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前,范星光下达了《关于撒销黄塘埂税收队,另由范国案、郑经各自成立征税一、二队,主责三区新增税项工作的决定》命令。这道命令的核心“宗旨”既查找共党匪首黄华远余孽踪迹,又兼摸查其他共党成员(三区不可能才出几个共党),再又监察民社团体是否有激进行为;当然另一目的就是敛财了,不但缓解了联防队的运作经费困难,修缮祖坟的费用也有着落啦!为了使这次税收队能“师出有名”,范星光一时心血来潮,就起了个匪夷所思的名称,叫什么“放屁税”征收队。
这名堂起得很是荒唐,但却是事实。范星光就为这独出机杼“税名”伤了不少脑筋,原本就不多的头发又掉了不少。后来据范星光自己说,当年他十分后悔一件事:“怎么就没人告诉我,国外有假发卖呢?如弄顶回来,别人无论如何也不能给我起个“光头佬”的外号。”
至于范星光为什么会给此次税赋起个“放屁税”项目名称,这事还另有出因。得说个明白,否则别人认为我是胡言乱语、胡说八道、胡作非为、胡……什么的。
时下,苛捐杂税税项已多如牛毛、数不胜数,什么“田地税、田租税、房屋税、房租税、人头税、人丁税、牲口税、竹木税……”不胜枚举。所以,民间便有了民不聊生怨言。现下再新出一个税名,实在很艰难。范星光想起一件事:儿时一天,范星光去上学,碰巧遇到几位同学,便结伴一起到私塾学堂。一同学前夜吃坏肚子,不时在前头放出奇臭无比的黯屁,紧随身后的范星光闻得欲欲作呕,大骂同学行为粗鲁。那位同学不但不赔礼道歉,却强词夺理、摇头晃脑如背书般唱吟:“屁之屁,腹中气;汝不闻,自落地。”范星光一听:冒火三丈;也是少年气盛便与同学大打出手。范星光个头较小,反给同学揍了一顿。为此范星光记恨至今。起这个名称,除报复警告同学、快意恩仇外,也是为了彰显自己权势,亦是一时童心未泯。
为了掩饰自己乖张性格,范星光让师爷在布告写道:“每个人都会放屁,施放则强人所闻,所以得缴纳税款,意在薄戒;且为了公平起见,若认为你不需放屁的,税款可以免纳:但必须到联防队脱裤验证,验证费自负!另外为体恤民众的困难、为照顾广大民众不致在路上放屁从于减轻负担,本次税收一律上门服务服务。有钱的交钱、没钱的可以用粮食折扣、没主粮的可杂粮代缴。再没钱粮的,用手饰折交亦可……”最后示语:“都是本乡本土人士,对吧?万事好商量。”
范国案的税收一队,负责搞掂高岗乡区域,郑经则包干径头乡地面。于是乎范国案、郑经俩表侄就开始忙开了。范、郑二人干这大事,真的没话可说,天生其才。俩人当天就请人专门做了两把“特制”称。何为“特制”?就是一斤重的东西,经此称称只有八两,外人却看不出破绽。好家伙,范、郑二人借此利器“捞”到不少油水,手下人自然跟着风光了。
不说国案,专道郑经。郑经接到比皇上的圣旨还“圣旨”的“委任状”,心里一高兴伤也好了,张着一张缺了牙的嘴巴,即展开“发财”宏图工作。翌日就从乡镇街道开始行动,用梳子的方式挨家挨户将圩上店铺商户逐一搜括个遍。
