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开始下着雨,不过并不很大。一阵寒风夹着雨点吹来,朱育才打了个冷颤。这时才发觉身上内衣凉冰冰的,如没穿衣服一般。
原来昨天到现在精神一直都处在紧张状态之中,身上的汗干了又湿,湿了又干。给风一吹,衣服犹同树壳一般,硬梆梆、空荡荡。此时如被淋雨,非得风寒不可。好在离厨房不远,赶忙跑进去。找个干燥地,盘拢双膝做起内功。
朱育才练内功心法简单介绍一下(反正大家都不会去练):早晨,面向东方、盘膝、收腹、虎口相叉捏、掌心向上、舌顶上腭、深呼吸,紧闭下泄口,将吸气运至丹田,再将丹田气运行周通一圈。……
言归正传。一会功夫,朱育才感到体内发热,又再练会。觉得有人在旁边生了一堆柴火。张眼一看,原是陈秀强。朱育才正想谢几句话,不想远远传来李青山和陈大牛吵架的声音。
朱育才不由暗骂李青山:“这个傻佬怎么跟岳父吵起来?“
……陈大牛:“你们这是冤枉,逼我吃生牛肉!到底谁说的你讲出来。”李青山:“明摆着的事,你还不承认,看你怎么跟才子交待。”陈大牛:“我都说了,我没哪意思,要咋样你才信?倒是你说出来是谁在搬弄事非?看我不打死他!”李青山:“杀人灭口吗?更证明你心虚!”陈大牛更怒:“你个王八蛋,你想气死我?”
陈桂兰:“别吵啦,这么多人好意思么?找到才哥不就成了?”
陈大牛憋屈死啦:不吵怎么辩清冤屈?内心更加恼火,指着陈桂兰骂道:“都说女生外向,果然如此,你只知帮他!”
李青山:“这不是帮谁的问题,实质就帮理不帮亲。”
陈大牛:“她就是帮你,才嫁几天?老头子也不要了。”
陈桂兰:“你们再吵,我一辈子都不理你们!”陈桂兰说的可是真的,她的性格有时还真倔。这下好了,李陈二人像吃了哑药一般立即噤声。
村民听见本村“最高长官”吵架,觉得十分稀奇,远远站着观望。自救队队员戴了竹帽,则围在他们一家子身边。
李青山:“你们见到才子没有?”高声喊:“才子,才子,朱育才!”
朱沛居道:“不是通知到伙房开会吗?在那里吧?”
李青山道:“都忘了。”
陈大牛真心急了,冒着雨朝茅棚冲来。
陈桂枝真是位心机灵敏的姑娘,也不知她是怎样知晓朱育才已在茅棚里的,早已来了茅棚,对朱育才道:“才哥,你就说说他们吧,骂也成啊,他们都听你的。”
陈桂枝的声音甚是幽婉,朱育才宽慰道:“别紧张,没事的,吵一吵也许是件好事。”
陈桂枝瞪着水汪汪双眼:“真的吗?你真的这样认为的?这事丑死人的啦。”看来陈桂枝很在乎朱育才的想法。
朱育才突然想开个玩笑:你的眼睛是不是刚从水里捞上来的啊?但对陈桂枝他说不出口,也不知究竟为什么!要是对着以前广州那些同学早就一堆堆损话嘣出口了。想到同学,朱育才有点稠帐,淡淡道:“相信我,真的不会有事。”
陈大牛一进来就对朱育才嚷嚷,有点语无论次:“朱大夫,自救队要拆散了?不是我,真的!我没那个意思!你若不信,问问如锦兄弟。”
朱育才:“我知道,先擦干水。”
赶来的牛大婶递来块布,埋怨道:“都几十岁的人了,还是一副牛颈,有事不能好好说话?难怪人家说你是笨牛。”
陈大牛一向爱惜牛大婶,虽不是言听计从,却也不恶言相向。现下,瞪着牛眼道:“妇道人家,你懂什么?这是声誉。声誉你懂么?朱大夫你告诉我。是谁?哪个王八蛋在背后无事生非说我要拆了自救队。”
陈秀强接口道:“是我,是我跟队长说的!你没做怕什么人家讲?”
陈大牛恍然大悟,转过身对着陈秀强:“是了,是了,只有你、也就只有你能在他们面前这样说我。怪不得,我问你几次煮好饭没有,你总是支支吾吾、推三推四。一切都是你在的捣鬼。朱大夫你千万别上他的当。”
朱育才微笑道:“这事不能怪强叔啊,人心隔肚皮,谁也不知谁怎想的,你说是不是?”
陈大牛:“没有,我绝对没有!你也信不过我吗?!”
朱育才又道:“真有没想过退队?”朱育才最想问的就是这句话。
陈大牛:“更没有!你要是不信,我......我发誓好了,我向天发誓!我陈大牛.......”
陈大牛的话提醒了朱育才。朱育才心里忽生个了主意:“现在时代搞歃血为盟,已经过时了,得搞一个隆重而又庄严的仪式才成!比如宣誓什么的,可是向什么宣誓?党旗?不成!又不是党员。嗯,队旗,对,得搞一面队旗!”
