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可忍孰不可忍。朱育才捡起一粒石仔,瞧得真切,右手一扬,朝郑经口里掷去,转过头来,对李青山道:“这帮人来得好蹊跷,你走不走?”
李青山道:“废话,我能不走吗?留下给郑经和范星光抽筋剥骨呀。”
朱育才:“那好,你带着他俩从后山包走,我来对付他们。”
陈玉成要人扶才能走得了,可走时还不忘那根扁担和茶水筒。气得掺扶他的李青山一把夺过扔在地下,一脚将茶筒踏成几片:“什么时候了,还当成心肝宝贝!”
朱育才提了支长枪,捡起那扎绳索想在半道上搞个陷井什么的,道:“其它一律不要,背上那几支枪!”
一行四人出了三围屋,才转到墙角边,联防队人就朝他们开枪,随着“哔唪、哔唪”枪声,子弹打得那泥墙尘土飞扬。朱育才转到屋后房檐下,双腿稍微一屈就蹿上了房顶,掏出驳壳枪往大腿一擦张开机头,对着跑在前面的联防队员就是两枪。即时对面倒下两人。联防队人见状惊鸟似的四处散开,向着屋顶也开枪还击。朱育才想干掉那头目时,不料那人鬼得很,躲到了一棵伯公树后。朱育才一纵身闪入了草丛里。一阵山风吹过,山草晃动,分不清是朱育才引起的草动,还是风在动。李青山仨人早已钻进后山半人多高的茅草灌木林中不见踪影。
躲在伯公树后那人,光秃的脑袋瓜子。身穿皮大衣,四十岁上下,手里拿了根文明拐杖,指着后山包道:“他们跑啦,快追!”众人追到后山前,哪有个人影?一群人怔怔站在山边,正在想:“要不要上去搜啊?不搜怕是不成。”果然,那光头佬道:“把他们给操出来!”那群人明显就是胆怯,迟迟诿诿不想动:天晓得里面怎么样啊?光头佬火了,大骂:“妈你个B,一群食货!养你们何用?你、你、你……五人上去搜!”点中的五人没法,只好硬着头皮上去。不过他们也太过认真,几呼是将一根一根草拨开、一寸一寸地“搜”,就差没将蚂蚁踏死。光头佬怒火冲天从身边一把夺过支枪,朝一人就是一枪。那人“哇”的一声,捂住大腿也不敢叫喊,在地上滚来滚去。剩下几人“哗”的一下,老鼠似的钻进了草丛里,不见踪影。
有人捡来了朱育才扔下的藤箱、搭袋,里面东西一鼓脑翻倒在地。光头佬用文明杖拨了几下,除了一些替换衣服、一只瓶子和几只煎饼,其余的都是一些书。有《水浒书》《三国》《孙子兵法》等。有两本页面发黄,手抄本似的小本子,估计也是些共产****的内容手抄本。便转过身,面无表情看了看郑经,皱了几下眉头。郑经满口是血,几颗门牙早就不知去向,有意张着空洞洞的血口,怔怔望着阴阳不定的表兄,样子甚是吓人。
过了老长时间。只听山风呼呼响,却不见前面有何动静。那五人就像凭空消失一般,不见踪影。人人心中充满疑惑却大气不出一口,你看我、我看你。
光头佬心里不免焦燥。又指派几人上去,这几个人没过多会倒是回来了。只是跌跌撞撞回来的,嘴里叫喊:“鬼呀,鬼呀!”唬得众人心头怂怂。
光头佬连忙喝问:“怎么回事?”
一人惊魂未定喘气道:“他、他们……全给吊死了!”光头佬:“什么,全都死啦?”队员:“是、是……”
光头佬象似自言自语:“没听枪响,没听呼喊就全死?怎么个死法?”
队员:“全、全用绳子吊在树上,舌头伸得好长好长。应该是鬼做的。”
光头佬心道:蠢材!鬼是不可能的,不过这几个似蛇象鬼的人,还有点******扎手。鬼鬼祟祟的就搞了我好几个人?办正事要紧,先放你一马,回头再来收拾你们!老子的天下,还怕你飞上天?于是下令烧山!那帮人听见不用搜山了,暗地里松了口气:放火还不容易?马上就有人卷来几把干草、有人抱来朱育才那些宝贝书本、有人则掏出火柴、有人去拖地上那二俱尸体,一切都那么合配。很快,书籍和半干的茅草全点燃了,齐扔到草丛里。谁都不会没事找事、去管那几个人的死活。霎时,草木燃起,把那山包烧似个火海。风借火势,火借风威,霎时间火光冲天,浓烟滚滚。几条火龙直奔树木浓密的独王山烧去,发出哔哔卟卟响声。好一埸大火!没多久一阵山风转了向,竟飘来一股烤肉般“香”味。
光头佬自然心知,放火烧山是烧不死那几人的。一来是把那几个死了队员毁尸灭迹少了麻烦,二者借此出一口恶气,当然还夹带那么一星半点的侥幸心理—或许能把那几个人烧死也说不准啊?
