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让拜见伯母。”城府门前,董摄离鞍下马,正对宛氏施礼道。
“不必多礼。”宛氏笑了笑,故作疑惑的问道:“元让,你着披甲提枪莫不是要北上从军?”
“正是,小侄已经按圣上诏令从军,现拜燕州先驱中郎将,此行正从昌昇城路过,故特来拜见。”董摄之军确实路过青州,但并不路径昌昇城。此次前来是想暗捎古义一同征北,但是听宛氏之言,想来古义并未告知于母,现在不知宛氏能否同意古义随军北上,董摄也就没有挑明。
“时光飞逝,元让都做了将军了,了不起。”宛氏赞道。“你来的正巧,你义弟也正要出远门。”
董摄闻言扭头看着身背两个大包袱的古义,笑问道:“天应,你带这么多东西是要去哪啊?”
“哦,淮郡有一贤者,方圆有名,此行我准备去拜访求学。”古义说道。
“拜访求学?”董摄顿了顿,靠近古义小声说道:“贤弟,你可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最新探报,虎踞要塞三城已经尽落敌手,北方蒙人现在可已经兵临允州城门之下了。你我父亲现在领军抗敌,你还有心思去访什么贤者,脑袋没进水吧你?”
“非是弟不想与兄共赴杀场,助父、叔一臂之力。”古义无可奈何似得叹气道:“诏令之言,未行戴冠之礼,无资格从军,前几日弟已经去征兵司报道,但被拒绝。本欲要听从兄长书信之言,暗通关节做兄长帐前一亲卫。但是母亲要弟按照圣令而为,不可寻相熟之人,以通暗道。故此不得不打消念头,现在欲再寻名师,增长本领,待日后定会随军前去。到时你我兄弟再共赴沙场,携手杀敌。”
自古有言,父母命,不可违。而且董摄知道,古义视忠孝为天,自己再多加相劝,只会让古义为难,徒劳无益。
“唉,既然如此,你就暂且留家拜学。日后有机会,再来寻我。”董和叹气说道。
“现在距离我成年只有数月而已,望兄先行,不管征兵是否结束,我随后必到。”
两人又相谈一刻,约定好相见之期,董摄便拜辞宛氏,蹬马领兵往城东而去。燕、渝二州之兵,皆有路过昌昇城之北,待和青州新兵汇合一处,便一同开往丽都,待开军大典之后,再赶往允州。
看见董摄走远,古义拜辞母亲,先到城西门与褚途、孙晖相见。三人一同到城门外,按照报到时所发的令条,领了从军文书,被一名百夫长带领前往所在的队伍。
单单西门城外,便有近两万人,均是来自青州其他郡城的新兵。昌昇城内的新兵皆被安插其内,相熟之人原本不少,但分开安插之后,和古义三人脸熟的,可就不多了。不过这样也正合三人心意,昌昇城内可以说人人认识古义,见不到熟人,古义暴漏的机会便小了很多。
三人随百夫长穿插进入人群之中,左突右进,行了大约半个时辰,才来到一处营地之内。此时营地之中亦是列成了四排,每排大约二十人。高矮胖瘦皆有,多是和三人年纪相仿之人。队伍虽然不是太过整齐,但每人都是面容严肃,不言不语目视前方。
“吴典,这三个是昌昇城的新蛋子,暂时交给你了,到了允州也是属于武卫中郎将的部下。”那带着古义三人前来的百夫长摆手招来一人说道。又转身看向古义三人,道:“此人乃是百夫长吴典,到达允州之前,你们必须听从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
“拜见吴百夫。”古义三人赶忙施礼。
只见那名叫吴典之人,约有三十岁上下,身高七尺有五,细眼淡眉,面色略红,看身段也是孔武有力之人。他身穿百夫长的盔甲,显然是这四排近百人的头领。
“嗯。”吴典瞥了古义三人一眼,点头淡淡的应了一声。
待领路的百夫长离去,吴典来到古义三人身旁,收了三人的从军文书,随意翻看两眼便收入怀中。来到一侧,拍了拍三人身后的包袱问道:“里面都是什么?打开看看。”
古义三人对视一眼,虽然心中不解,但是军中有军中的规矩,现在自己身为小卒,就要服从上级之令。三人依次将包裹打开,其中孙晖只带了几本古书,一根竹箫。褚途包裹虽大,但其内只有一样物品,便是一张张厚实的大饼。而古义的包裹内,可就大有讲究了,从吃饭专用的竹筷,到睡觉盖腹的棉巾,应有尽有。本来古义是不想带来的,但宛氏不从,强要其一样不准落下,古义只得听命。
“呦,东西还真不少。”吴典来到古义身前,看着包袱内的物件冷笑道:“你叫林二蛋是吧?木匠人家的贫困长子,从军带这么些个物件?你当是游山玩水吗?”
“小人不敢有此心意。”古义施礼说道:“此皆是小人母亲的心意,不敢不从。”
“哼,行军打仗哪里容得下你如此讲究。”吴典冷笑一声,扭头道:“陈刻,把其包袱收下。”
“喏。”位于首排最右侧一壮汉,闻言领命,上前伸手就要扯夺古义的包袱,却被古义单手扣住手腕。陈刻微微一愣,他没想到古义身为新兵,居然敢出手违反百夫的命令。但陈刻反应也是极快,手臂一震,使出力道想要挣脱古义。但古义的右手就如铁钳一般,死死卡住他的手腕,任凭陈刻使出浑身力道,就是挣脱不得。
“吴百夫为何要收我包袱,征兵诏书之上,可没有不准新兵携带私自物品这条。”古义扣住陈刻,皱眉问道。
“呦,刚来就想要违命动手?”正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古义仅仅凭借三指就将体格强壮的陈刻扣住,这手法有些套路。
吴典此人乃是青州孟郡之人,字樊猛,自幼习练武艺,擅使流云棍。以吴典的本事,完全有能力担任一方大将,但因其家境贫寒,又不屑于走贿赂之途。便一直在军中底层,甚至连正规军都进不去。混了多年,也只是孟郡常备守军的一个小将。此次征军,其便应招而入,拜为百夫长,负责领新军入允州待命。他自然看的出古义有些手段,但却仍未把其放在眼中。
“小人不敢。”古义向前微微一递,陈刻便踉跄后退了数步,捂着已经麻木的手腕,满脸惊恐的看着古义,再不敢莽撞上前。
古义抱拳施礼道:“只是此些物品皆是家母用心以备,吴百夫若是不准,切容小人暂且送回家中。”
“你这红脸百夫倒是仗权欺人,我大哥从军,带些物件有何不可?”不待吴典回话,一旁的褚途就憋不住火了,挺身不善的问道。
正是:瞒过义兄入军来,便和夫长争嘴角!不知吴典作何应对,且看下文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