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昇城古府厅堂内,宛氏坐于上位,古义垂手恭敬而立。
“喝了多少?一身的酒气。”宛氏语气略有责怪,但眼神和往日一般慈祥。对于自己的儿子,宛氏心中是十分满意的。古义自幼好学,知书达理,以忠孝为先行。年不足加冠,已是文武全才,在整个昌昇城,第一才俊非古义莫属。每每提及古义之名,宛氏面上都是异常的有神采。哪位母亲又会不望子成龙,不以自己儿子为骄傲呢。
古义笑了笑说道:“和恶来、阳尊小酌了几杯。”
“义儿寻常不饮酒,此次小酌,是为排遣心中苦闷,还是为他两人送行呢?”宛氏问道。她自然是知道,褚途和孙晖两人的年纪已满,而且二子皆是胸怀大志之人,此番征军必然前往。
“这个…两者皆不是。”古义挠了挠头说道:“是为了庆祝我兄弟三人将要共赴杀场,保家卫国,建功立业。”
“共赴杀场?”宛氏眉头微皱,问道:“你去征兵司报道通过了?”
“确是通过了。”古义顿了顿把心一横说道。
“好个征兵司,居然敢违背诏令的条件,擅自征纳未行成年礼之人。”宛氏冷声道:“我倒要看看,是征兵司哪位,竟然如此的胆大包天!”
“母亲息怒,此事却无关征兵司之人。”古义硬着头皮说道:“胆大包天之人乃是孩儿。”
“你等退下。”宛氏愣了愣神,摆手将身后丫鬟等人屏退,待众人出了厅堂之后,宛氏才正色问道:“方才之言怎讲?”
古义便将清晨报道被阻,后又想到冒名顶替之法,以及后事等等细细道出,听得宛氏足足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
“你好大的胆子!”发觉自己声音太大,宛氏连忙收声,亲自起身快步来到厅堂门外,左右看了两眼,回身关上了门。指着古义小声怒道:“你知不知道,冒名顶替是要杀头的大罪。征兵司专属皇族统领,直接对圣上汇报。你欺瞒征兵司,往大了说就是欺瞒了圣上。若是败露,欺君之罪,你如何担当得起?!”
古义听后拜跪而下,说道:“孩儿只想保家卫国,北上斩奸蒙。即使圣上得知,想我一片苦心,亦会从轻处罚。退一万步说,就算圣上怪罪下来,要斩孩儿之首,孩儿认了便是!”
“你……你还敢顶嘴!”
“母亲,非是孩儿想要撒谎冒险而行。”古义说道:“孩儿自幼膝闻父母教诲,知忠义二字,明孝廉之行。读兵书、习武艺,就是为了国难之时能为国为民出力。保家卫国,为百姓谋安定,为圣上平烦忧。提忠义之枪,战沙场之上,此方为顶天立地之男儿所为。若因我年差一岁,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父亲兄弟北上奋力抗敌,而我独自安坐于家。倒不如借欺君之罪,吃圣上赐死一剑,来的爽快!”
古义一席话,让宛氏感触良多。俗话说知子莫若母,古义心头之事,做母亲的必然知道。宛氏倒不是反对古义从军,虎父无犬子,古义自幼便有其父古奉一般的报国之思,驰骋疆场是他的梦想。那从骨子里透出的男儿热血,是难以阻挡泯灭的。
宛氏自幼深深疼爱古义,将自身全部的心血都注入他的体内。她知道,总有一天,古义会离开她的羽翼之下,独自面对狂风暴雨,去追求自己的理想。这种坚强也是作为母亲的宛氏,希望看到的。
可当现实到来之时,一种深深的担忧和不舍,却充斥了宛氏的心头。她虽然是妇道人家,但从古奉离去北上的表现以及此次征军来看。蒙军此次进犯定是已经威胁到汉唐江山,古义若去,生死当真是难以预料。所以,她借诏令之名,妄图暂且阻止古义从军而去。
只是宛氏没想到,古义为了从军,居然愿意冒欺君之险。现在她心头的怒火未熄,但也稍稍冷静了下来,落座思索。
现在的情况十分明显,古义已经借林二蛋之名报道成功。此时若在去阻碍,暴露之后不但会害了古义,恐怕连林二蛋也难逃罪责,到时依照古义的性格,一定会将罪名全部拉到自己的身上。而汉唐法纪一向严明,古奉又是铁面无私,以忠为天之人,即使得知此事,也不会为古义求情半分,到时古义必然难逃一死。
“唉,此事天注定,罢了罢了。”宛氏沉思半晌,如今只能随古义而行。
“母亲同意了?”古义惊喜拜道:“孩儿拜谢母亲成全。”
“我不同意,你又会听吗?”宛氏斥责一番,问道:“此事关重大,万不可暴漏。我且问你,征兵司将你分到谁人帐下?”
“青州左将军之下的武卫中郎将。”古义答道:“七日后于西门城外集合,先听命于各处小将,奔赴允州之后再行拜领。”
“还好。”宛氏缓了口气说道:“虽然我不识武卫中郎将,但左将军张仪是你父亲的爱将,乃是忠心之人。待你到了允州,可寻机拜见与他,细言此事,让他带你去面见你父亲,如此我才能放心。切记,在此之前,万不能告知他人此事,包括元让。那小子冒冒失失,没个分寸,知道了难免横生枝节。”
“孩儿铭记在心。”母子二人又细聊一番,随后宛氏亲笔书写一封书信,让古义贴身放好,待见到古奉之后交给他观看。
第二天拂晓之时,古义整装备马,带了不少细软金银,先寻来褚途和孙晖。然后三人赶往林家,找到林二蛋,自西门送其出了城。就于临城一间客栈安定下来,古义送了他不少钱财。双方商量完妥,让林二蛋于一月后,再通知昌昇城的家人,然后举家迁往他处。古义给的金银,足够林家人数十年开销。林二蛋自然又是一番拜谢,如此说定,双方奚奚而别。
六日时光如同白驹过隙,这几日古义常陪母亲左右,谈家常,安母心。等到第七日清晨,宛氏早早为古义备好了行装,其内之物从睡到行,一应俱全,整整两大包袱。古义哭笑不得,心中亦有一丝酸楚。众人出了府门,宛氏上前悄声慈爱的说道:“行军作战切记要保自己万全,莫要以身犯险。见到你父亲,一定要速速回信以安母心。”
“义儿晓得。”古义深深一拜,母子两人又诉些临行之言,宛氏万分叮嘱。
就在古义准备辞行,忽见远处奔来数十骑军马,为首之人乃是一英俊威武的少年,隔有数十米远便朗声叫到:“义弟,为兄来迟了。”
众人看去,只见那少年身长八尺,剑眉入鬓,目若明星。身披一套银色连环虎面甲,头戴吞首银龙盔,手提一杆方天画戟,风姿潇洒,英气逼人。正是古奉义弟董和之子,古义之兄董元让!
正是:终准从军方出门,便遇英武儿时兄!不知古义如何隐瞒董摄,且看下文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