此时,天已蒙黑。光头佬乜眼斜见满口猩红的郑经,面显鄙视之色,眼神沉了一下,便命胖子、郑二狗几人抬郑经回径头。郑二狗忙活半天扎好的“竹轿”却正好便宜了郑经。余下几十人即火速向水头进发。
几十年后,提起当年这件事,朱育才肠子都悔青了。大骂那些蠢材:那些书里有两本秘笈都不会要。一本记载的是少林寺僧人亲传的内功与点穴心法。一本是一位江湖郎中医治奇难杂症的处方录篇。如产妇大出血症,狂犬病症,毒瘤症、腹水症,背疽症,鱼骨刺喉症……全有秘方,一应举全。这两本宝贝书竟毁之一炬。
就在光头佬驱赶联防队员搜山时,朱育才正躲藏在不远处的荷树上。这种树,叶大且密,壳厚却带毛,一旦粘上浑身痒痒,山里人一般都不去招惹它。朱育才跃上树,藏得稳稳当当的,任你就到树下也看不见。朱育才见光头佬不断在那里指手划脚,猜他十有八九就是范星光。悄悄的把枪伸出树枝外,瞄个真切,静静的、慢慢的扣动扳机,只等“呯卟”的一声,范星光就会摔倒在地。为何有“卟”的声音?打过枪的人都知道,当子弹击中目标时,这“卟”的声音很清晰顺着弹道传回来。听着内心会由然产生一种莫名其妙的“爽”的感觉。怎料,这枪里的子弹是颗臭弹,耳朵只听到撞针的声音,枪没打响。眼睁睁看着范星光大摇大摆消失。朱育才一气之下,差点扔掉那支枪栓有点生锈的“汉阳造”,暗骂一句“妈的!”
眼看到那几个人迟迟挨挨钻入草丛,朱育才索性把那支枪挂在树上,跳下树猫了腰,悄悄地跟了过去。
一个人在紧张时候,听觉、嗅觉十分灵敏,反应极快。可是过度紧张,反于就会很迟钝。这几位联防队员平常就怯于范星光的淫威,现在又迫于压力要钻那片看不透,望不穿充满阴险之气的该死浓茅密草。正可谓前有危险,后有子弹,人人揣着死囚前那般恐惧,只差没尿裤子了。待得那几人离远,朱育才悄无声息尾随上去。这几人早已惊惧过渡,身心疲惫,怎知死神已经跟到身后?朱育才等到那个受了腿伤的队员一拐一拐落单时,朱育才手里抖了根绳子。几乎是滑行到那人身后,伸指一截,那人就软瘫了。朱育才左手一抄将那人摁到一棵树旁,忽然,他起了一个恶作剧的念头。绳子打个结套住那人的下巴,脚不离地吊挂到树干上。然后点了哑穴和麻穴、解了原来穴位,翻过他后背衣服把头盖住,远远看去如同吊死鬼一般。
如此这般一连整蛊四人,倒也没什么意外。最后那人不知是“福至心灵”还是恐到心灵,朱育才刚掩到他身后,他突然转过身后,俩人同时吓了一跳。那人见眼前兀突多个人影,往后一仄嘴巴“吓”一声,形个O字。朱育才见是个十五六岁、与自己肩膀高低、乳臭未干的少年,甚感意外。生了怜意,竟然下不了手。喝道:“别出声!”那少年:“……”朱育才:“你想死还是想生?”少年:“我、我……”朱育才:“想生就乖乖别动,想死你就跑回去”少年筛糠般颤抖。朱育才见他如此,也就不难为他了。一闪身找李青山他们去了。
此时李青山他们不知躲到哪去了,朱育才只好顺着更高的山头寻去。
此处已是独王山脚的一个山包。山顶却长有几百棵松树。朱育才靠近树林,隐隐若若听到鸟叫也的哭声。近前一看,只见一女子穿着棉袄,脑后一根长辫子晃来晃去,在树林里慌慌张张转来转去,正捂着鼻子在哭。不是陈玉婉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