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道:“我是李青山呀。”
朱育才暗想:“什么青山绿山?好像没什么印象。”
李青山面露似笑非笑脸容:“还不快去看看你那朋友?不是连老子也想收拾吧?”
朱育才凝视着那男子,不知从哪掏出一把驳壳枪扬了扬,道:“不管你是谁,最好别耍什么小花招,否则这支枪可不认人。”说完赶紧跑去看看陈玉成伤成了什么样。
按理那时的社会风气很兴武术,男女老少或多或少在晚上都到武馆学习几招,练些把式,吃点夜粥。郑经几人也曾拜师学艺,怎的就如此不济,朱育才三招二式就给搞店?这皆因当时武林门派门户偏见极深,总自以为自己所学就是最好的武术,相互之间绝对不允许交流切磋。而朱育才所学武术融合了多家之长。朱育才七岁起就跟他父亲学洪拳,在广州这几年偶遇奇遇,又分别学了太极拳、少林拳、少林气功。经过自己一番琢磨,去其糟粕取其精华。经过精心练习把它们揉合一起形成了今日手段。在广州就曾打得那个叫什么“井上生日”的日本红白腰带柔道高手趴在骑楼边。对付郑经这几位傻不拉鸡的、名符其实的三脚猫功夫的“狂人”那在话?事实朱育才还没痛下杀手,否他们的脖子早就歪在一傍,只有等着咽气的份了。
郑经几人东歪西斜倒在地上,口里杀猪似的“嗬嗬”直叫,先前得意洋洋的潇洒劲早丢到爪瓜国去了。
郑经四人躺在地上,都一个模样:左手揉着喉咙,右手脱臼动弹不得。右半身子既酸又麻又痛。给朱育才扭过的肩胛筋像抽去了一样,一阵阵寒冷的阴气从内心深处往外渗,五腑六脏凉凁凁的直到皮肤。郑经口腔碰得“咯咯”作响,心里仍不停咒骂:“妈的,哪冒出来的**头,功夫这等厉害?看个**样手脚不是很快呀?一招一式看得清清楚楚。怎的就把老子整成这样?怎么老子就忘了开枪?死你就死!老子不用此招搞回你,老子就不姓郑。”对站在一边的李青山道:“喂……喂,还……不过……过来帮……一把?”话音一出自己吓了一跳,连声音都变成哑哑的。
那李青山道:“我可帮不了,这是点穴的功夫,除非是刚才那人出手,否则你一动便死!”有这么厉害?老子才不信!给人打得趴在地下必竟是件不光彩的事。郑经想站起来捞点面,勉强用左手撑起半个身子,忽觉左腿软、两眼一黑,一头侧翻在地。
陈玉成此时夹着大腿,两手紧紧捂住下裆,龇牙咧嘴不停呼气。陈玉婉在一旁竟然束手无策。朱育才关切道:“怎么样?”陈玉成:“痛、痛,辣。”朱育才道:“松开手,让我看看。”陈玉成瞧了玉婉一眼竟转过身体不给看。朱育才暗暗好笑,递给玉婉一支驳壳枪,道:“小妹子,这里风景不好。你去看住那些人,谁要乱动一枪嘣了他。”陈玉婉作个鬼脸“哟”转身离开。在朱育才不断催促下,陈玉成极不情愿除下那几条裤头宽大的粗麻裤子。裤了给子弹前后穿了个洞,透着一股烧焦的布味。子弹擦过那话儿、又在大腿划开一条血路。那话儿和大腿都在流血。难怪陈玉成觉得火辣辣的痛。要是再往上一分,这东东肯定毁了,陈玉成恐怕就得断子绝孙。朱育才从藤箱里找出一只用丝绸包裹着鸭蛋大少、颈长肚大的陶瓷瓶子分别往陈玉成那黑不遛秋的那话儿和大腿倒上药粉,然后撕根布条让他自已包扎。
朱育才走到刚才打斗的地方,见郑经几个仍横七竖八躺在地上,问玉婉:“他们怎么样?”
