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无它事,朱育才便把抗命自救队成员集中起来进行培训。一部分人练枪,一部分人练武术。练枪的人学习拆卸、安装枪支,掌握装弹、射击等技术要领。手头上的子弹才十多颗,比大洋还宝贵,实弹射击就要等到上战埸才成。多数人只见过枪却没摸过,更不要说打枪了。所以得掌握起码的知识,就空枪也得练练。战争年代发生了战士因枪支走火误伤人的事件很多,甚至有人把自个的大腿穿个洞,也有把命根打掉的。人的素质是一方面,培训欠缺也是一个主要原因。
眨眼就到了初一。天淅淅下起了小雨,傍晚更是雨加雪,气温直线下降。
一大早,陈大牛叫上一群人,帮忙张罗饭菜,李青山和陈桂兰则布置新房。那年月,当地人的嫁娶婚事很是简朴,一张请柬发出,亲朋好友带点手信到贺便成,大多是用手帕毛巾之类的东西作贺礼。拜天地,拜高堂,夫妻对拜的仪式免了,改成由新人给长辈敬上一杯茶、长辈封个红包、晚席新人敬酒谢贺、再开个茶会,新郎新娘表表态怎样勤俭持家、孝敬长辈什么的,就大事了了。更没有闹洞房的习俗。李青山是上门女婿,所以酒席就由陈大牛操办。朱育才代表男方家、也代表抗命自救队,叫人买了喜糖喜饼。另吩咐队员如家中有蔬菜的,顺便带一点过来,不必另送什么礼物。
说实话,也送不起,大家都穷到姥姥家了!陈玉成家;陈小佳,朱沛居,朱彰碗在烤火。玉婉在闺房的床上缝她的大襟新衣,这是她认为最最头等的大事,现在只差把扭扣做好便大功告成。朱育才在边上写东西。
陈光慈冒着雨雪夹着一把青菜走进。陈小佳道:“光慈叔,人家都把菜煮熟了才拿青菜来。”
陈光慈道:“下雨啊,想等等,谁知又下起了雪。手指都痛得不成。”一边搓手呵气一边蹲下烤火:“难为村外那小子,都站在那老半天,不知是不是不怕冷的。”
朱育才从房间出来,问:“你刚才说什么?”
陈光慈:“我说下了雪,手指好痛。”
朱育才:“不是这句。”
陈光慈:“啊,村外头来了个人,像是不怕冷的。”
朱育才:“你不认识?”陈光慈摇头。
朱育才:“这么说不是本地的人噜?”陈光慈见朱育才一脸严肃表情,茫然点点头。
朱育才道:“快!带我去看看。”
朱育才之所以听说来了个陌生人这么紧张。他猜想,一,黄仁贤莫不是从韶关回来了?这可能性不大。二,会不会是范星光的密探?为预防万一,朱育才掏出枪。转过几条巷子,果然见到一个人。那人倒是悠哉游哉站在屋檐下。朱育才上下将那人打量一番,只见那人穿着绸缎绵衣,一身富家公子装扮;脖子上却挂条胀鼓鼓搭袋,嘴里吃着点心年饼。脸色油润,典型的地主少爷。只是眼神迷茫,约十八九岁。朱育才问道:“你是谁?怎会站在这里?”那人淡淡道:“很重要吗?”
朱育才盯着他不容置否。那人无精打采道:“我是谁不重要,不过我认得你。”朱育才微吃一惊:“你认识我?”那人:“是啊,你不就是哪个朱大夫吗?”
陈玉婉听得众人嘈嘈杂杂出了门,不明发生何事,好奇跟在众人后头,一见那人不禁大呼:“咦?怎么是你?”那人一怔,跟着眼里发出青光,口里喃喃道:“是我哟,可找到你了。”
原来,这人就是和陈玉婉、陈桂枝赌钱的温树林。温树林自从那天在遥田见了陈玉婉、陈桂枝后,回到家竟茶饭不思,一连几日恹恹欲睡。温老财起初以为他得了伤风感冒症。请来郎中把过脉,开了几剂草药服下,仍不见好转。温老妈子猜想:八九是去遥田时撞了邪,而是乎又请来神婆捣鼓一番,亦无起色。再三追问下,温树森才道出兄弟和姑娘赌钱的事。温老财宽慰道:“钱是身外物,输了就输了。以后少赌便是。”温老妈子道:“我看不对。你宝贵儿子还在乎花钱?八成是得了女人病。”温老妈子算是猜对了:温树林这病,不是输钱的问题;撞是撞邪了。但不是邪祟的邪,实则是人邪的邪。那一天见陈玉婉、陈桂枝俩人,他一下子就喜欢上了人家;三魂七魄丢了一魄。陈玉婉离开,他那一魄缠着靓女飘走了。这就是单思病。农村医治单思病有一种偏方,说是把他喜欢的女子的内裤用来煲水,喝了就好。是不是讹传不知,反正我没试过。现在要找玉婉的内衣上哪找,人都不识?温老妈子让人在附近悄悄的找到一条未曾婚嫁的女子的内衣,煲了一碗水迫着温树林喝了下去。奇迹出现了,温树林一个时辰不到,就嚷着要吃饭。看样子虽说没痊愈,可也好了五六成。几日过后,温树林偷偷地准备了些东西离家出走了。
温树林必竟是心痴,不是脑痴。心里就一个信念:“上天入地定要找到那女子!她不是和朱大夫一伙的么?只要找到那朱大夫,就能见到那她。”来到遥田经一番打听,竟然给他探到那天和朱大夫一起的那帮人是上洞村一带的。爬到半山腰上的上洞村,一位大叔对他说:“朱大夫怎会看得起我们这里的小庙?你到荆竹园去吧。顺这条路走到尽头便到。”温树林在上洞村过了一夜,今天中午冒雨便到了荆竹园。
陈玉婉以为温树林要赌金来了,内心一阵慌乱。开口责问:“你来干什么?”温树林眉开眼笑道:“我喜欢你,所以来看你啊!”毫无遮掩的一句话,在大众面前,特别是在朱育才面前说出来,把陈玉婉窘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陈玉婉羞恼道:“我有什么好看的?癫佬!”说完就走。温树林:“别走呀,我就是想看看你。”虚惊一埸。不过这件事倒教了朱育才一个乖。从自朱育才在村外头设了岗哨。
陈大牛家已经准备好饭菜,大家都不理温树林去赴宴了,婚礼埸面各位也都见过,在这就不再多废口舌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