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朱育才领着陈桂枝回到村,过半房屋乌烟翻滚。众多房屋崩墙损瓦,框突门歪。街心巷口枝条绊脚,谷埸草坪皮毛遍地,厕前所后屎尿成堆,黄铜弹壳四处可见。总于言之一片狼藉。
朱育才的家,屋顶烟雾迷漫,人影幢幢。有十几人在施救火。原李青山和自救队员一众人等。人群里还出现了李国栋、黄省远二人身影。
李青山、钟福接驳了一张长梯,爬上房顶掀开瓦面,往下泼水。陈玉成、陈光慈则企在梯子中间将水往上传递。余人提着水桶、脸着盆穿梭于水井、鱼塘之间。
可恶的日本鬼子,离村时特意把各家各户的厨房柴草火点燃。幸亏厨房狭窄,柴草儲蔵不多,火势一下并不过猛,否则朱家村非霎时变成火海不可。
要说在这次的救火行动中表现最为勇猛的应属钟福。只因他衣服全湿,趁机救火也烤烤衣服,一举二得。朱育才没想到,无意的考验给钟福表现的机会。
救完火已是下午五点多钟。朱育才问起李青山怎么来的?原来李青山听闻鬼子来了,担心朱育才等人有什么不测,便挑了年轻队员赶来支援。走到上洞村遇到了黄省远和李国栋,二人也一同跟来。刚到,与是鬼子前后脚的事,见房子着火就救起来。
不久,乡亲们也陆续赶回。可偏不见老爸、老妈他们。一打听,原来祖母已经在狮子岭山上咽了气。朱育才赶忙扎了张竹床将祖母接回。
按当地风俗,在外头咽气的人不能停放祠堂或抬进家门。朱振天让人在家门前搭了个灵棚,同时吩咐他人买来白布、香烛、炮竹,筹办母亲丧事。
自救队则帮手清理家中残砖、碎瓦、打扫灰烬、清洗家具。
是日被鬼子惨害的还有两人。一位是三十多岁的妇人,另一位是六十多岁老妇。两人都来不及逃离给鬼子堵住强奸至死。鬼子将她俩强奸后,又往下体插入不少梗支。如此折磨人,是人干的么?
翌日,朱振天请人在祖坟山挖了圹,以备明天下午母亲下葬。
中午,自救队除朱育才、李青山、陈玉婉、陈桂枝、朱沛居、朱彰碗外,其余由人员陈玉成带队都回山。
傍晚,朱振天、朱育德他们都在祠堂和大伯他们商量办丧事的事。朱育才、李青山、陈玉婉、陈桂枝、温树林等在守灵。
朱永辉忙完家事,终于有时间给郑氏烧香。烧香躹躬后,二话不说转离开。
朱育才问道:”哪去?也不坐下聊聊。”
朱永辉道:“聊什么?有什么好聊?我跟你又不是很熟。”
朱育才道:“哎唷,几年不见,脾气跟个头一块见长了。”
朱永辉道:“人家的眼睛长上天,我只长点脾气有什么稀奇?”
朱育才道:“别跟我装得神气十足的样子,不就是怪我上次回来没找你吗?”
朱永辉道:“算你没给猪油蒙住眼!老实交待,广州一回来又跑得无影无踪,现在回来又带了一班扛枪端炮的人,想造反呀?!”
李青山又走了过来,道:“呵呵,刘伯温番生这也算得出来。想不想参加?算你一份!”
朱永辉道:“你们是大庙哪容我这小鬼。”
朱育才奇道:“你们认识?”
李青山道:“开玩笑,小时上山捉鸟,下河摸鱼哪次少了他?”
朱育才道:“啊,我倒忘了。喂,鬼子那些枪弹呢?”
朱永辉道:“还惦记那几支枪?怎不问问我是怎样逃出来的?”
朱育才:“你不是就站在面前么?哪女人和婴孩没事吧?”
朱永辉:“看看,总惦记别人,你还是不是兄弟?她没事!我给她披了一张被子,要不没时间了。妈的,鬼子还真不是一般的厉害。哎,你那些功夫很厉害啊,在哪学的?教教我。”
有句话说:白天莫说人,晚上莫讲鬼。刚说到这,一位叫三叔公的就领着兰香来给祖母烧香。此时朱育才方知兰香是三叔公的儿媳妇。
三叔公点燃香火,叩了首,照例跟朱育才说了一堆“节哀顺变、顺其自然”的话,安慰一翻,末了道:“办完丧事后我有事找你,不要离开。”
三叔公在村里是位非常有权势的人。朱育才当下心里惴惴:“找我?能有什么事?”他不说,朱育才也不问,反正自己挺忧伤的。
跟着朱文泉领来一帮人到。却是吴妈、刘凤珠和一位留有小胡子的中年人,二位十七八岁青少年人。中年人挻面相熟的,可就是一时想不起来。待他们吊唁完,朱育才领他们到客厅喝茶。
大家围着八仙台坐定。朱文泉对朱育才道:“知不知这人是谁?”
中年人摆摆手止住,道:“朱育才,我都不认识了?!”
朱育才道:“似曾见过,就是想不起来!”