陈玉婉微笑道:“他们都像睡着了,只是睡得不安分。哎,同年哥,你用什么法子把他们治成这样?”
朱育才笑了笑:“魔术。”说着要收回那支驳壳枪。陈玉婉一下子把它藏在身后,小孩子似的:“我的,不给。”
朱育才:“你又不会使,要来干嘛?”
陈玉婉:“玩啊,吓吓人也好。对了,我还可以学呀。”
朱育才:“别逗了,女孩子玩什么枪?拿来。”一伸手就夺了过来别在后腰里。陈玉婉心里一急,脸上通红通红。朱育才:“哎哟,这么小气,看看眼泪就要流出来了。”陈玉婉咬着,黑着脸一声不哼。朱育才道:“成啦,想玩以后给你弄一支短的。”
陈玉婉两眼盈着泪珠,暗骂:“孤寒种!”大声说“我不要短的,就要你那支长的。”忽然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对,脸又一红“可是你说的,你要是说话不算数,我就……就……”究竟就怎么,她没说出口。朱育才没理她,朝还在傻傻站在那的李青山走去。
李青山长得高高大大,标准的美男子身材,目字脸,一脸胳腮胡子。“好家伙,这家伙长得挺人模人样的,比那个什么‘井上生日’更胜几分。”朱育才望着李青山那张仍很古怪的脸道:“喂,你刚才说什么?你认识我?!”
李青山淡定道:“朱育才—朱振天的二儿子,对不对?”朱育才一脸疑惑看着他。
李青山有些急道:“十二年前,不,十三年前观音洞……?观音山呢?哎呀,观音山观音洞掏鸟窝,……”
朱育才似呼想起了什么:“啊?你是姨婆家那个酸不遛秋山楂子?”李青山高兴道:“对呀!妈的,想起来啦?”夹着一身酒气扑了过来。李青山紧紧抱着朱育才,右手不时在朱育才背上捶几下子:“妈的,你个死才子佳人老子天天想你,你可好,把老子忘得干干净净。”朱育才:“你个死酸山楂子,专掏人卵蛋的咸猪手,死去哪了?这么久鬼影不见一个,也不来看看老子!”李青山:“看你个头,去广州这么多年,也不给老子写个信。”朱育才笑道:“给你写信也看不懂,只会掏人卵蛋。”朱育才和李青山原是姨表远亲,小时是一对调皮捣蛋的活宝。李青山长几岁,可是做事总由朱育才出谋划策,凡朱育才出的主意无不言听计从。朱育才笑他打架总是操人档裤,给李青山起个花名山楂蛋。李青山却叫朱育才为才子佳人。一次一群小毛孩瞒着大人,跑到观音山一个山洞前的一棵大树掏鸟窝,朱育才攀到半树时,从枯枝摔下来跌个气绝。后凭老爸一手高明医术才拣回一条小命。从那时起,谁也不准到山上去。后来李青山忙于家务农事,朱育才又去私塾读书,惭惭来往少了。
久别的兄弟自然有一番啰唣。啰嗦一顿后,朱育才用手指着郑经几人划了个圈道:“喂,你怎么和他们搞到了一块?”李青山道:“家里呆不下,吃也没得吃,现下短工也没得打。听人说这里要人就来混口饭吃。不过我可没做亏心事。”朱育才:“表叔和表婶呢?你家不是有几亩田么?”李青山:“前年老爸患病走了,去年又是老妈,把能卖的都卖了。”朱育才“你没找表伯么?”李青山眼眶红红的:“找了,唉,这是命吧。”朱育才心里也不由得悲悲戚戚,暗想:山查子这几年肯定给搞惨了!难怪老头子很少写信给我,搞了半天还有这一出。唉,长贫难顾啊……妈的,这么多人当兵吃粮还不就是没得吃吗?谁愿意当炮灰?
