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事起头难。难就难在没根基,没钱粮,一切靠白手起家。俗话说:一朝无粮兵马散。
这几日,朱育才满脑子里想的是钱粮的事,没粮食抗命自救队就得解散,这才成立几天啊?传出去脸都丢尽了。
朱育才搜遍全身还有四个大洋、三个银毫,十二个铜板。左翻右翻,在中山装口袋里又翻出五张百圆“金圆券”,这五百圆也不知还能买多少东西。十多号人啊,能撑多少天?这问题把朱育才搅得站着头晕,坐下头疼。朱育才用烟斗就着灯火点燃一锅烟。用荆竹园的竹子做烟斗,那是一绝。外形气派,颜色金黄,吸着可口,也把烟纸钱省了下来。后来,躺在陈玉成那张竹床上,不知不觉睡着了。
醒来时,身上盖了床被子,桌了点盏灯。听着玉婉房间有动静。
朱育才笑道:“老鼠吗?”
果然陈玉婉从房间里出来道:“你才是老鼠,白天都在睡觉。又抽烟,一身都是烟屎味,熏都把人熏死!”
朱育才:“你我相隔十万百千里,又不是日本人的毒气弹就能把你熏死?你要是嫌弃我,我就回家去,找个不怕熏的人。”
陈玉婉竟小孩似的信以为真:“你、你、你就会欺负我!”
朱育才叹道:“我们就要没粮啦,心里正烦哩,哪有心思欺负你?想一想有什么办法?”
陈玉婉:“这有什么难的?到钟禄家去借啊!我们以前都这样。”
朱育才暗想:“借?借小头还大头,利滚利什么时候是个头?地主老财用几百年的来伎俩,还能让我上当?老子借的可是要老虎借猪有借无还!”人若烦燥起来了,性情就变了。朱育才原本书生一个,现在竟然称呼起老子来。
渐渐朱育才心里有了个主意。朱育才让陈玉婉找来一块布,从油灯里沾上油擦起了手枪。
陈玉婉怨道:“布要我出,枪又不给我,哼!”
朱育才:“现在就这么一把手枪,给了你我用什么?再说你又不会用。”
“你不是给了青山哥一把么?那支枪我好喜欢。”陈玉婉抱着朱育才手臂摇道:“同年哥,给我吧,啊?”
朱育才给她弄个心马意猿的,抬起头瞧着她笑道:“你真美啊!”听到心中恋人这话,世上哪有人不高兴的?陈玉婉的脸像绽开的花:“我哪美?”
谁知朱育才道:“想得美。”
这是讥笑的话。陈玉婉睁着黑多白少的眼珠子瞪着朱育才。
朱育才嘿嘿笑道:“哟哟,母老虎似的,想吃人啊?”
陈玉婉:“哼!想吃猪!”
朱育才:“人家青山哥常和我出去办事,更需要一把枪。以后有的话就——按分配吧。”突然想:“这事不能跟她说死,更多的人需要枪!”
陈玉婉:“我就知道你心中没有我。”
朱育才看着她那又长高了的鼻子忍不住摁了下:“女娃子就是心事多!”
陈玉婉没有躲闪,反而坐下靠了过来:“枪不枪的不要紧。不如我们也像青山哥他们一样也办了吧?”
朱育才道:“你这么小,不如再过二年吧?”
陈玉婉:“人家过了年都十九啦!还小?”
朱育才:“是是是,大姑娘了。可是现在没钱呀,过两天吃都没得吃的。大家不都散啦?对了,你说说这附近谁家最有钱、最有粮?”
陈玉婉:“我不知啊,秀强叔可能知道。”
朱育才:“我们找他去。”
据陈秀强所知的,独王山四周,家中最富的有三家:一是潘长寿,就是潘国华的父亲。另二家就是温继业、温国庚。听说钟禄家也有钱,倒不怎的露财,不太清楚。朱育才又问了哪人口碑好,谁人口碑差。
陈秀强:“谁好谁坏倒没听说,倒是听说温国庚去年免了不少佃户的田租。”朱育才默默点点头。通知陈玉成、陈光慈、朱沛居、朱彰碗作好准备,明天一早籴米去。
第二天,天刚蒙亮。又叫陈玉成、陈光慈背上枪,五人下山向遥田进发。实在不明白,酸山楂子当了新郎官后,怎会整天和娇妻糖黏豆似的粘在一起,这次就不要他去了。
前天连续下着雨水,气温更加寒冷。树上、草上挂满了冰串。人走在小路上,地上发出咯吱的冰碎声。突然,朱育才:“停。”四人愕然。朱育才看着前面的朱沛居的脚,又看看其他人,均穿着草鞋。大冷天和光着脚板没什么两样,脚指头冻得红红的。
朱育才对朱沛居道:“我说怎么老有雪点打在我的脸上,原来是你的脚后跟带起来的。怎么不穿布鞋?”