来人底声笑道:“看来我这招还是使得。”中年人摘去胡子,原来胡子是假的。
朱育才一看,不禁底呼一声:“我靠,原来是你!这些年你都去哪了?今天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吴妈道:“上次不是和你讲啦?我说省委有个人和你的口音很相似。”
来人姓胡名晓丰,是朱育才入党介绍人之一。
胡晓昌道:“昨天,可去了找吴妈,今天又赶到这里来,饿死了有没吃的?来点。”
办丧事的人家随时备有饭菜,昨天朱振天叫人去别的村里买了一口猪给杀了,招待客人。朱育才忙吩咐人将饭菜煮热送来。
胡晓昌道:“前几年我也一直在广州,只是你不知道。后来我随省委去了韶关。”
朱育才:“我怎么没见过你?”
胡晓昌:“前两年谁给你的纸条?”
朱育才:“同学范凤莲啊!”
胡晓昌:“是我叫她送的。”
朱育才:“原来那天的指令是你下的啊?这么说她牺牲时你还在广州?”
胡晓昌:“对,第二天我就走了。”
朱育才:“你又怎么知道我回了家?”
胡晓昌道:“你受伤的事我都知,朱家村出了位虎胆英雄,事情都传遍全县,我还能不知?!”其实,胡晓昌是先找到吴妈,方知朱育才拉起了一支队伍,便急急来找朱育才。打鬼子的事是下午才知的。
朱育才责怪,道:“你知道我受伤怎么不来救我?!”
胡晓昌:“智觉大师不是找到你了?”
朱育才恍然大悟:“哦,我还以为巧遇呢。”
胡晓昌道:“世上哪有这么多巧遇?我说大英雄,好事都给你占完,你就不怕别人嫉妒?
朱育才淡淡道:“什么英雄,眼睁睁地看着鬼子大摇大摆离去却无可奈何,你不知那个心多难受?”
朱育才本想和他开个玩笑,只是阿嫲去逝了没心情。
胡晓昌见他总是愁眉苦脸,道:“别把生死看得那么重,人有生的那一天,便有死的那一日。”
朱育才道:“虽说阿嫲是寿终正寝。毕竟突然没了一位亲人,心里怎么都不太好受。”
胡晓昌道:“不妨换过种思维方式嘛。”
亲人溘逝,心恸神伤,却另有思维方式?众人皆感稀奇。
朱育才一边倒茶一边道:“这倒要赐教。”
胡晓昌喝了口茶,道:“你就当阿嫲去参加了一埸人生宴会,只不过她先去了如此而已。你看多好?”
朱育才道:“有道理!到你哪天光荣了,我就当你参加宴会去了,且叫你多喝几怀。”众人想笑,毕竟距离灵牌不远,各自只在肚里“嘿嘿”暗笑几声。
这时,帮厨的端上饭菜,朱育才让他们各人自便,就退出来。办丧事,主家是不陪客的。
胡晓昌吃过饭,道:“才,陪我出去走走。”胡晓这样说,意思就是要开会。
朱育才便让朱育德守灵,自己跟着胡晓昌到了朱文泉的家。
刘凤珠、朱文泉、吴妈各自坐好,胡晓昌从身上处掏出一张纸,对朱育才道:“先给样东西你看看。”
朱育才微笑道:“银行汇票吗?我正缺钱用。”边说边接到手。
胡晓昌道:“也想啊!”
朱育才接过打开一看,原来是省委的组织介绍信,任命胡晓昌为新的********。
朱育才道:“这有什么好看的?你我还信不过?”
胡晓昌笑道:“你不怕我叛变革命了?”
朱育才道:“信,除非太阳出西边出来。”
胡晓昌道:“想不到你还对我这么信任,谢啦!这次鬼子进村,损不少吧?”
朱育才答:“没做过统计,反正人就被害了两个,猪、牛、鸡,粮食等不知道。”
胡晓昌不愧是当领导的,道:“凡事情总有二面性。这次鬼子掠抢朱家村倒也给我们创造了发动群众机会,我们可借此机会号召人民大众团结起来共同抗日,有钱出钱,有力出力。我这次回来,省委指示:鬼子从各地抽掉一部分兵力向韶关方向集结,有侵占韶关的动向。要求我们尽快发展壮大武装。瞅准时机,尽最大的努力消灭或拖住一部分鬼子,给鬼子狠狠的打击。昨天我找到吴妈,听她说你已经组织了一支队伍,现在有多少人,武器怎么样?”
朱育才道:“不多,名义上三十多人,能拉得出去打仗的才二十多人,枪支算上昨天缴获鬼子的有四十多支,子弹有近千发。”
胡晓昌高兴道:“想不到你竟成了财主了,好,非常好,好……”胡晓昌不会讲英语,否则非整出个“威哩骨”不可。
朱育才道:“高兴什么,他们都是山里汉子,军事技能不怎么样的,没真正上过战埸。唉,上级能不能给我配个军事干部?我实在太忙了。”
胡晓昌道:“这就进对庙门烧对香了。我这两位警卫枪法不错,大仗小仗也打过七八次。准能帮上你。”……
最后,会议决定:“一、由吴妈引路,胡晓昌先到各区考察情况,并要求各区委发动群众参加抗日。二、把自救队整编为“浈江抗日独立大队”,并以此为基础发展独王山成为抗日根据地。三、将县委设置到荆竹园。四、留下刘风珠、温家英协助朱育才培训“浈江抗日独立大队”的政治和军事技能。
温家英就是同胡晓昌一起来的两青年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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