。别忘了,当年赵先生私塾内我可是坐在你后边的,俺可是正儿八经的读书人!”褚途梗脖子叫道:“今日我心中痛快,方行之前,我要作诗一首,以贺我兄弟三人共起北征!”
“恶来,你疯了吧?”古义闻言憋笑着说道:“你上了三天私塾就被赵先生双倍退了教银,被你父亲领回家了,斗大的字不识一个,你作哪门子诗啊?”
“哎,天应,既然恶来起了诗性,咱们就不妨听上一听。”孙晖悄悄对古义眨眼弄眉的说道。
“也罢,想作诗你便作吧。”古义左右看了看笑道:“不过你可得小声。”
“为何小声,此诗霸气,定要高声!”褚途四下大喝道:“众人暂且闭声,我褚恶来有诗一首,众需听吾吟!”
方才褚途已经在众人的心中竖立了威信,此时听其所言,方圆众人都闭嘴相视,观望而来。主帐中的吴典也是听到了褚途的话,好奇的挑开营帐,竖耳待闻,心中暗道:“想不到这大块头还会吟诗,当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咳咳。”褚途见众人都向自己看来,撩衣摆了个自认为十分潇洒的姿势,干咳了两声看向昌昇城,大声吟道:“昌昇好大一座城!吾家就在此城中!嗯……吾家就在此城中呐~~,昌昇好大一座城!”
吟毕面带自豪之色,扭头四顾。众人皆面目呆滞,看着褚途不知所言。
“咋样?押运吧?此乃七言绝句!”褚途大言不惭的说道。
一时之间,众人皆撇嘴显出嫌弃之状,古义和孙晖二人,也是啼笑皆非。
帐前的吴典反应过来,呸呸吐了两口唾沫,喊道:“辱耳,真他娘的辱耳!”
就在古义三人从军一定,即日出征的时候。北方铁尾城外,汉唐几员大将正在城门前叫阵,让大蒙之军出门来战!
正是:有惊无险踏北征,大军邀战城门前!未知铁尾城此时战况如何,且看下文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