朱沛居嘿嘿笑道:“家里穷也习惯了,不好意思。”朱育才:“啊,没事,走吧。”
到了遥田,街上店铺刚刚开门,朱育才领他们在丁字街逛了一圈。街尾有一间鞋店,五人走了进去。店小二正在打扫柜台,突然见进来一大群人,有二人还背着枪,顿时紧张起来:“你们?打劫?”
朱育才一愕,继于笑道:“掌柜的,你误会啦!我们是来看看你这里有没有布鞋卖。买几双。”
店小二:“吓我一跳,要多大尺码的?”朱育才对陈玉成四人道:“你们去试试。”
头一回跟朱育才才出来办事,就给买了一双鞋。四人心里说不出多高兴。店小二度好尺码,一边找鞋一边说:“客官,刚才差点没给你们吓死,上月温记米铺就给土匪劫了。我以为是你们呢?”
朱育才:“我们像土匪吗?”
店小二:“嘿嘿,说不好,你们背着光,脸看不清楚,大清早的又扛着枪。”
朱育才笑道:“你的眼神这么差,该罚!”店小二:“该罚?怎么罚?”旧时的店铺,通是前店后铺,前屋罢放柜台招揽生意;后房作仓库、住人。此时,从时里店出来一位健壮老汉,相互对望一眼。朱育才暗想:“这人好生古怪。”试好了鞋,朱育才问“多少钱?”
“二十个铜钱一双,一共八十。”
朱育才:“便宜一点吧,一大早就来帮衬你,少点成不成?”
店小二:“客官,虽说也是图个早市。可这是小本卖买,没什么利润的。这是很实在的价格。”
朱育才继续讲价:“少点少点,你不是问怎么罚你吗,便宜一点,权当是罚你吧?”
一旁的老汉喊道:“阿财……”朱育才以为叫自已“哎”应了一句。哪知老汉却对店小二说:“卖三送一再送这位大侠一对。”
店小二:“老板,这、这、这从来没有做过的啊?。”店小二极不情愿,可还是从柜子里又拿出一双鞋。朱育才很是意外,不觉又和老汉对望一眼,老汉微笑着转身进了里面。
朱育才:“掌柜的,金圆卷收不?”
店小二:“对不起,先生,莫说本店,就这带都没人用那东西。”
朱育才无奈只好掏出大洋。付过钱,五人出了鞋铺,找人问明白潘长寿、温继业、温国庚的家的位置,就揾间饭馆吃早饭。饭馆十分冷清,就朱育才他们几个。
温国庚家距遥田圩最近,为人也不错。朱育才决定先到温国庚家去。一行人来到了一家高墙大院。朱育才敲了敲门。
等了许久,仍不见门开,朱育才又敲了敲。听里面的人喊道:“管家,看看谁来啦。”一人应道:“哎。”
管家来到门里边,问:“谁啊?”朱育才:“我们拜访温国庚温老先生!”
那道门极不情愿似的,悉悉嗦嗦半天,才“呀”一声开个缝隙,露出一个五十多岁的人头:“找东家?!有何事?东家不在家!!!”口气硬得很。
朱育才道:“管家真会开玩笑,我们都听见温老先生在说话。你放心,我们不是什么坏人,没歹意。”
管家不屑一顾:“我看也不像什么好人。”
朱育才:“怎见得?”
管家的口气极不友善:“好人哪有扛枪扛棍拜访人的?!”
朱育才:“我倒看管家不是个人!”
那管家恼怒:“你?!”
朱育才:“门缝是给留给猫狗进出的,是人怎能夹在门缝里?管家从门缝中钻出来,不能怪人以为是条畜牲!”
管家的脸变成了猪肝色。
里面有人道:“好厉害的牙齿!管家把门打开,看看是谁!”门终于打开了一扇,屋内除了管家,后面还站着一个人,正是鞋店里见过的老汉。显然这人便是温国庚,双方很是意外。
老汉道:“原来是朱大侠。朱大侠光临寒舍,有何见教?莫非朱大侠想退回布鞋么?”
朱育才见机极快:“温先生不必多虑了,晚生受了老先生的恩惠特来登门拜谢。”
温国庚见朱育才几人除二人背了枪外,全都拿着扁担,扁担一头扎上粮袋,明白怎么回事。对管家道:“这位大侠就前天和赖飞龙比武的英俊,是位仁人侠士,请他们进来吧!”管家黑着脸,极不情愿打开那两扇大门。
可莱丝面膜低至4.5元/片,限量疯抢中!马上去抢>>