忙完商店跟着就轮到村寨。起初“税收队”进村征税挺不顺的。七八条人枪,这连鬼都能镇的住的阵势,却偏有一些2B刁民不买账,握着菜刀、柴刀、棍棒这些没用的东西,要将“税收队”“要斩要杀”的。郑经也没直接将这些2B刁民“就地正法”,只是朝天开了几枪,2B刁民就乖乖地把菜刀等那些吓唬小朋友的“玩具”放下了。到最后还是把五谷杂粮奉上。经过几次彰显势力,特别是范国案高岗观音山区“正法了好些刁民”的消息传开后,村民终于明白了、知道了这“屁税”终究逃不掉的,开始配合多了。有的聪明人更是从不理解到现在的大力支持,变了个样。比如钟德如就是很好的例子。
这一日排队轮到上洞村。税收队七八个人、个个荷枪实弹,浩浩荡荡一路开来。
到达上洞村。老规矩,郑经径直就领着人马找村长。上洞村的朱村长家里的几个小孩,见来了一群长得跟寺庙恶煞似的凶神,不敢直视,纷纷躲避到大人身后。郑经让村长把几位保长找来,然后指着户口本,一一交带了有关征税事项,便令他们各自帮助催税。郑经照例四处观察打探消息。
上洞村,由三个自然村组成,分别是高寨,钟屋,下寨,呈品字形。高寨处于品字的上口,下寨与钟屋则处于一溪两岸。下寨住的是朱姓人家,钟屋就是钟姓人家,高寨是杂姓人家混居。
朱村长提着铜锣,敲着“噹!……噹、噹!”一长两短宏声,一路穿村过寨一边高声么喝:“各家各户听清了,交屁税咯。”
村民内心早存反感,钟屋有一村民道:“屁税、屁税,就是不知道、没踪影的税!还交个什么?”
朱村长原是诙谐人:“哎,话可不能乱说,此屁税非彼屁税也。你举的屁税的屁是无影无踪、无色无味、无知无觉的屁,而这屁税的屁是石头砸屁股砸出的臭‘屁’,不可同日而语、混为一谈。”
村民又道:“都晓得响屁不臭,臭屁不响,我的屁都是响的、不臭,不信你闻闻。你说,既然我放的屁不臭,也就没碍谁、害谁,只是有时一不小心在狗的面前放了个,也是安安狗心、逗逗狗儿如已。”
朱村长侃道:“你如此能言善辩,何不到联防队验证一下,和范主任辩个明白,也能解了乡亲一埸苦厄。”
村民:“联防队大门口,放口大缸灌满水,让人脱裤坐下去验证,这大冷天的,别说放屁,尿也尿不出来呀。”
朱村长:“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少吃几餐躲开了一埸劫,就当破财消灾吧!”
没多久,户主各自便提着番薯、木薯、芋头、蕉芋、高粮、玉米等五谷杂粮,走到下寨朱姓宗祠门口的晒谷场,按着账本儿的数缴了该纳的“屁税”,便各自回家。
郑经到高寨调查事儿,在回朱寨时,竟与即将过河的钟福兄弟仨人撞了个正着。
自从开征“放屁税”以来,村民像约好了一般,人人喊生喊死、叫苦连天,齐说家中无谷无米,交来的全是杂粮。杂粮可没谷物好脱手换钱,不过,反正都要是拿到巿集卖的,郑经只好收了。现见钟福等人竟然挑着三担六袋稻谷回家岂不眼红?便叫几位联防队员过来称了纳税。钟福三人七辛八苦将谷稻从水头挑回家,眼见过了河便进了家门,却偏偏在家门口生生给人抢,如何不怒?举着扁担就要打人。郑经一挥手,七八个联防队员人手一支长枪对着他们。面对黑洞洞的枪口,三人霎时如同给孙悟空施了定身法一般。对峙中,有人给钟福老母亲报信,钟母赶来,劝了钟福仨人老大一会,钟福等只好放弃抵抗,任凭郑经捆绑。郑经以“抗税罪”没收了六袋谷子,又将他们吊到一棵大树下,此时,钟福等已经是追悔莫及了。钟福等人本也背了三支枪,只是走在半道上,嫌碍手碍脚的,就将枪支藏了起来。否则今日的结局就该另外一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