朱育才道:“发誓就不必了。你说说,当初为什么会把东西挑回家呢?”
陈大牛道:“哪就是一时口喝,没想这么多。我还想着问你几时砻谷啊,我好把砻磨修好来。你说我会退队吗?你说!”
狗急会跳墙,牛急了会不会撞墙?别有不知,再这样下去,陈大牛这头“牛”肯定会!朱育才抓住陈大牛的手拍了拍,道:“成啦,我其实就是等你一句话。”
队员们接到通知开会,出得门听得陈大牛和李青山吵架,明白了怎么一回事。也明白自已做了一件很不该做的蠢事,个个怀着忐忑不安心情等着“师父、队长”怎么训骂人。
朱育才转身清清嗓子对大家高声道:“弟兄们,刚才大家也听到了我问了牛叔一个问题。大家知道,今天发生了一些小误会,一些兄弟姐妹把粮食挑回来后放到了家里,所以有的兄弟就误以为自救队要解散啦!其实没有这个事,今天发生这件事责任在我,是我没有事先没提出战利品要集中这个要求,我向大家检讨。但是,通过这件事有没有人想退队呢?这就说不准了。所以,现在这个问题还得再问大家一次,有没有想退队的?想退队的请举手!”
众人愕然。
等了一会,朱育才道:“怎么,没听清楚?那好,我又问一次,这次是不想退队的举手。是不想退队的……”谁知过半天还是没有举手。唔?怎么回事?
原来大家都没经历过这种事,何为“举手”也不懂!就连“小秀才”朱沛居也是第一次经历。再说朱育才问得有些拗口,众人听不明白,只好你看我,我瞧你,再四处瞅瞅谁明白的。
朱育才只好举只右手做出个样子了:“大家看着我,自愿留在自救队的,就举右手!”
这次倒是“唰唰”齐齐举了手,不过有的举右手,有的举左手。陈玉婉等几位姑娘左右分辩不清,一时见有人举右手她们跟着举右手,又见有人举左手又跟着举左手,不知所措。温树林是惟一懂的,可他却偏偏跟了陈玉婉来个一左一右的举动,样子倒像在捣蛋。
朱育才哭笑不得:“好了,我看清楚了,请放下。今日是我们成立自救队第二次开大会,先欢迎朱如锦五人参加我们自救队,大家鼓掌。如锦兄弟,你们五个也举举手,自愿的就举,不自愿的就别举。”
朱如锦身材比较瘦,相貌平平。站在大家面前,朱如锦显得有点不好意思:“真要举手啊?”朱育才严肃道:“这没什么好怕羞的,我们自救队来者自愿,去者自由,不准叛变,不许出卖!”有位叫朱富的道:“人家大家都举了手,怕什么?”于是朱如锦等五人举手表了个态!
朱育才让李青山、朱沛居将朱如锦等人列入花名册,然后进行清点人数。原在册人员三十二人,现在加上朱如锦等五人,总人数为三十七人。现埸会议实到是三十三人,因钟家三兄弟、陈玉成、陈小佳五人没到。温树林是作不得数的,虽说昨天他参加了水头行动,仍不能录入花名册。
朱育才:“现在进行第二项议程,俗话说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有规矩才能成方园,方园就是纪律。今天宣布一条纪律:凡今后队员在行动中所得缴获物品,必须上获队里,也就是大家说的‘公家’,然后再由队里进行统一分配。原来我们没有订这些纪律,所以今天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等下大家将水头缴回来的物品,不管枪枝、子弹、布匹、粮食一律上缴登记,记上每个人数量,以后再论功行赏……”
朱育才刚讲到这,陈玉成气喘“吁吁”地跑回来。
陈玉成:“不……不得了……了,钟……钟家……”
李青山笑道:“给鬼追了啦?说慢点啊,谁听得懂?”
老大一会,陈玉成:“你……你才给鬼追!黄塘埂的……联防队,到了上洞村把钟福他们捉去了,绑在树下。”
朱育才道:“黄塘埂的联防队怎么会跑到上洞村去?”
陈玉成道:“不是,是那个领头的。”
李青山:“切!你说郑经到了上洞村不就完了?他一个人怎绑得钟福他们?”
陈玉成道:“还不明白,你真蠢!是那个郑经领了一队人去了上洞村收税,刚好碰见钟福他们回家,没收了谷子,还把他们绑起来!懂么?”
李青山奇道:“你说得不清不楚、不明不白、不三不四、不男不女、不老……”
陈玉成:“成、成、成,说说该怎么办吧!”
李青山道:“怎么办?凉拌!”望着朱育才。
朱育才对陈大牛道:“前两天你说范星光税收队要来了,不知怎么办。现在机会来了,一不做,二不休趁机把他灭了!”
陈玉成大喜:“妙极了,抢回粮食,也报我那一枪一仇。一枪二只鸟。”
站在傍边的陈桂枝笑嘻嘻道:“只听说一石二鸟,一枪二只鸟听着真新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