李青山倒是放开了道:“喂,我说才子,你知不知刚才做了件很蠢的事?”
朱育才:“笑话,我做了蠢事?”
李青山:“刚才你为什么不把他们的枪收了?要是有个人挣扎着放你冷枪……?嘿嘿”
朱育才一听脸都发热:“怎么自己就这么自信?这****的山楂子还真说对了!”忽觉口干舌燥,朱育才讪讪道:“有没水?找点水喝。”
李青山:“凉水要不?要不整点隔夜的?”
朱育才:“什么叫隔夜的?得得,尿不臊都拿来。”李青山快步跑回屋子,不一会就提了个瓦罐,端着一只碗水递朱育才。朱育才接过碗,闻到一股浓浓的酒味,差点就一口咽了下去。骂道:“山楂子,你给什么我喝?”说着就要往地上泼,李青山一挡笑道:“隔夜凉水呀?”
朱育才:“屁话,这明明是酒!”
李青山:“对了!隔夜凉水不就是酒么?”
“傻佬!”朱育才提起瓦罐小心闻了闻,又品了一小口才放心往肚子灌水。对瓦罐着咕了好大一会,才长长吐了一口气。
李青山道:“水越喝越渴,用酒最好解!”朱育才笑道:“呃神骗鬼。”
李青山:“不信拉倒,我来喝。”
此时,陈玉成已包扎停当,由玉婉搀扶着颤抖站直身,大声喝道:“*****,想跑哇?”原来胖子见朱育才他们在那聊得起劲,正想悄悄走人,不想给陈玉成看穿了。朱育才走过去,见胖子指缝间不不断渗血,觉得于心不忍,心中一软,道:“把手拿开。”声音不大,就是不知怎的听上去感觉冰冷、有一种不敢抗拒的威严。胖子只能乖巧像个孩子垂下双手。胖子眼盖开了口子只差没见到白骨。朱育才用两指抹开,痛得胖子“咝”的一声。朱育才给他上了药,就胖子的那半新不旧队衣撕了一条带子给绑上,转眼胖子就成了十足伤兵模样。
朱育才道:“哎,刚才那股子狠劲哪去了?”胖子哪敢吐半个字?
朱育才:“一群欺善怕恶的废物。把那根烧火棍留下,滚你妈的臭鸭蛋。”
胖子如遇大敕,好不容易从嘴里挤出两个字:“谢……谢”急急脚走了。
李青山趁此把郑经等人的枪收缴一起。朱育才又给郑二狗等人接上手腕,推血过宫让他们呆在一傍。郑经硬性,道:“喂,**头,有本事把爷弄死,否则有你好看!”
朱育才:“啊呵。有骨气、好汉子、大英雄,学着死鸡撑硬脚,佩服、佩服。这些人当中,原本你就是首恶,否则他们几个也不敢如此放肆欺男霸女。既然如此有骨气,老子倒要看看,这次就不毁了你。不过你记着,要是我知道你再为非作歹;管你是猪筋也好、牛筋也罢,给你来个剥骨抽筋。好好躺着吧!”
朱育才叫李青山去弄点吃的,李青山就把税收队的二斤大米、几根番薯全捣鼓出来,在那堆柴火上整个三星灶,架上砂锅煮了满满一锅番薯饭。让冷得发抖的郑二狗几个人用二根竹杠扎住一把竹椅,弄了一张床不像床轿不像轿的“轿子”。水足饭饱,准备抬着陈玉成回家。
忽然远处传来嘈杂声,原来,几十个身穿联防队服人往这里来。一人道:“他们就在上面,小心点。”极像是胖子的声音。显然郑经也知同伙来了,用嘶哑着声喊叫:“表哥,他们在这,快来。这蠢猪正想跑!”郑经真个是寿星翁吊颈—嫌命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